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头痛欲裂。
像是有无数根冰冷的针，从太阳穴刺入，直抵魂魄深处。
记忆的最后，是靖康之乱后无尽的流离，是金兵铁蹄踏碎故国山河的悲鸣，是夫君赵明诚病逝于建康途中的最后一瞥……还有那搜寻《金石录》残稿时，指尖触碰到一方冰冷古玉的诡异寒意。
再然后……便是黑暗。
如今，我这是在哪里阴曹地府
可眼前的景象，却比传说中的九幽十八狱还要光怪陆离。
惨白得没有一丝暖意的墙壁，散发着一种刺鼻的药水味。头顶悬着一盏发出比白昼更亮、更冷光芒的灯。身上盖着的被子轻飘飘的，却异常温暖，料子滑腻，非丝非麻。
手背上插着一根细长的透明管子，连接着一个悬挂的琉璃瓶，里面澄澈的液体正一滴滴渗入我的血脉。
这是何种巫蛊之术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像散了架一般，酸软无力。环顾四周，除了我躺着的这张窄床，旁边还摆着另一张一模一样的。
上面……躺着一个女人。
2
那女人也醒着。
或者说，是被我的动静惊醒了。
她侧过头，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青丝散乱在枕上，更衬得她肤白胜雪，唇红如蔻丹。
饶是我一生阅尽风雅，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极美的脸。
美得……惊心动魄。
美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就像是阳谷县紫石街口，那家炊饼铺子隔壁，那个倚门卖弄风情的妇人……
不！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张脸，这双眼睛，这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流……纵然身形略有不同，但这神韵，这眉眼间的精明与算计……
是她！
那个秽乱人伦、毒杀亲夫、与西门庆勾搭成奸，最终被义弟武松剖心挖肝的……潘！金！莲！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黄泉路上，竟是这般荒唐景象连这等失德败行的妇人，也能与我李清照同处一室
我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呕吐出来。
3
你是……
那女人，不，那潘金莲开了口。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初醒的慵懒，但那双眼睛却像淬了冰的匕首，锐利地刮过我的脸。
李……李清照她似乎也认出了我，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甚至还有一丝……荒谬的笑意
你这婉约词宗，怎的也落到这般田地
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了，我李清照一生清誉，词压江南，名满京华。晚年虽流离失所，家国破碎，但风骨犹存。而她潘金莲，声名狼藉，遗臭千年！
如今，我竟与她……同榻而眠！（虽然是分床）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比金人掳掠北地，比《金石录》散佚还要让我痛心疾首！
你……你这……我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却气得语无伦次，你这淫妇！怎配与我同处！
潘金莲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甚至还带着几分怜悯：李夫人，都到这儿了，还端着您那大家闺秀的架子呢看清楚吧，这里可不是汴京，也不是临安。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些奇特的器物，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与我同样的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
我瞧着，咱们俩，怕是遇上比死还邪门的事儿了。
我（潘金莲）
4
我叫潘金莲。
对，就是那个被钉在耻辱柱上几百年的潘金莲。
谁能想到，我竟还有再睁眼的一天。
被武松那杀千刀的按在地上，尖刀剖开胸膛的剧痛还残留在骨髓里。那血腥气，那濒死的绝望……
可现在，我躺在一张软得不可思议的床上，盖着滑溜溜的被子。周围的一切都陌生得可怕。
白花花的墙，亮得晃眼的灯，还有空气里那股怪味……这绝不是我熟悉的任何地方。
旁边床上传来动静，我扭头去看。
一个女人，脸色苍白得像纸，穿着一身奇怪的蓝白条纹囚服，正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瞪着我。
这眼神……有点熟悉。
清高，鄙夷，仿佛多看我一眼都脏了她的眼睛。
我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她。
眉眼清秀，气质……嗯，怎么说呢，酸腐气。像是那些自诩清流的读书人家的女眷。
等等！这张脸……这副神态……
我脑子里猛地炸开一个名字！
李清照！
那个写寻寻觅觅，冷冷清清的才女赵明诚的老婆
她怎么也在这里
我不是被武松杀了吗她不是应该在南边逃难，或者已经老死了吗
你是……李清照我试探着开口，嗓子干得冒烟。
她果然浑身一震，像是被蝎子蜇了。看那样子，是认出我了。
你这淫妇！怎配与我同处！
呵，淫妇。
几百年了，世人还是只会用这两个字来定义我潘金莲。
我真是想笑。
都沦落到这鬼地方了，这位大才女还在乎这些虚名
我懒得跟她争辩，打量四周的速度更快了。
这里绝对不是阳间，也不是阴间。倒像是……某个极其富庶人家的病房可那些东西，那些管子，那些发光的盒子……闻所未闻。
我脑子里忽然涌入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声音。
一个叫林雪的女孩，二十出头，长着我现在这张脸，好像是……服务员还有一个叫赵易安的，长得像李清照那张脸，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她们俩是合租室友，昨天晚上……煤气中毒
头又开始疼了。
这些记忆碎片断断续续，却足够让我拼凑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我和李清照，怕是……借尸还魂了而且还是还魂到了一千年后的……未来！
再看李清照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估计还在为与我同流合污而悲愤。
真是……死脑筋。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以及，怎么活下去。
至于身边的这位词后……哼，暂时看看再说。
我（李清照）
5
正在我与潘金莲大眼瞪小眼，各自心惊胆战之际，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袍，脸上蒙着一块蓝色布片的怪人。他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板子，上面写满了鬼画符。
醒了感觉怎么样那怪人开口，说的话与我们相通，但腔调古怪，语速飞快。
我惊疑不定，不敢言语。
倒是潘金莲，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很快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也变得柔弱起来：大……大夫我这是在哪儿啊头好晕……
那大夫愣了一下，似乎对她的称呼有些意外，但还是低头在板子上写画着：这里是XX医院，你们俩昨晚煤气中毒，幸好送来得及时。赵易安，林雪，你们记得自己的名字吧
赵易安林雪
我和潘金莲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果然，我们占了别人的身子！
潘金莲反应极快，立刻点头：记得，记得。我是林雪，她是赵易安。她指了指我。
我僵硬地点点头，心乱如麻。
那大夫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家住哪里，有没有亲人联系方式之类。这些问题，潘金莲都凭借着脑中那些零碎的记忆，半真半假地应付了过去。
我暗自心惊。这妇人，果然厉害。这份临危不乱、见风使舵的本事，我拍马也赶不上。
