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内的魔种又开始作祟了。
那股灼热在丹田燃烧，顺着经脉蔓延至全身。我强忍着痛意，冷汗浸透了里衣。
凌霄宗后山，我盘坐在寒潭边，咬破手指，挤出一滴精血滴入潭中。
潭水立刻泛起血色涟漪，我纵身跃入，任由刺骨寒意与体内灼热相抗衡。
片刻后，魔种暂时安静下来。
刚准备上岸，忽听身后有人轻咳一声。
又犯了熟悉的清冷嗓音响起。
我回头，只见苏师姐立于岸边，一袭白衣如雪，墨发如瀑。
她眉眼如画，却总带着几分淡漠。
没事。我摇头，从水中走出。
她抬手一挥，一股温暖的灵力包裹住我，潭水迅速蒸发。
多谢师姐。我系好腰带。
她微微颔首，转身欲走，我叫住她。
苏师姐，明日我奉命去镇守赤火峡谷......
她脚步一顿：要多久
三个月。
我知道了。
她离开的背影，比任何时候都要清冷孤寂。
1
两年前，我被判出体内有魔种。
师父说，这是修真界的大忌。
一旦被外人知晓，轻则被驱逐出宗门，重则被执法堂处决。
父母为护我周全，散尽修为将我送入凌霄宗，而后双双坐化。
我发誓要找到压制魔种的方法，替父母报仇。
苏师姐是宗主爱徒，凌霄宗第一天才。
我初入门派时，她已是内门首席。
那日，我在藏经阁练功，不慎引动魔种发作。
就在我痛苦挣扎时，她推门而入。
我以为必死无疑，却见她只是冷冷扫我一眼，而后施法为我压制魔种。
为何不杀我痛楚缓解后，我问她。
她淡淡道：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块修炼的好料子，可惜命不好。
从那以后，她便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
除了压制魔种，她还悄悄传授我功法，助我修炼。
我对她，自是又敬又畏，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心动。
只是苏师姐向来冷若冰霜，从不与人过分亲近。
传闻她曾有一段情伤，故而心如坚冰。
对此，我从不多问。
2
赤火峡谷，乃我凌霄宗与魔宗交界之处。
每隔一段时间，宗门便会派遣弟子前来镇守。
这次轮到我，我颇为惊讶。
要知道，这种重任向来只派给核心弟子。
我虽入门两年，已是内门弟子，但远不到能担此重任的地步。
宗主亲自下令，还特意叮嘱我小心行事，不要与魔宗弟子起冲突。
更奇怪的是，临行前，苏师姐竟给了我一枚玉简。
若遇生死危机，捏碎它。她神色凝重。
我郑重收下，心中却满是疑惑。
来到峡谷，风沙漫天，寸草不生。
入夜后，我盘坐洞中打坐。
体内魔种又开始躁动，这次比之前更甚。
正在我强忍痛苦之际，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笑。
哟，这就是凌霄宗派来的小修士看起来弱不禁风呢~
声音妩媚撩人，却带着几分邪气。
我猛地睁眼，只见洞口站着一位女子。
一袭红衣似火，长发如瀑，眼尾上扬，唇角微勾，笑容魅惑众生。
魔宗圣女，云清羽。
我立刻戒备起来，却见她不慌不忙走近。
别紧张，小修士。我只是来看看我的新邻居。
她在我对面坐下，饶有兴趣地打量我。
你......她忽然蹙眉，目光落在我胸口，体内有魔种
我心头一震，下意识想否认，却听她笑道：
有趣，真有趣。你们凌霄宗倒是会选人，派个带魔种的来镇守边界。
3
云清羽发现我的秘密，我以为死期将至。
没想到她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一双凤眼中满是好奇。
别怕，我对杀你没兴趣。她轻笑一声，不过这魔种......
