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晨我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叫醒:闺女起来吃饭。

    她温柔的摸摸我的额头，烧已经退了，约莫半个月这些水痘都能下去。

    转身她对老爷爷说着。

    我看见饭桌上是已经摆上了早饭。

    我这边放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上面还点缀着几粒葱花。

    我迷迷糊糊的起身。

    醒啦她笑眯眯的冲我说。

    我盯着那碗鸡蛋羹发愣，弟弟生病时妈妈也是这样做的。

    爷爷奶奶，我......能留在这儿吗我鼓起勇气张嘴，其实我已经想了一整个晚上。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突然都红了眼眶，好，当然好!

    从此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但我多了两位爱我的爷爷奶奶。

    爷爷出去干农活儿时，回来总会给我带些小玩意。

    有时是一只小兔，有时是山上的野果子。

    他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每次我都期待着他回家。

    奶奶也毫不吝啬的给我他所有的爱。

    她说我太瘦了，营养不良，小脸儿枯黄。

    每天早上都会多煮一个鸡蛋给我，可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

    我告诉爷爷奶奶我叫张贱，是后来的老师给我改名叫张倩。

    爷爷突然啪!的一声拍桌而起，吓得我和奶奶一哆嗦。

    哪个缺德玩意儿给孩子起的这种名他气的花白的胡子都在抖。

    奶奶不识字，但还是伸出手问我是哪个倩字。

    我一笔一划的在她的掌心写着。

    盯着那个字，我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奶奶把我抱在怀里:不是张贱，是张倩，我们的宝贝孙女叫张倩。

    那天趁爷爷奶奶不在家，我从箱底翻出了爷爷的《三字经》。

    我抱着书不自觉的念出声:人之初，性本善。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老婆子，你快过来看，咱家倩倩会识字儿。

    奶奶也小跑进来:哎呦，不得了，咱家这是要出文曲星啊。

    我被爷爷奶奶夸张的表现逗笑了，不好意思的说:念过几天，大部分都是村里的老会计教我的。

    夜里我躺在炕上，听见屋外的爷爷奶奶在小声商量着让我上学的事。

    第二天一早，奶奶塞到我手里一个粉色书包。

    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惊讶到她竟然一夜没睡。

    爷爷从集市上火急火燎的赶回来。

    塞到我书包里一根铅笔和一个本子。

    从今天起你就是学生啦。

    爷爷粗糙的大手拉着我，将我送到学校门口。

    我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他像是发现了我的局促，抬头挺胸。

    他蹲下身拽了拽我的衣角，你是爷爷奶奶的宝贝孙女，好好读书。

    开学的第一天，我就成了班里的异类。

    听说他是被爹妈丢在乱葬岗的。

    我奶奶说这样的人天生就带着晦气。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在经过我时故意提高音量。

    我低着头快步走过。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放学时有几个男生将我堵在校门口，翻着我的书包，将我的作业本撕撕成两半。

    我拼命护住，那是爷爷起早给我买的。

    还给我!我扑上去抢，却被扑倒在泥坑里。

    奶奶熬夜做的书包上全是泥点。

    我哭着跑回家，推开门时奶奶正在晾衣服。

    她看到我，手里的木盆哐当!的掉在地上，这是咋了

    我扑到她怀里崩溃大哭，书包脏了。

    听到哭声，爷爷也从屋里冲出来。

    看到我浑身是泥，手里还攥着被撕碎的作业本，气的脸色铁青，告诉爷爷谁干的

    我......我自己摔的，对不起，爷爷奶奶。

    胡说!爷爷突然提高音量，转身就往屋里走，老婆子去把我那件中山装拿来。

    第二天，爷爷罕见的穿上了那件过年才穿的中山装。

    奶奶也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的干干净净的，送我来到了学校。

    校长办公室里，爷爷坐在校长的座位上。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校长，此时被爷爷的气势吓的憨态可掬。

    老村长，你这是闹哪出就是小孩子打闹。

    我看他尴尬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一直没说话的奶奶突然上前一步:打的不是你们家孩子。

    突然奶奶拍了拍桌子:我家倩倩再受欺负，我就和老头子闹到教育局。

    那天之后，班里再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

    每天放学不管多晚，爷爷都过来接我。

    回到家时，奶奶总是做好了晚饭。

    我也越来越开朗。

    当我第一次被同学邀请打沙包时，我回家兴奋的说了一路，爷爷奶奶笑的比我还开心。

    转眼间四年过去，我的成绩也越来越好，爷爷的背也越来越弯。

    小学结束时，我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