大夫检查完，留下一句观察一晚没事就可以出院了，记得去把医药费缴清，便转身离开。
医药费那是什么
没等我细想，又一个穿着不同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也拿着个本子。
警察。了解下情况。你们昨晚……
又是一番盘问。潘金莲再次滴水不漏地应付过去，将一切归咎于意外。
等警察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巨大的荒诞感和恐惧感将我笼罩。
我，李清照，生于书香门第，嫁与金石大家，半生夫妻唱和，半生流离漂泊，死后……竟然来到这千年之后，占据了一个叫赵易安的女子身体，还和声名狼藉的潘金莲成了……室友
而且，听那大夫的意思，我们还得付什么医药费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除了这身奇怪的衣服，空空如也。
钱……我喃喃道。
潘金莲靠在床头，也在沉思，听到我的话，她挑了挑眉：看来，咱们这位李大才女，也知道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现实的冷静。
没错。不管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活下去，就得有钱。她顿了顿，看向我，李夫人，现在可不是计较你我身份尊卑的时候。咱们俩，怕是得暂时搭个伙了。
搭伙和她
我心中一百个不愿意。
但……看着这完全陌生的环境，感受着这具身体传来的虚弱，还有那沉甸甸的医药费……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潘金莲）
6
和李清照搭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活下去的办法。
虽然这女人迂腐又清高，看我的眼神像看什么脏东西，但不可否认，她脑子里的墨水是实打实的。或许，在某些地方能派上用场。
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什么医药费，还有将来出了这医院的吃穿住行，都得靠我们自己挣。
我可不想刚活过来，就因为没钱饿死或者被赶到街上。
观察了一天，确认身体没什么大碍后，我和李清照就出院了。
所谓的出院，就是要先去一个叫收费处的地方交钱。看着那个发光的屏幕上跳出来的数字，我和李清照都傻眼了。
一笔不小的数目。
幸好，原身林雪的手机里，有一个叫支付宝的东西，里面还有点零钱。我学着记忆碎片里的样子，笨拙地付了款。
那一刻，我看着李清照震惊得瞪圆了眼睛，像是不明白那个小小的、亮晶晶的铁牌牌（手机）怎么就能凭空付钱。
我心里有点莫名的痛快。
哼，让你瞧不起我。在这地方，你那些诗词歌赋，能当饭吃吗
出了医院，我们按照记忆，找到了赵易安和林雪合租的房子。
那是一间……逼仄的小屋。
挤在一个叫老破小的楼里，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屋里更是乱七八糟，衣服、零食袋、化妆品扔得到处都是。
李清照一踏进门，眉头就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这如何住得她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我倒是无所谓。比起当年在武大郎家那破屋子，这里简直算得上窗明几净了。
有的住就不错了，李夫人。我没好气地说，赶紧收拾收拾吧，往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
接下来几天，就是我和这位大才女艰难的现代适应期。
我（李清照）
7
与潘金莲同住一个屋檐下，每一刻对我而言都是煎熬。
这屋子狭小逼仄，毫无雅致可言。墙壁斑驳，物件杂乱。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潘金莲——如今叫林雪的这个女人，毫无闺阁礼仪。
她竟能在屋里随意走动，穿着那些……布料少得可怜的睡衣！吃饭时，更是毫无顾忌地大声说话，有时甚至……发出咂嘴的声音！
这在从前，是市井小民都少有的粗鄙之举！
我多次想开口规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来，她那双利眼一扫，我便有些发怵。二来，我不得不承认，在这全然陌生的世界里，她比我……有用得多。
她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在这种现代环境中生存。
不过几日功夫，她便将那叫手机的方寸之物玩得滚瓜烂熟。用它与人微信交谈，用它看那些光影变幻的短视频，甚至还能用它买东西！
而我，连如何将那手机点亮都要摸索半天。
更让我羞愤的是，那些所谓的家用电器，更是如同精怪一般，处处与我作对。
那叫燃气灶的，轻轻一扭便喷出蓝色火焰，险些烧了我的头发。那叫洗衣机的铁盒子，吞了我的衣服便轰隆作响，仿佛要将其撕碎。还有那叫马桶的白瓷怪物，每次方便之后，总要发出巨大的轰鸣，将污秽卷走……
我简直像个闯入精怪洞穴的凡人，处处碰壁，时时惊心。
潘金莲……哦不，林雪，她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常常毫不掩饰地嗤笑。
李夫人，您这双手是用来写词的，不是用来跟这些铁疙瘩较劲的。
行了行了，我来吧。瞧您那样儿，像只受惊的兔子。
她嘴上刻薄，但很多时候，还是会不耐烦地出手帮我。
比如，教我如何用那个叫外卖的东西，直接让人把吃食送到门口。虽然送来的饭菜粗鄙不堪，毫无烹饪之美，但至少……能果腹。
比如，告诉我如何打开那个叫电脑的盒子，看里面存储的文字和图画。
只是，每当这时，我心中都充满了屈辱。
我堂堂李清照，竟要受此等妇人的……接济和指点
这世道，当真是颠倒了！
我（潘金莲）
8
看着李清照那副笨手笨脚、惊魂未定的样子，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位大才女，写诗作词是一把好手，可论到在这世上活的本事，简直就是个三岁娃娃。
也好。
她越是无能，就越需要依仗我。
这几天，我一边快速熟悉这个叫现代的世界，一边也没闲着。
原身林雪的记忆告诉我，她和赵易安都欠着一屁股债。林雪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被逼着给不成器的弟弟买房，欠了网贷。赵易安则是刚毕业，助学贷款还没还清。
这屋子的房租也快到期了。
钱！钱！钱！
在这个世界，比在宋朝更需要钱！
我翻遍了屋子，除了几件廉价的衣服和化妆品，还有一堆没用的杂物，几乎一贫如洗。
林雪之前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工资低，还经常被老板克扣。赵易安好像在找工作，但一直不顺利。
指望李清照呵，她连手机都玩不明白，指望她赚钱
看来，还得靠我潘金莲……哦不，林雪。
我开始琢磨赚钱的门路。
这个时代，好就好在机会多。不像以前，女人想抛头露面做点生意，难如登天。
我在那个叫抖音的短视频软件上看了好几天。发现很多年轻姑娘，靠着化妆、穿衣打扮，或者唱唱跳跳，就能吸引很多人看，还能收到礼物换钱。
这不就是……现代版的卖笑
不过，比以前那种档次高多了，也安全多了。
我对着镜子看了看。林雪这张脸，底子不错，就是不太会打扮，有点土气。
正好，原身留下的那些瓶瓶罐罐，够我练手了。
还有那些衣服……虽然廉价，但搭配一下，也能穿出点味道。
我可是潘金莲。当年在清河县，哪个男人不多看我几眼论起梳妆打扮，拿捏人心，我还没怕过谁。
就这么定了！
先从这颜值入手！
我（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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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鄙夷潘金莲……林雪的市侩与精明，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为生计奔波的劲头，让我有些汗颜。
而我，除了对着那些现代物件发愁，还能做什么呢
我的诗词，我的书法，我的金石学问……在这钢筋水泥的冰冷世界里，还有何用
我尝试着按照赵易安记忆中的方式，在那个叫招聘网站的地方寻找机会。
文化传播公司编辑、国学讲师助理、博物馆讲解员……
这些职位听起来似乎与我所长相关。