她突然伸手，指尖轻点我胸口。
一股冰凉的力量直入体内，随后竟与魔种产生共鸣。
体内灼热顿时缓解许多。
你......我不解地看着她。
魔种与我们魔宗功法同源，我可以帮你暂时压制。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得有代价。
我警惕起来：什么代价
别紧张。她失笑，只是希望你在这三个月里，陪我解解闷而已。
她的笑容魅惑人心，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孤寂。
就这样，云清羽每晚都会来访。
有时带着酒，有时带着点心，与我闲谈，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解闷。
时间久了，我渐渐放下戒心。
她虽是魔宗圣女，却不像传闻中那般凶残。
相反，她博学多识，见多识广，与她交谈，总能获益良多。
一月后，我不仅适应了此地恶劣环境，体内魔种也在她的帮助下稳定许多。
我开始怀疑，宗主派我来，或许另有深意。
这天，云清羽又带了酒来。
酒过三巡，她忽然笑问：你凌霄宗可有心悦之人
我一愣，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苏师姐的身影。
看你这表情，是有了。她轻笑，让我猜猜，是那位有名的冰山师姐，苏沐雨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果然是她。
4
我与云清羽相处的日子越来越融洽。
这天，她带我去了峡谷深处一处秘境。
秘境中气候宜人，花草繁茂，与外界荒凉截然不同。
更神奇的是，这里竟有一片灵泉。
这灵泉中蕴含魔气，对你体内魔种有滋养作用。
云清羽难得正经，你若能驯服魔种为己所用，日后修为必定大涨。
我有些动心。
这两年来，我一直视魔种为祸害，拼命压制。若能反客为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要怎么做我问。
她微微一笑：沐浴灵泉，运转魔功，循序渐进引导魔种与你本源融合。
你可会魔功
当然。她得意地扬眉，我可是魔宗圣女，魔功造诣在我们宗内，除了宗主外无人能敌。
她开始传授我魔功心法。
我跟着运转，果然感觉魔种不再那么暴躁，反而开始慢慢与我的灵力融合。
这种感觉奇妙无比，像是找回了身体的另一半。
云清羽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你的体质果然特殊，这么快就入门了。
就在我沉浸于这新奇体验时，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灵压袭来。
我抬头，只见苏师姐凌空而立，面色冰冷。
陆临枫，你在做什么
她目光扫过我与云清羽，眼中杀意骤现。
苏师姐！我惊讶地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云清羽却不慌不忙，站起身微微一笑：苏师妹，好久不见。
苏师姐眼神更冷：云清羽，离他远点。
云清羽轻笑：为何我只是在帮他而已。
帮他苏师姐冷笑，教他魔功，你安的什么心
她话锋一转，看向我：宗主让你来，是为了试探你对魔种的抵抗力，没想到你这么不堪一击。
我心中一震。
原来，这一切都是宗门的试炼。
5
峡谷中，气氛剑拔弩张。
苏师姐与云清羽目光交锋，谁也不肯退让。
我站在中间，感到前所未有的为难。
云清羽轻叹一声：苏沐雨，你真以为他体内的魔种是偶然
苏师姐微微一怔：你什么意思
他的魔种，来自魔宗上代圣子。
云清羽直视我的眼睛，那是我的哥哥，也是你的前世。
我如遭雷击。
她继续道：二十年前，我哥哥被你们凌霄宗围攻，临死前将一缕神魂寄于魔种中，等待转世重生。
我苦寻多年，终于找到了你。
苏师姐突然出手，剑气如虹：胡说八道！
云清羽不慌不忙，掌心凝聚魔气抵挡：你我都知道这是真的。
她看向我：为何你会有魔种为何苏沐雨能压制它为何宗主派你来此一切都是安排！
苏师姐冷笑：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他现在是凌霄宗弟子，与你魔宗无关！
云清羽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是吗那你告诉他，你为何能压制他体内的魔种
苏师姐面色微变，却不语。
云清羽直视我的眼眸：因为她与我哥哥曾有情谊。
什么
我看向苏师姐，她避开我的目光。
云清羽继续道：当年围攻我哥哥的人里，就有她。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师姐突然厉声道：够了！那都是过去的事。
她转向我：陆临枫，你要相信我，她在蛊惑你。
6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究竟谁在说真话谁在骗我
苏师姐向来冷清高傲，对我却格外照顾。
云清羽虽是魔宗圣女，这段时间却真心实意帮我控制魔种。
就在我犹豫之际，体内魔种突然剧烈翻腾。
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席卷全身，我痛苦地跪倒在地。
