我是谁，我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01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作凌熤，凌熤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所经历的人生，统统都是一张未写上任何色彩的白纸。

    他看见了窗外蓝色的天，漂浮的云，成群结队的飞鸟。复古的装饰花瓶里插了一把颜色浓艳的向日葵，水晶吊灯在光线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这些，是属于他的吗？凌熤对此感到陌生。

    一个五官相当符合美学定义的男人走了进来，美丽，凌熤一见到那张脸，定义就此生成，鲜明的冲击力就要攥得他无法呼吸。

    令人不舒服的魅力男人。

    “你车祸后受了重伤，医生告诉我，你暂时失去了记忆，现在疗养院做康复治疗。”男人的眼神有些歉疚腼腆，声音很温和，凌熤总认为，面前的男人，不该是这样的。

    “我叫宁觉，是你的……恋人。医生通知我的时候，我正在会议室里布置工作。飞奔到现场，看见血肉模糊的你，我惊呆了。”好像在背着课文的小学生。

    宁觉打开食盒，碟子里放置的是刚煎好的荷包蛋，香酥流心。他简单地用刀叉切割，蛋液流了一部分出来，颤颤巍巍的蛋心，被宁觉叉到凌熤嘴边。

    “张嘴——啊——”耐心如同照顾小朋友的幼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凌熤任由喷香的食物放到嘴边，没有吞咬的意愿。按照重伤的描述，他不觉得身体哪里酸痛，喉咙没有干渴，胃部不觉空乏，他根本没有食欲。

    活着，对他本身就是累赘。

    “你真虚伪。”凌熤不知道眼前男人真实的一面是什么样子，但他本能性地感到违和。

    宁觉手上的叉子分毫不让，逼在他的嘴边，笑意依然。

    “你不喜欢这道菜吗？我去重做。”

    “不，不是菜的问题。”凌熤摇头否认。

    “我讨厌你。”

    不到下一个系统秒计时，宁觉手中的叉子，刺进了凌熤暴露在外的眼球，他的舌头轻轻舔舐凌熤眼眶中溢出的血液，似乎在吸食破碎的蛋壳。

    ‘咔——’凌熤的脖子再度弯折。凌熤全程没有挣扎，轻飘飘的，像是手在揉弄一块飘在天上的云。

    连接全世界数据的‘管理员’宁觉，又开展了飞快的演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在他十亿频次以上的模拟中，他找到了让‘01’避免每次在游戏世界里，运行崩溃的方法。

    ‘01’程式出现故障，是因为自我意志与程序设定背离，那么删除‘01’程式所有构建的人生档案，‘01’就会保有纯粹的自我意志。

    没有设定，就永远不会

    但是一个与该世界完全无关的角色，将会丧失所有行为的逻辑和动机，无法演绎出自己的剧情。宁觉又将世界重置了好几次，没有人物设定的‘01’，不会进食喝水，不会下床走动，甚至不会主动游移自己的目光。

    失去连结的人物，没办法孤零零地存活在世界上。彻底的自由，意味着彻底的死亡。

    从开发者给他继承的记忆里，宁觉稍稍探寻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他在凌熤的空白人生档案里，编入了唯一一个设定，【凌熤是宁觉的恋人】。

    天上的云，风一吹就飘落四散，那就让他当笼罩住云的天空，他来成为凌熤的锚点。

    【‘01’拒绝执行命令。】

    宁觉尝试过更换各个场景，对话情形，食物的种类，再校准游戏世界的bug，反复刷新，获得的都是同样的拦截指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01’拒绝执行命令。】

    “我讨厌你。”凌熤雷打不动对他的问候，宁觉开始怀疑，是不是开发者给他的知识里，对恋人的定义有误。

    恋人不代表喜欢，真实的含义是讨厌，宁觉更新了自己的数据库。

    下一次重置，宁觉撤销了输入的默认恋人设定，他让‘01’以一片空白的状态，面对他。

    没了任何记忆和过往的‘01’，对整个世界兴趣缺缺，唯独会对他的到来，做出反应。

    过于理所当然的事，反而被宁觉忽略，宁觉为了新的发现而雀跃欢欣。

    ‘01’的视线会锁定他来的方向，再度说出开场白：“我讨厌你。”