我鼓起勇气，用那笨拙的电脑，模仿着写了几份简历。将我平生所学，小心翼翼地藏在现代的词句之下。
结果，石沉大海。
偶有回复，点开一看，要么是要求什么硕士学历、新媒体运营经验，要么就是薪资微薄到难以糊口。
一位自称HR的女子在微信上与我聊了几句，听闻我连Word和PPT都不会用时，便客气地回了一句我们再考虑一下，然后就再无音讯。
挫败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难道，我李清照的一身才学，到了这千年之后，竟真的一文不值
我枯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着冰冷的光，映照着我同样冰冷的心。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熟悉的词句涌上心头，却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这时，林雪推门进来。
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身……我叫不出名字，但显得身段婀娜的衣服。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
哟，李大才女又在伤春悲秋呢她将东西往桌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我懒得理她。
她却自顾自地打开那些袋子，拿出一些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和衣物。
瞧瞧，我今天淘到的好东西。她拿起一件亮闪闪的上衣，在我面前晃了晃，打折！便宜！
我别过头去。这些俗物，污了我的眼。
我（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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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就烦。
不过，我也懒得管她。
这几天，我把原身林雪那点可怜的家当，还有我用支付宝里最后一点钱买来的打折化妆品和衣服，研究了个透。
然后，我开始行动了。
我学着抖音上那些美妆博主的样子，对着手机镜头，开始化妆。
别说，林雪这皮囊还真不错。稍一收拾，镜子里的女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眉眼含春，顾盼生辉。
哼，就算换了个时代，我潘金莲这勾魂的本事，也没丢。
我录了几个简单的化妆教程，还有几段穿着淘来的便宜衣服在屋里走秀的视频，学着加了点流行的音乐，一股脑全发到了林雪那个粉丝只有个位数的抖音账号上。
一开始，没什么反响。
我也不气馁。
做生意嘛，哪有一蹴而就的
我开始琢磨怎么吸引人。
我发现，光漂亮不行，还得有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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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李清照。
虽然我看不惯她那酸腐气，但不得不承认，她身上那股子书卷气，在这个时代好像还挺稀罕的。
于是，我在拍视频的时候，故意在背景里放上几本线装书（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或者在化妆的时候，嘴里念念叨叨几句似是而非的古风句子（当然不能是李清照那些太出名的，免得露馅）。
我还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莲心不染。
呵，不染骗鬼呢。
但这个时代的人，好像就吃这一套。
果然，视频数据慢慢有了起色。开始有人评论，说我古典气质、人美有文化。
粉丝数也一点点涨了起来。
虽然离赚钱还远，但至少……看到了一点希望。
不像某位大才女，只会唉声叹气。
我（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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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最近很忙碌。
她每天对着那个叫手机的小镜子搔首弄姿，涂脂抹粉，嘴里还念念有词。录下来的影像，就传到那个叫抖音的平台上。
我起初不屑一顾，觉得她这是自甘堕落，与青楼女子何异
但渐渐地，我发现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她的那个抖音账号下面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们称赞她的容貌，夸奖她的才艺（虽然在我看来只是些浅薄的皮毛），甚至还有人给她打赏——据说那玩意儿能换成钱。
她似乎……真的找到了一条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生存下去的门路。
这让我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难道，这个时代，只容得下这等浮华浅薄之物，容不下真正的风雅与才情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求职失败。看着邮箱里千篇一律的拒绝信，我心灰意冷，随手拿起桌上的毛笔（这是我用林雪给的零钱买的最奢侈的东西），在一张废弃的传单背面，写下了一首小令：
如梦令·记异世初醒
昨夜惊魂风骤，沉醉不知归路。
误入异时空，方晓此身非旧。
惶恐，惶恐，镜里容颜如梦。
写完，我随手将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发现那张纸团不翼而飞。
而林雪的抖音账号上，多了一条新的内容。
不是她搔首弄姿的视频，而是一张照片——拍的是我昨晚写的那首词！
照片拍得还算清晰，虽然背景是廉价的出租屋，但那笔迹，那词句，却透着一股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清雅。
下面配的文字是林雪写的：室友随手写的，大家看看怎么样古风诗词才女
我简直气炸了！
林雪！你怎能如此！我冲到她面前质问，你怎能将我的……我的涂鸦随意示人！
这简直比当众剥了我的衣服还让我难堪！
林雪却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晃了晃手机：李夫人，别生气嘛。你看，大家都很喜欢呢。
我低头一看，只见那条抖音下面，评论和点赞数竟然……飞速上涨！
这字绝了！风骨峭峻，铁画银钩！
词也好！意境深远，颇有古意！
小姐姐你室友是哪位大神求介绍！
这是打印的吧现在谁还会写这么好的毛笔字
博主，让你室友多写点！我打赏！
看着那些滚动的评论，我……愣住了。
他们……喜欢
他们竟然能看懂，并且……喜欢
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
不是知音相惜的欣慰，也不是名满京华的得意，而是一种……跨越了千年的、被陌生人认可的……新奇的满足感。
我（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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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李清照那些之乎者也，在这个时代是有市场的！
昨天看见她扔掉那张写了词的纸团，我就留了个心眼，捡了起来。
字是好字，词……也还行吧，虽然有点矫情。
但关键是，这年头，才女人设可是香饽饽！
我拍了照发抖音，果然爆了！
看着评论区那些嗷嗷叫着大神、求后续的评论，还有那蹭蹭往上涨的点赞和粉丝数，我心里乐开了花。
李清照虽然气得脸都白了，但看到那些评论，眼神明显也变了。
呵，嘴上说不要，身体（或者说，虚荣心）还是很诚实的嘛。
李夫人，我趁热打铁，你看，你的才华在这里不是没用，是用错了地方！
什么招聘网站，什么HR，他们懂个屁！我撇撇嘴，这叫互联网！这才是让你发光发热的地方！
你瞧瞧，我把手机凑到她面前，点开一条评论，这位榜一大哥说了，只要你再写一首，他就给你刷嘉年华！
嘉年华是什么，我暂时还不太懂，但听起来就很值钱！