陆临枫！两人异口同声，同时上前。
苏师姐伸手欲为我输入灵力，云清羽却拦住她。
别用你的灵力！会加剧排斥反应。
她不顾苏师姐的阻拦，掌心覆上我的胸口。
一股冰凉的力量缓缓注入，与魔种产生共鸣，痛苦逐渐缓解。
怎么回事我艰难地问。
魔种成长到一定程度，会与宿主的灵力开始融合。
云清羽解释道，但你修炼的是凌霄宗功法，与魔种相克，所以会有剧烈排斥。
她看向苏师姐：你也知道，他需要接受传承，才能活命。
苏师姐咬紧下唇，目光纠结。
许久，她终于点头：我带他回宗门。
云清羽眼神一冷：回去做什么让他继续被压制，直到魔种爆发而死
凌霄宗自有解决之法。苏师姐坚持。
云清羽不屑一笑：解决之法就像解决我哥哥那样
两人目光再次交锋。
这时，我体内魔种再次翻腾，痛苦难当。
云清羽见状，果断出手。
她指尖在我眉心一点，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
这是我们魔宗的护魂咒，可助你暂时稳定魔种。
她看向我，眼中竟有几分不舍：去吧，跟她回去。若有危险，捏碎这个。
她塞给我一枚血红色的玉符。
苏师姐冷眼相对，却终究没有阻拦。
7
回宗路上，苏师姐一言不发。
我也沉默。
经云清羽一说，许多疑点浮现。
为何宗主派我这样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去镇守边界
为何苏师姐能轻易压制我体内魔种
当年她与云清羽的哥哥，到底有什么纠葛
回到宗门，苏师姐径直带我去见宗主。
宗主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看起来慈眉善目，实则心狠手辣。
凌霄宗能在修真界立足多年，靠的就是他的铁血手腕。
回来了宗主笑眯眯看着我，收获如何
没等我回答，苏师姐就道：弟子恐有异心，师父当早做决断。
宗主眼神一凛：怎么说
苏师姐将峡谷所见和盘托出，包括云清羽认为我是她哥哥转世之事。
宗主听完，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怎么看
我直视宗主双眼：弟子只想知道真相。
宗主沉默片刻，起身踱步。
二十年前，魔宗确有一位天才圣子，名叫云清霄。
他修炼了一门邪功，吸食无数修士精血，几乎将我凌霄宗屠戮殆尽。
你师姐当时还小，亲眼目睹父母惨死在他剑下。
最终，我们集合十宗之力，才将其诛杀。
但他临死前放言，必将重生报仇。
我震惊地看向苏师姐，她面色如常，眼中却有化不开的悲痛。
宗主继续道：两年前，我们发现你体内有魔种，正是云清霄的转世之兆。
将你收入门下，一来是想监视你，二来是想看看能否将你培养成我宗弟子，化解这段恩怨。
我终于明白，为何苏师姐一开始对我如此冷漠。
她在仇恨与责任间挣扎。
8
真相如同一盆冷水浇头。
我的存在，竟然只是宗门的一次试验。
苏师姐对我的关心，也掺杂着太多复杂情感。
宗主见我神色异样，轻叹一声。
无论如何，你现在是我凌霄宗弟子。只要你心向宗门，过去的事都可以翻篇。
我沉默片刻，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宗主可有方法彻底解决我体内魔种
宗主与苏师姐对视一眼，而后点头：有。但需要你立下血誓，终生效忠凌霄宗。
又是交易。
我苦笑，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善良。
若我拒绝呢
宗主面色一沉：那我们只能除掉你，以绝后患。
苏师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没有反对。
给我些时间考虑。我说。
宗主点头：三日。
回到自己的洞府，我陷入深思。
若真如云清羽所说，我是她哥哥转世，那我该何去何从
若我血誓效忠凌霄宗，体内魔种又将如何
就在我困惑之际，苏师姐前来拜访。
她依旧一袭白衣，但眉宇间多了几分复杂。
恨我吗她轻声问。
我摇头：不恨。若我真是云清霄转世，你恨我才对。
她苦笑：我应该恨，但这两年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
这是驱除魔种的方法，比宗主的更温和，不会伤及你的本源。
我接过玉简，有些讶异：你为何要帮我
她看着我，眼中有太多复杂情绪：或许是赎罪，或许......
她没说完，只留下一句：三日后，我在后山等你。
9
三日期限将至，我却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就在我焦虑不安时，忽然感到体内魔种剧烈翻腾。
一股前所未有的痛苦席卷全身，我在床上打滚，冷汗如注。
恍惚间，我看到许多陌生的画面。
一座魔气环绕的宫殿，一个红衣少女笑靥如花，一场惨烈的大战......
最后，是苏师姐泪流满面的脸。
为什么她在画面中哭着问。
因为我爱你啊。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回答。
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全身湿透。
刚才那些，是云清霄的记忆吗
若我真是他转世，那么我与苏师姐之间......