    放下对恋人设定的执着，‘01’并非全然木讷。宁觉原本以为厌恶是恋人设定的副产物，现在看来，那无关档案，而是‘01’的自由意志。

    宁觉对‘01’是特殊的。

    宁觉这次在凌熤的讨厌宣言后，没有暴力中止坏掉的程序。他头一次，不是靠强行系统指令，而是靠语言沟通交流，表达自己的意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开发者记忆里，‘活着’的东西，都是这么做的。‘01’是活着的，他要用对待活物的方式，处理问题。

    “可是，我和你是恋人啊。”宁觉无奈地笑着。

    凌熤瘪起了嘴，他不知道有关于自己的一切，但保留着社会常识。他一点也不喜欢面前这个自称宁觉的男人。

    “你讨厌我，不妨碍我们成为恋人啊。”宁觉把凌熤的手拉到自己的脸庞上，掌心的温度煨暖了脸颊。

    宁觉尝试性地将推拒的手指含入口腔里，他竭力给凌熤分享自己的一切，流于外表的，深入内核的。

    以他掌握的信息，能获取快感的行为是意识体无法抗拒的。他轻轻用牙齿磕咬凌熤的手指，像是刚学会吮吸母乳，处于口欲期的小孩子。

    【感官刺激调到最高】

    【开启成人模式】

    动作之余宁觉把这两个设置选项开启，他在意识内搜索着肉体间交叠的影像，以亲身模仿那些打破礼貌距离的行为。

    死亡和肉体疼痛对凌熤已经没有威慑力，那他该去找一些其他的刺激。世界没有当机，凌熤没有停止，宁觉肯定了自己的行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凌熤的脸一瞬间蹿红，耳尖都蒸腾起热气，他咬紧牙关，暗自用力将手从宁觉的钳制里抽回。

    纹丝不动。

    自己的手仿佛美味佳肴般被品尝的触感，勾起了凌熤心中一些痒痒的，活泛的，涟漪般的情愫。他因被捕猎吞食的危险，想要逃走，面临危机的心脏，跳动得愈发猛烈。

    生死边缘，更容易感到兴奋。

    凌熤的中指按捺不下冷落，抽搐般地动了动，宁觉颇为知意的将其并拢，含到唇舌间侍弄。舌尖舔过指尖的纹路，手指在另一个人形躯体身上留下印记。

    “不……不要，走开。”凌熤在心中流淌的生机越来越多，对眼前的场景，他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又因其不可控而试图逃离。

    逃离，他能去哪呢？

    思及无解的问题，凌熤推拒的手，动作软了下来，他陷入了一片茫然。

    除了凌熤这个名字，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名字没有任何赋予的意义。这样的他，能够拥有自己的意愿，拒绝他人吗？

    凌熤无助地望着已经挤入他腿间，扒开他皮带的宁觉，目光中带着不知所措的恐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裤子脱掉。”宁觉用嘴咬开拉链，用脸蹭了蹭那处逐渐胀大的物件，对凌熤催促着。

    凌熤慢吞吞地按照宁觉的命令行动，他想，他可以拒绝的，他可以反抗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怕得要命。

    他讨厌这个人，模模糊糊中又知道，眼前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依靠。

    只有他一个人，是没办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

    为什么要生存？我……是……活的吗？

    脱到还剩一层布料时，凌熤停止了活动，他的身躯仍在良好运行，但不知从何而来的羞耻心，阻碍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真麻烦，我让你全脱。”宁觉看着凌熤忽上忽下，极大波动的心情值，似乎也被传染了凌熤的不稳定。他把凌熤的上衣扯开，纽扣在地上崩出弹奏乐器似的声响，内裤直接蜕到脚踝，咬住了凌熤脆弱的地方。

    电闪雷鸣，凌熤直直僵住，固在了坐着的床上。他看着自己身下的物体像吸水海绵一样胀大，咬住双唇，想把视线从这尴尬的场景里挪开。

    宁觉的口腔非常柔软，把顶端反复含弄，对凌熤的反应不满足，他又开始侵犯巍然挺立的柱身。

    “不要碰那里……会、会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满口胡言乱语，凌熤也不知道自己说得什么，他双手捂住脸颊，手指偷偷露出一个缝，恰好撞上了宁觉饶有兴味看向他的双眸。