李清照看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似乎还在天人交战。
可是……以诗词求利，非我所愿。她喃喃道，语气里带着读书人的清高。
哎哟喂，我的李大才女！我真是服了她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它愿不愿能换钱，能让我们吃饱饭，能交上房租，就是好愿！
再说了，我循循善诱，你看看这些人，他们是真心喜欢你的诗词。你能让这些千年后的普通人，也领略到大宋风雅，这难道不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我故意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对付这种文人，就得顺着她的毛捋。
果然，李清照的眼神动摇了。
让……千年后的人，也知大宋风雅她低声重复着，眼中渐渐燃起一丝光芒。
我知道，这事儿，成了！
我（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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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千年后的人，也知大宋风雅……
林雪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我沉寂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是啊。
故国已逝，知音难觅。我这一生才学，若能在这异世流传，让后人窥见一丝大宋风华，未尝不是一种……慰藉
至于那利，罢了。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能以此换得安身立命之所，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想通了此节，我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不少。
于是，在林雪的指导下，我开始尝试着，将我的诗词、我的书法，通过那个叫抖音的平台，展现给这个时代的人。
我写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配上窗外现代都市的黄昏剪影。
我书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用的是最普通的签字笔，写在笔记本的格子纸上。
我临摹《兰亭序》，用的是林雪淘来的廉价毛笔和墨汁。
每一次发布，林雪都会精心挑选背景音乐，加上各种话题标签。她甚至还怂恿我偶尔出镜，虽然我极不情愿，但也勉强同意在镜头前写几个字，或者读一两句词。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那个叫莲心不染的账号，粉丝数量与日俱增。评论区里，赞叹声、惊艳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开始考据我的字体风格，讨论我的用词遣句。
打赏也源源不断。林雪说，那些礼物换来的钱，足够支付我们好几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了。
看着那些真金白银（虽然是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电子形式存在），我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感受到了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更让我意外的是，有一次，一个自称是某大学中文系教授的人，在评论区留言，说我的词作深得婉约派精髓，书法更是有大家之风，希望能与我交流。
林雪兴奋地将这条评论拿给我看：李夫人，你看！有伯乐找上门了！
我看着那位教授的头像（一个戴着眼镜的儒雅中年人），心中百感交集。
千年之后，竟还有人能识我笔墨，懂我心境么
或许，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也并非……那般不堪。
我（潘金莲）
14
李清照那边搞得风生水起，我这边自然也不能落下。
靠着古典才女室友这个噱头，我的莲心不染账号也跟着沾了不少光。粉丝涨了不少，偶尔也有零星的广告找上门。
但我知道，这还不够。
李清照的才华是她的立身之本，那我潘金莲……哦不，林雪的立身之本是什么
光靠这张脸蛋和蹭来的文化光环，终究是虚的。
我得找到真正能让我站稳脚跟的东西。
机会很快就来了。
原身林雪的记忆里，有一个经常光顾的廉价服装批发市场。我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
李清照本来不愿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但被我硬拉着去了。理由是：多出门走走，看看这现代的市井百态，对你写东西有好处。
其实我是想让她帮我当个参谋。毕竟，她的审美……虽然不实用，但有时候还挺高级的。
那批发市场果然人声鼎沸，拥挤不堪。各种花花绿绿的衣服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劣质布料和汗水的味道。
李清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
我却像鱼儿回到了水里。
这种环境，我太熟悉了。讨价还价，察言观色，从沙子里淘金子，这都是我的看家本领。
我很快锁定了几家摊位。那里的衣服款式新颖，料子虽然一般，但胜在价格便宜。
我跟摊主砍价，舌灿莲花，软硬兼施。李清照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最终，我用极低的价格，拿下了一批我觉得有爆款潜质的衣服。
回去的路上，李清照终于忍不住问我：林雪，你……你为何如此熟稔此道
我笑了笑：李夫人，这叫生存之道。你读圣贤书，我读世情书。路子不同，道理是相通的。
我（潘金莲）
15
衣服拿回来了，接下来就是怎么卖出去。
我没有本钱开实体店，唯一的渠道就是网络。
除了抖音，我还注册了一个叫淘宝的店铺。学着其他卖家的样子，笨拙地拍照、上传、写描述。
李清照看我忙得焦头烂额，竟然主动提出帮忙。
这些图……太过粗陋。她指着我拍的照片，光影不明，毫无美感。
还有这描述……辞藻贫乏，毫无意趣。
得，这位大小姐的职业病又犯了。
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
于是，我俩分工合作。
我负责选品、进货、跟客户沟通、发货。
李清照负责……提升格调。
她用她那套美学理论指导我拍照，调整光线和构图。别说，经她指点，那些廉价衣服拍出来，确实好看了不少。
她还亲自操刀，为每一件衣服写文案。
什么江南烟雨色、疏影暗香风、云想衣裳花想容……
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但没想到，顾客就吃这一套！
很多人被那些充满诗情画意的描述吸引，纷纷下单。
有人留言说：冲着这文案买的，感觉自己穿上就能穿越了！
还有人说：店主一定是个很有文化底蕴的小姐姐！（呵，文化底蕴都在旁边那位呢。）
我们的网店，竟然就这么慢慢做起来了。
第一个月盘点下来，除去成本，竟然小有盈余！
拿着那笔真金白银（虽然大部分还是在那个叫支付宝和微信的虚拟账户里），我和李清照都沉默了。
这是我们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靠自己的双手（和脑子），堂堂正正赚来的钱。
虽然不多，但意义非凡。
我（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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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店的成功，给了我极大的信心。
我开始更大胆地拓展业务。
我发现，直播带货很火。就是对着镜头，一边展示商品，一边吆喝叫卖。
这不就是……街头卖艺的升级版
我决定试试。
李清照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是抛头露面、有辱斯文。
