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谢肃可以握紧她的手？
像听江碰她，她都是觉得一抹凉风拂过，总归和被普通人碰到有些区别，谢肃握她的手，却除了他的手有点冷过头以外，感受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谢肃手指修长冰凉，力道很大，谢清商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指腹和虎口有握兵器磨出来的细茧。
“真奇怪，你竟然能碰到我。”谢清商笑了笑道。
谢肃的心情似是不错，他挑挑眉：“为什么不能？”
“……”谢清商看着一人一魂灵握起来的手，总是觉得脑袋飘飘的，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发现谢肃确实如同传说中的一般，阴晴不定，脾气古怪，平日里总是冷冷淡淡的，就好像是倒映在潭水里的月亮，散发着寒芒的宝剑锋刃，带着锐利的冷意，总是让人觉得遥不可及，不好靠近。
但他也会像上次谢秀冬那事时，见她长时间不见便过去接她，替她解决问题，就像现在，他也会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去，这让谢清商更加弄不明白谢肃的想法。
就像是刚才对峙时，他明明可以自己碰碰她来让她冷静，却还是施压听江让她来提醒她。
谢清商觉得谢肃的脾气真是怪极了，她怎么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归根究底，他对自己的期望是什么，为何选中她来扳倒谢家现在掌权的人？他嘴里和谢家有关的誓言又是什么？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清商是觉得谢肃身上就像是被迷雾笼罩了一样，她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心里还是有种微妙又有点高兴的感觉。
回到院子。
谢清商收回思绪，她拿起抹布清扫了下桌子，这才将装画的匣子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她翻读手稿，谢审的序写得并不长，只是简单记录了他在外发现这幅画和手稿的过程，又说了下他是如何断定画手稿是渊文的真迹的。
谢清商和老夫人说的谢审完全解读了手稿之类的话，当然是她权益之下编出来的，谢审真正研究到了什么进度，现在只怕谁也不知道了。
或者说作者本人魂灵在，也不需要别人来解读混乱的手稿内容了。
谢清商认真地看着序，都说字是读书人的第二张脸，她能从谢审的字里窥得他的长相吗？从序上来看，至少谢审是在意手稿里的内容的，现在手稿重现于世，渊文能够将手稿里的内容好好整理再发布，他知道后会是什么感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清商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她叹了声气，知道自己是在做无用功，便阖上了匣子。
听江和渊文都还没回来，屋里采光不好，已经黑漆漆的了。
谢清商心里忽然做了决定，她觉得谢肃应该还在，便道：“谢肃老祖，我有事和你商量。”
她转过头，发现谢肃这魂灵果然神出鬼没，刚才还不见身影，此时又见他靠在老位置窗边。
他静静地看着谢清商，瞳仁乌黑如墨，微微一笑道：“你倒是清闲。又是什么事。”
谢清商被他不痛不痒地刺了一下，也没什么感觉，她将匣子推到前面，认真说道：“我想要学学渊文老祖手稿里的东西，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教我。”
谢肃哂然一笑，只是眼里没有多少笑意就是了：“他愿不愿意教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你问我做什么？”
谢清商抿着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一个人闷着不舒服，想要和人说说话，此刻便道：“因为我现在只有你能商量事情嘛。”
谢肃眯着漂亮的眼睛，淡淡道：“其实你想学那些，我也能够教你，不过手稿毕竟是谢渊文写的，你直接请教他也没什么问题。”
说到这，他恶意地笑了笑：“只要你经受得住他教人的方式就行。”
这阴阳怪气的！谢清商嘴角抽了抽，不过想到刚才渊文一说话就停不下来的样，她觉得谢肃阴阳得还挺有道理。
听江也在此时飘了回来，她似乎又和渊文吵了一架，脸上还带着火气，此刻听到谢清商的话，睨了她一眼：“你别以为自己很闲，从明天开始，你也得跟着我学礼仪规矩，你闷在家里，眼力没办法长，有些知识我却可以教给你，让你在脑海里有个大致的概念。”
她难道看起来很像街上的混混流氓吗，怎么一个个都觉得她闲，谢清商自是觉得冤，却听听江又道：“总之你得做好准备，一个多月后，跟着一起去皇后的寿宴。”
谢清商疑惑：“没人要我去啊，我总不能自说自话跟着她们去吧。”
听江狠厉地笑了下：“谁说没人邀你去了，我刚才不是说等我对付她们吗，我刚才都探听明白了，侄孙女你且等着看吧。”
往后几天，谢清商都是白天照着安排去容德园蹲点，老夫人愿意见她，她就和老夫人尬聊一会，两人到现在也不是很熟络的样子，如果老夫人推说乏了，她则回来跟着听江学习礼仪。
听江对她的要求很高，怎么坐，怎么站，包括说话音调态度，全都有一套严密的规定，谢清商是叫苦不迭。
等到一套练习做完，就轮到渊文教她的时候。他知道谢清商想学习手稿上的治理蝗灾的办法后，自是高兴得不行，态度那叫一个热烈，不仅教了谢清商手稿上的内容，甚至还做主，想要教谢清商练字、做诗、写文、画画、律数……等等等等！
总之渊文只要是会的，他都想一股脑教给谢清商。幸好谢清商囊中羞涩，没钱买纸墨，所以有些教学计划便耽搁了下来。只是饶是如此，谢清商还是要把一天的时间掰碎了揉开，才能勉强跟上这俩兄妹的节奏。
说起来她能识字，还是小时侯偷偷学的，那时候府里有个宫里退下的老嬷嬷，专教小姐规矩。这老嬷嬷绣工也了得，平日里做些绣活补贴家用，只是时间长了，眼睛却不舒服，想着收个徒弟帮忙。
谢清商当时便凑了上去，表面上跟着学女工，实际上则偷偷跟在嬷嬷后面，混在小姐们的学堂里跟着认字。所以老嬷嬷虽然白让她天天绣一堆帕子，一分钱也没给她，她也没什么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