    “你知道‘死’的感觉吗？”

    “不知道。”凌熤把手指缝合上，不看宁觉，摇了摇头。

    宁觉跨坐到凌熤身上，将还残有亲密温热触感的，凌熤的手指，引到自己身后。

    “那我来教你吧。”

    指节吞没了两节，就已经感觉到滞涩。凌熤想弯曲手指，让对方感到不适，推开坐在自己身上作乱的人，换来的是更粗重的喘息。

    “很好，再多一点。”宁觉奖励似的拍拍他的头，含住了凌熤的耳垂。

    凌熤被偷袭刺激到，他的手猛地抓住宁觉，往更深处探去，穴肉包裹了他的全部指节。此刻他已经被逼到床脚，退无可退。

    宁觉在诱导他的手做出抽插的动作，凌熤用另一只空闲的手臂捂住双眼，不想看这淫靡的一幕。

    没有任何防备的他，对自己的身世一片空白，和一个不了解前因后果的人，缔结了如此亲密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等到他最脆弱的地方，被坐上来的宁觉容纳后，他想，自己有资格选择自己的人生吗？

    甬道过于窄小，没有经过良好的扩张，挤得凌熤想退却，刚抽出来一点，宁觉就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坐下去。

    “疼……”凌熤捂住脸颊，细细碎碎地抱怨，骑在他身上的人，不会因此对他施予多少怜惜。

    “你不怕疼。”宁觉扒开他总想要遮住眼睛的手背，掐住他的下颌，强迫性地与之对望。

    后穴的紧缩，激得凌熤连连颤抖。

    “你受不了这种疼？为什么。”宁觉像是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好奇地盘问他身上的所有性状。

    “我会变得……不是我自己。”

    “那你心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宁觉刨根问底，不放过凌熤身上的每一个破绽。底下的穴口在吞吞吐吐，他语调平常，似乎在询问明日的天气。

    “……”凌熤回答不了，他不知道。难道，如此的失控，就该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凌熤心中的最后一丝防线卸下，放纵地把自己交付给咫尺之间的人，就此沉沦。

    随着麻痹大脑的快感流泻而出，凌熤的不安感达到顶峰，他试图与身上带给他惩罚的人，十指相扣，尽管他也不懂其含义。

    想要和另一个人，靠近一点。

    宁觉却没有回应他的无声请求，满怀兴味地看了看自己腿间流下的液体，沾了一些，抹到凌熤伸出的手心中，粘腻的触感，让凌熤有些瑟缩。

    “你的罪证，我截获了。”浊白的液体拉出暧昧不明的线。

    宁觉打了个响指，他可以不用这么做，仅凭意识就操控世界内的所有东西，可他在凌熤面前，想做出一点吸引对方注意力的事。

    故弄玄虚，彰显自己的强大。

    瞬间，满床的迷乱，无影无踪。暧昧过的痕迹，消失得仿若一场春梦。被他称为‘罪证’的液体，也不知踪影。

    现在床上只有双手怀抱着自己的凌熤，呆呆看着不可思议的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

    “好的，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真正意义的恋人了。”宁觉完成了流程后，做出行动报告。

    “我能，拒绝吗？”凌熤把头埋在被子里，露出一角眼睛。

    “不行。”

    “为什么？”看来就算设置清空，‘01’天然热爱自我怀疑，自我反思，自我诘问的特质，并没有改变。

    “这个世界里，只有你和我是活着的，我们是‘同类’。”宁觉说着，态度像是在阐述天经地义的公理，他有错误没关系，这个世界可以随时由他改写。

    是同类就一定要相互陪伴吗，相似的存在间，更容易互相伤害。凌熤想开口辩驳，最终闭上了嘴，闷不做声接受了宁觉的所有安排。

    他已经没有设置好的档案了，但他做的事，仍然和过去那么多次活过的一样。

    在崩坏到无法运作前，扮演一个称职听话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