我懒得理她。斯文能当饭吃吗
我选了几件店里卖得最好的衣服，又搭配了一些我淘来的小饰品。
第一次直播，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但镜头一开，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评论和点赞，我那股子天生的表现欲和好胜心就被激发出来了。
我拿出当年在王婆茶馆里察言观色、笼络人心的本事，对着镜头巧笑倩兮，介绍起衣服来。
我说这件衣服的料子轻如蝉翼，那件衣服的颜色娇艳欲滴。
我还结合李清照写的那些酸诗，什么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
我甚至还现学现卖，唱了几句不着调的流行歌曲。
没想到，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多人被我的口才和风情吸引，纷纷下单。
一场直播下来，销售额竟然比我开店半个月还多！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在评论区说我搔首弄姿、主播不务正业。
还有人认出我就是那个莲心不染，质疑我才女人设崩塌。
甚至还有几个男的，说着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若是从前的潘金莲，怕是早就跟他们撕破脸皮了。
但现在，我忍住了。
我心里清楚，这些人不过是嫉妒，或者无聊。跟他们计较，不值得。
我只是淡淡一笑，对着镜头说：姐姐我凭本事吃饭，不偷不抢。您要是不喜欢，出门左转不送。喜欢我的宝贝们，咱们继续！
然后，我把那几个口出秽言的账号，直接拉黑禁言。
看着屏幕上刷过的姐姐霸气！、怼得好！、支持主播！，我心里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痛快！
这感觉，比当年把武大郎耍得团团转，比从西门庆那里捞到好处，还要让人舒坦！
这是我自己挣来的！干干净净，堂堂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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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的直播带货越来越红火。
她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吸引眼球，如何撩拨人心。那些明明廉价的衣物，在她身上、在她口中，就仿佛成了稀世珍品。
看着她对着那小小的手机屏幕谈笑风生，看着屏幕上不断飞过的礼物和订单，我心中五味杂陈。
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佩服。
这个女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拥有着顽强到可怕的生命力。
相比之下，我这边虽然也小有名气，但变现的速度和规模，远不及她。
而且，麻烦也随之而来。
那天，我照例在抖音上发布了一幅新写的书法作品。内容是杜甫的《望岳》。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写的是胸襟，抒的是抱负。
发布后不久，评论区却炸开了锅。
一个认证为知名书法家的账号，ID叫墨韵斋主，突然跳出来，指责我这幅字是电脑合成、哗众取宠、对传统书法的亵渎！
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檄文，从笔法结构到墨色韵味，把我批得一无是处。
更可恶的是，他还暗示我之前的作品也都是代笔或作假，说我和林雪是合伙炒作、欺骗大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很多不明真相的网友被他带动，纷纷跑到我的评论区谩骂、质疑。
原来是假的取关了！
我就说现在哪有年轻人写这么好的字！
骗子！还我打赏的钱！
网红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看着那些恶毒的字眼，我气得浑身冰冷，手脚发抖。
我李清照一生傲骨，何曾受过这等污蔑！
这比当年张汝舟骗婚夺我金石，还要让我恶心！
我当即就要写文反驳，将那墨韵斋主的浅薄无知批驳得体无完肤！
这时，林雪一把按住了我的手。
她刚结束一场直播，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眼神却异常冷静。
李夫人，别冲动。她快速浏览着手机上的评论，眉头微蹙，这人来头不小，粉丝挺多。你现在跟他硬碰硬，讨不到好。
难道就任由他泼脏水我的清誉……我急道。
清誉林雪嗤笑一声，在这地方，清誉能当饭吃吗能帮你打跑这些苍蝇吗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付这种人，不能光靠嘴皮子。得用……脑子。
我（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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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什么墨韵斋主，一看就是个老油条。
字写得怎么样我看不懂，但挑拨是非、煽动人心的本事，倒是使得炉火纯青。
他明显是看李清照最近火了，眼红，想踩着她上位。
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李清照想写文章反驳呵，正中他下怀！到时候你来我往，吵得越凶，他的名气越大。
对付这种沽名钓誉之徒，得打蛇打七寸。
我花了点时间，用手机查了查这个墨韵斋主的底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位知名书法家，早年确实有点名气，但近年来江郎才尽，作品价格一落千丈。为了维持大师体面，他私下里开了好几个书法速成班，收费高昂，专门忽悠那些想附庸风雅的有钱人。
更有意思的是，我还找到几个匿名论坛的帖子，有人爆料说这位斋主人品堪忧，不仅作品常常请枪手代笔，还喜欢对女学生动手动脚。
哼，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有了这些把柄，事情就好办了。
我没直接把这些黑料捅出去——那样太着痕迹，容易引火烧身。
我只是用小号，把那些论坛爆料的链接，不着痕迹地分享到了几个书法爱好者聚集的微信群和贴吧里。
我还不小心地，在自己的莲心不染粉丝群里，提了一嘴：哎呀，最近看到些关于某位大师的传闻，不知真假，大家可要擦亮眼睛哦。
同时，我让李清照暂时不要回应任何质疑。
然后，我用她的账号，发布了一条新的抖音。
内容很简单：一段延时摄影视频，完整记录了她从研墨、铺纸到挥毫落笔，写完一幅小楷的全过程。镜头特写她的手腕、笔锋，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配文只有八个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关于代笔、作假的谣言，在铁证面前不攻自破。
而关于墨韵斋主的黑料，则像病毒一样迅速扩散开来。
很快，风向就变了。
之前质疑李清照的人，纷纷道歉。
而那个墨韵斋主，则成了过街老鼠。他的评论区被愤怒的网友攻陷，速成班也被爆出欺诈，据说连他的书法家协会头衔都岌岌可危。
看着墨韵斋主灰头土脸地删博、道歉，李清照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她讷讷地问。
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李夫人，这就叫兵不血刃。对付小人，就得用小人的法子。
虽然她看我的眼神还是有点复杂，但那份鄙夷，似乎……淡了那么一点点。
我（李清照）
19
墨韵斋主之事，让我对林雪刮目相看。
我虽不齿她的手段，但不得不承认，她的计谋确实有效，且……并未真正伤及无辜。
或许，这世间的生存法则，本就不是我书中所读那般清白分明。
经此一役，我对她那份源自骨子里的排斥，竟消解了许多。
而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更是让我彻底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林雪的网店生意日益兴隆，直播间也人气高涨。所谓树大招风，麻烦也接踵而至。
先是有人恶意刷差评，诬陷她的衣服质量有问题。林雪沉着应对，又是提供质检报告，又是耐心解释，总算平息了风波。
但更恶劣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天，林雪去批发市场补货，回来时天色已晚。
刚走到楼下，就被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大网红莲心不染吗其中一个黄毛小子嬉皮笑脸地说，真人比视频里还带劲啊！
另一个男人则目光猥琐地在她身上打量：妹妹，晚上有空吗哥几个请你喝一杯
我当时正在窗边看书，听到楼下的动静，心里咯噔一下。
林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认识你们，请让开。
别装清纯了！黄毛小子不依不饶，网上那么骚，私底下肯定更带劲！哥几个有钱，保证让你舒舒服服……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我气血上涌，几乎要冲下楼去！
但我知道，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下去也是白给。
怎么办
报警可等那些叫警察的人来了，林雪怕是已经……
就在我急得团团转时，林雪却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妩媚的笑容。
几位大哥，别急嘛。她声音甜得发腻，想请我喝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这刚进货回来，手里提着东西不方便。要不，你们帮我把东西送上楼，咱们……楼上聊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淫笑着答应了。
我心中大骇！这林雪要做什么！引狼入室！
我（潘金莲）
20
那两个小混混一看就是冲着我来的。
估计是在网上看到了我的直播，起了色心。
硬碰硬肯定不行。他们人多，我一个女人家，占不到便宜。
报警远水解不了近渴。
唯一的办法，就是……智取。
我故意示弱，把他们引上楼。
李清照在屋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进了屋，我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还假意要去给他们倒水。
那两个蠢货果然放松了警惕，色眯眯地打量着屋子，嘴里还不干不净。
就在他们注意力分散的时候，我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并且按下了早就设置好的一键报警快捷键——这是我上次帮李清照处理网络暴力时，顺便研究学会的。
然后，我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两位大哥，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意，东西也帮我送上来了，现在，可以滚了。
那两人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臭婊子！你敢耍我们！
黄毛小子说着就要扑上来。
就在这时，李清照突然从我身后走了出来。
她手里……竟然拿着一把菜刀！
虽然她握刀的手在微微发抖，脸色也苍白得吓人，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决绝的凛冽！
放肆！她厉声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容尔等宵小在此撒野！
她往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菜刀虽然有些颤抖，却直指着那两个混混。
尔等若再敢上前一步，休怪我……我……她似乎想不出什么狠话，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休怪我替天行道！
那两个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李清照身上那股莫名的气势镇住了。
一个弱女子，拿着菜刀，说着文绉绉的狠话……这画面实在有点诡异。
就在他们犹豫的瞬间，楼下传来了警笛声！
警察来了！
那两个混混脸色大变，知道中了计，慌忙想要逃跑。
但我早就堵住了门口。
最终，他们被及时赶到的警察逮个正着。我提交了录音证据，他们寻衅滋事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警察走后，屋里一片狼藉。
李清照扔掉菜刀，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脸色比刚才还白。
我走过去，蹲下身，看着她。
李夫人，我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暖意，刚才……谢谢你。
她抬头看我，眼神复杂。
我……我不是帮你。她嘴硬道，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欺辱女子。
我笑了。
好一个看不惯欺辱女子。
那一刻，我觉得，这位迂腐又清高的大才女，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我（李清照）
21
经历了楼下那场惊魂，我和林雪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质变。
我们不再仅仅是利益捆绑下的合租室友，更像是……历经患难的战友。
虽然我们依然会在生活习惯、价值观念上时有摩擦，但那种根深蒂固的隔阂与鄙夷，却在不知不觉中消融了。
我开始尝试去理解她那些看似市侩的行为背后，所隐藏的生存智慧和不易。
她也似乎对我少了些嘲讽，多了些……尊重
我们甚至开始偶尔……分享彼此的过去。
当然，都隐去了最关键的姓名和时代背景，只当是很久以前听来的故事。
我给她讲金石大家的风雅，讲汴京城的繁华，讲靖康之乱的悲怆。
她给我讲小县城的世态炎凉，讲女人的身不由己，讲……人心险恶。
很多时候，我们聊着聊着，会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我们在彼此的故事里，看到了自己命运的影子，也看到了……时代的眼泪。
我们的事业也蒸蒸日上。
我的抖音账号，因为那次书法自证事件，反而吸引了更多真正懂行的粉丝。有几家文化机构开始联系我，邀请我做线上讲座，甚至还有出版社想找我出书。
林雪的网店和直播，也做得有声有色。她甚至开始尝试自己设计一些融合了古典元素的改良服装，销路竟然出奇的好。
我们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搬离了那个老破小的出租屋，租下了一套更宽敞明亮的公寓，甚至还有了一个可以让我安心写字、她可以做直播的小小工作室。
日子仿佛一天天好了起来。
我甚至开始有些……享受这种平静而充实的生活。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往往暗流汹涌。
我总隐隐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我们。
是错觉吗
我（潘金莲）
22
搬了新家，事业也上了轨道，按理说，我应该高枕无忧了。
但我这颗在底层摸爬滚打惯了的心，却始终悬着。
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李清照那女人，心思单纯，以为日子就这么太平了。
我却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俩的崛起，在这个叫网络的世界里，实在太过显眼。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古典才女，一个风格独特、吸金能力超强的带货主播。
我们就像两块肥肉，难保不被饿狼盯上。
我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最先出问题的是我的网店。
一夜之间，店铺后台收到了大量的恶意退货申请。理由千奇百怪，什么货不对板、质量低劣、有异味……
紧接着，各种平台的黑水军也开始行动。
无数小号涌入我的直播间，刷屏谩骂，造谣污蔑。说我卖假货，说我骗钱，甚至把我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风流韵事（当然是添油加醋、捕风捉影的现代版本）都翻了出来。
我的店铺评分直线下降，直播间人气也大受影响。
李清照那边也不太平。
有人开始在网上深扒她的身世背景，质疑她赵易安这个身份的真实性。甚至有人翻出原主赵易安大学时期的照片，和现在的她做对比，说她整容换头。
更有人煞有介事地分析，说我们俩是某个M机构（我后来才知道，是专门捧红网红的公司）精心包装出来的产品，背后有资本在运作。
一时间，网络上关于我们俩的负面舆论铺天盖地。
我和李清照都明白，这绝不是偶然。
这是有人在背后……有组织、有预谋地搞我们！
我（李清照）
23
山雨欲来风满楼。
网络上的风暴愈演愈烈，我和林雪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我试图保持冷静，想要找出幕后黑手。但对方隐藏得很深，行事滴水不漏，让我们无从查起。
林雪比我更加焦虑。网店和直播是她的心血，也是我们主要的经济来源。如今被这样恶意攻击，她寝食难安。
到底是谁！她烦躁地在屋里踱步，是墨韵斋主贼心不死还是哪个眼红的同行
我们得罪的人不多……我沉吟道，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历不明这一点来的
这个猜测让我们俩都打了个寒颤。
难道……有人发现了我们不是赵易安和林雪
这怎么可能！
就在我们疑神疑鬼之际，对方的杀招来了。
一份所谓的深度调查报告出现在网络上，并且被各大营销号疯狂转载。
报告里证据确凿地指出：
赵易安并非应届毕业生，而是有多次学术不端记录，被多所学校开除的惯犯！其书法和诗词作品，均系高价聘请枪手代笔，所谓的古典才女人设，纯属精心策划的骗局！
而林雪，则被描绘成一个私生活混乱、拜金虚荣、为了红不择手段的捞女！报告里甚至还附上了几张经过模糊处理的艳照（后来证明是恶意合成的）！
报告的结论是：我们俩是一个专门利用虚假人设、收割粉丝流量的诈骗团伙！呼吁网友抵制，要求平台封杀！
这篇报告，如同平地惊雷，彻底引爆了舆论！
一时间，群情激愤。
无数被煽动的网友涌入我们的账号，留下最恶毒的诅咒和谩骂。
我们的网店被强制下架，抖音账号被限制流量，连之前谈好的几个合作，也纷纷解约。
我们仿佛一夜之间，从冉冉升起的新星，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工作室里，气氛凝重得如同冰窖。
林雪看着手机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难道……就要这样被打回原形甚至……比原形更惨
我（潘金莲）
24
看着那篇颠倒黑白的调查报告，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卑鄙！无耻！下流！
这背后的人，是想把我们往死里整！
艳照亏他们想得出来！我潘金莲就算再不济，也干不出这种自毁名声的蠢事！这明显是合成的！
还有李清照的学术不端更是笑话！她那脑子，需要请枪手
但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如何破局！
不能坐以待毙！我猛地站起来，我们必须反击！
李清照抬起头，眼神空洞：如何反击对方有备而来，证据……都指向我们。
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假的！我斩钉截铁地说，只要我们能证明它们是伪造的，就能洗清冤屈！
可……怎么证明李清照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那就把他揪出来！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就不信，他能做得天衣无缝！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
这篇报告，看似全面，实则漏洞百出。
比如李清照的学术不端，只要找到原主赵易安的毕业院校核实，就能轻易戳穿。
我的艳照，只要找专业机构鉴定，也能证明是合成的。
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深陷舆论漩涡，谁会相信我们的话谁又愿意帮我们
除非……我们能找到那个幕后黑手，拿到他策划这一切的直接证据！
可是，从哪里入手呢
我盯着那篇报告，反复看了几遍。
突然，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报告里提到，为了获取内部消息，他们采访了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小区的几位邻居。其中一位王阿姨的证词，被大段引用，用来佐证我的私生活混乱。
王阿姨
我记得她。是住在我们隔壁的一个退休老太太，平时挺和善的，怎么会……
不对！
我想起来了！
搬家前几天，这位王阿姨确实找过我，旁敲侧击地打听我和李清照的收入情况，还问我们是不是认识什么大老板。
当时我没在意，以为她只是好奇。
现在想来……她的问题，太刻意了！
难道……她是被人收买了
或者说，她就是那个突破口！
我（李清照）
25
林雪的发现，像是一道微光，照亮了漆黑的绝境。
如果能从那位王阿姨身上找到线索，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我们去找她！林雪当机立断。
可是……我有些犹豫，她若真是被人指使，未必肯说实话。贸然前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顾不了那么多了！林雪抓起外套，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
她的果决感染了我。
是啊，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立刻动身，打车前往之前住的那个老破小。
一路上，林雪都在思考对策。
待会儿见了她，你别说话，看我眼色行事。她叮嘱我，这种老太太，吃软不吃硬，得慢慢套她的话。
到了小区，我们径直走向王阿姨家。
敲开门，王阿姨看到我们，脸色明显一变，眼神躲闪。
哟，是小林和小赵啊你们……怎么回来了她强装镇定。
林雪立刻换上一副热络的笑容：王阿姨，我们来看看您。顺便……想跟您打听点事儿。
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这是我们网店仅存的样品之一，塞到王阿姨手里。
一点小心意，您别嫌弃。
王阿姨看到礼物，脸上的戒备松懈了几分。
林雪趁机把话题引到了那篇调查报告上，故作委屈地说：阿姨，您也看到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把我们俩说得那么难听……尤其还提到了您，说您证实我……唉！
王阿姨的脸色更不自然了：那……那都是记者瞎写的！我可没那么说过！
是吗林雪步步紧逼，可是那报告里，把您说的话、时间地点都写得清清楚楚呢。还说……给了您一笔采访费
王阿姨的眼神彻底慌乱了：没……没有的事！他们胡说！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王阿姨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崭新的金镯子。
那款式，那光泽……绝不是她这个收入水平能负担得起的。
我心中一动，轻轻碰了碰林雪的手臂，朝那镯子使了个眼色。
林雪立刻会意。
她故作惊讶地指着那镯子：哎呀，王阿姨，您这镯子真漂亮！新买的吧得花不少钱吧
王阿姨下意识地想把手缩回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和林雪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
突破口，找到了！
我（潘金莲）
26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在我和李清照软硬兼施、连哄带吓之下，王阿姨终于扛不住压力，把事情全招了。
果然是有人找到了她，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按照事先写好的台词接受了采访。
至于那背后的人是谁，王阿姨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对方是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年轻男人，出手很大方。
虽然没能直接揪出幕后黑手，但王阿姨的证词，以及她那只来路不明的金镯子，已经足够成为我们反击的突破口！
我当机立断，用手机将和王阿姨的对话全程录了下来（这次我学聪明了，提前开了录音）。
拿到证据后，我们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开始行动。
李清照负责撰写反击的檄文。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驳斥，更是将我们收集到的所有证据——王阿姨的录音、我找出的墨韵斋主黑料（虽然关系不大，但可以用来证明网络攻击的普遍性）、还有我们准备去做的艳照技术鉴定申请——条理清晰、逻辑严谨地组织起来。
她的文笔，犀利又不失风度，将对方的阴险和我们的冤屈，写得淋漓尽致。
而我，则负责将这份檄文和相关证据，通过所有我们能接触到的渠道，发布出去！
我们联系了之前对李清照表示欣赏的那位大学教授，将情况向他说明。教授非常震惊和愤怒，当即表示愿意以个人名义为我们发声，并联系了几家有公信力的媒体。
我还联系了几个之前合作过的、人品比较可靠的网红朋友，请她们帮忙转发扩散。
一场舆论反击战，正式打响！
李清照的檄文一经发布，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清晰的证据链，加上教授和媒体的背书，让之前一边倒的舆论迅速发生了逆转！
网友们发现自己被当枪使，愤怒地将矛头指向了那篇调查报告和背后的营销号。
反转了！我就说小姐姐是被冤枉的！
王阿姨的金镯子是重点！求查来源！
合成艳照太恶毒了！必须严惩！
支持维权！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很快，发布那篇报告的营销号扛不住压力，开始删文道歉。
虽然幕后黑手仍然没有露面，但他的阴谋已经彻底破产了！
我（李清照）
27
看着网络上那些支持我们的声音，看着那些营销号灰头土脸地道歉，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暂时解除了。
工作室里，我和林雪瘫坐在沙发上，都累得不想动弹。
这场风波，耗尽了我们所有的心力。
但奇怪的是，我的心里，并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看着身边的林雪。
她也看着我。
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和算计，只有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们相视一笑。
无需多言。
在共同经历了这场风暴之后，我们之间的最后一丝隔阂也消失了。
我们不再是那个端庄矜持的李清照和那个风流放荡的潘金莲。
我们只是两个在异世挣扎求生、相互扶持、彼此守护的……女人。
林雪，我轻轻开口，谢谢你。
这一次，是真心的。
她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难得的真诚。
李夫人，她说，也谢谢你。要不是你那把菜刀……还有这篇要命的檄文……
我们都笑了起来。
是啊。
她有她的玲珑手段，我有我的笔墨刀枪。
我们如此不同，却又如此……互补。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让我们这两个本该毫无交集的女人，跨越千年，在这陌生的时代相遇，携手同行。
我（潘金莲）
28
那场风波之后，我们的生活，仿佛按下了加速键。
虽然没能揪出幕后黑手（我怀疑是某个嫉妒我生意，或者觊觎李清照才华的同行，但苦无证据），但经此一役，我们的名气反而更大了。
李清照才女蒙冤、奋起反击的故事，让她成了很多人心中的励志偶像。找她合作的文化机构和出版社络绎不绝。她甚至开始在一个知名的知识分享平台上开设专栏，讲解诗词和传统文化，广受欢迎。
我的网店和直播也因祸得福。很多人同情我的遭遇，加上李清照亲自下场为我的产品背书——写了几篇极其风雅的推荐文，店铺的信誉和销量不降反升。我还趁机推出了几个和李清照联名的国风系列产品，一上线就被抢购一空。
我们终于彻底摆脱了经济困境。
我们换了一个更大的工作室，甚至还聘请了两个助理，帮我们处理日常事务。
看着工作室里忙碌的身影，看着账户里不断增长的数字，看着窗外这座越来越熟悉的繁华都市……
我常常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潘金莲，竟然也能活成这样
不用依附男人，不用出卖色相，靠着自己的头脑和双手，堂堂正正地赚钱，活得体面，有尊严。
这种感觉，真好。
我（李清照）
29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渐渐习惯了用电脑写作，用手机与人交流。
我甚至开始……欣赏这个时代。
它喧嚣，浮躁，光怪陆离。
但它也自由，包容，充满了无限可能。
在这里，女子的才华可以被看见，被尊重，甚至可以转化为安身立命的资本。
在这里，女子的命运，不必再依附于男人，可以由自己书写。
我依然写诗填词，临帖挥毫。
但我的笔下，不再只有风花雪月和家国离愁。
我写现代都市的霓虹灯火，写地铁里行色匆匆的人群，写网络世界的虚拟悲欢。
我写我和林雪，这两个来自千年之前的灵魂，在这异世的挣扎与蜕变。
我的文字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他们说，在我的文字里看到了古典与现代的碰撞，看到了失落与希望的交织，看到了……人性的复杂与坚韧。
我不再仅仅是那个活在故纸堆里的易安居士。
我是赵易安，也是李清照。
我是这个时代的书写者，也是……活生生的亲历者。
偶尔，我也会想起故国，想起明诚，想起那些遗失的金石书画。
心中仍有怅惘，但已不再是无法排遣的悲痛。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或许，活在当下，珍惜眼前，才是对过往最好的纪念。
我（潘金莲）
30
我和李清照，现在是这个城市小有名气的姐妹花。
一个是出口成章、气质如兰的古典才女。
一个是精明干练、风情万种的带货女王。
很多人好奇我们的关系，猜测我们的过往。
我们只是笑而不语。
有些秘密，注定只能烂在肚子里。
我们的工作室步入正轨后，反而清闲了下来。
天气好的午后，李清照会泡上一壶茶，坐在窗边看书，或者写写画画。
我呢，则喜欢研究新出的化妆品，或者刷刷手机，看看又有什么新的赚钱门路。
偶尔，我们会聊聊天。
聊工作，聊八卦，聊……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我们的观念依然不同，常常说着说着就争执起来。
但争完之后，又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同一壶茶。
我知道，我们这辈子，大概是分不开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潘金莲，一生阅人无数，从未真正信任过谁，更别说……女人之间的情谊。
但李清照……她不一样。
她清高，迂腐，有时候天真得可笑。
但她也善良、正直，有风骨。
在她身边，我那颗在泥泞里打滚惯了的心，似乎……也变得干净了一点点。
那天，夕阳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工作室，给所有物体都镶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李清照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轻轻吟诵道：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
我走到她身边，也望着窗外。
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一派繁华景象。
人在何处我学着她的调子，轻笑一声，人在……这里。
在这里。
在这个光怪陆离，却又充满了生机与希望的时代。
李清照转过头，看着我，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也看着她。
千年前的风流词客，千年前的薄命红颜。
如今，在这千年之后，我们并肩站立，脚下是坚实的土地，眼前是……无限的未来。
真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