思绪未完，我感到一股强大的魔气向洞府逼近。
下一刻，洞口被人一掌击碎。
云清羽一袭红衣，从天而降。
果然又犯了。她快步上前，掌心覆上我的眉心。
你怎么来了我虚弱地问。
我送你的玉符连接着我的心血，你有危险我能感知到。
她似乎察觉到什么，蹙眉道：你看到些什么
我犹豫片刻，还是告诉了她刚才的记忆片段。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很快黯淡下去。
看来魔种快苏醒了，你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她直视我的眼睛：来魔宗吧，我可以帮你激活全部记忆，完成传承。
我咬牙：若我真是云清霄转世，那我就是害死苏师姐父母的凶手。
我该如何面对她
云清羽沉默片刻：我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10
云清羽说，二十年前那场大战，并非表面那样简单。
我哥哥确实修炼了一门邪功，但他从未主动伤人。
那邪功每十年发作一次，需吸食精血才能压制。
但他宁愿承受剧痛，也不愿伤害无辜。
她停顿片刻，继续道：苏沐雨的父母，确实死于我哥哥之手。
但那是因为他们暗中投靠了魔域另一势力，设计让我哥哥走火入魔。
若他真的肆意杀戮，凭一人之力，又岂会被围攻致死
我心中一震，不知该信谁。
正在此时，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师姐一脸惊色，闯入洞府。
你怎么在这她冷冷看向云清羽。
云清羽从容起身：我来救他。
苏师姐眼神一冷，剑气骤现：救你是来引他入魔吧！
随你怎么想。云清羽不以为意，但你们谁也救不了他，只有我可以。
他需要完成传承，否则魔种会吞噬他的神魂！
苏师姐冷笑：就算他死，也比成为第二个云清霄好！
云清羽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我哥从未伤害过无辜之人！
闭嘴！苏师姐剑指云清羽，我父母就是死在他手上！
气氛剑拔弩张，两人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我再次感到体内魔种剧烈翻腾。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爆发，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我看到了真相——
当年，苏师姐的父母确实设计陷害云清霄，但目的却是救女儿。
因为云清羽当时被魔域另一势力劫持，那势力以她性命威胁云清霄交出秘法。
最终，云清霄以苏师姐父母性命为代价，救出了妹妹。
临死前，他对年幼的苏师姐说：对不起，我会回来的。
一切如电影般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痛苦地抱住头，身体燃起暗红色的火焰。
陆临枫！两人同时惊呼。
11
暗红色的火焰越烧越旺，我痛苦地跪倒在地。
眼前画面不断闪回，是我前世的记忆。
我看到云清霄与少女时期的苏师姐初遇，她曾是他暗中守护的对象。
我看到云清霄被迫修炼邪功，为保护魔宗与妹妹。
我看到她父母的阴谋，我看到自己的死亡。
这一世，苏师姐不顾恩怨，选择帮助我，是赎罪还是......
两位女子焦急地围在我身边，一个想压制魔种，一个想唤醒记忆。
别碰他！云清羽拦住苏师姐，他正在融合记忆，此刻若压制，会让他神魂俱灭！
苏师姐面色苍白：若放任他这样下去，他会彻底变成云清霄！
云清羽叹息：他本就是云清霄。
不！苏师姐歇斯底里，他是陆临枫！他有自己的人生！
云清羽似乎被她的执着打动，轻声道：若他能在保留前世记忆的同时，继续做陆临枫呢
苏师姐怔住了。
云清羽继续道：你难道真的这么恨我哥哥
苏师姐沉默片刻，眼中流露出复杂情绪：他杀了我父母......
但你不也二十年来一直记着他
不然为何你会救下转世的他
为何你会冒险教他控制魔种
这份执着，难道仅仅是为了赎罪
苏师姐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我终于咳出一口淤血，缓缓睁眼。
眼前两位女子齐齐看向我，眼中满是期待与忐忑。
我是谁她们几乎同时问道。
我看着她们，露出一丝苦笑。
我是陆临枫，也是云清霄。
12
我记起了一切，却也保留了陆临枫的人格。
两段人生在我脑海中交织，既相互独立又紧密相连。
云清羽欣喜若狂，扑上来拥抱我：哥哥！
我拍拍她的背，心中满是歉疚。
前世太多未了的责任，今生终于能够弥补。
苏师姐站在一旁，神色复杂。
她不知该以何种身份面对现在的我。
我轻轻推开云清羽，走向苏师姐。
对不起，前世我伤害了你。
她摇头，眼中泪光闪烁：我知道真相了。
你是为了救云清羽，才......
我握住她的手：那不是借口。
无论如何，是我亲手结束了你父母的生命，这份罪孽，我会永远背负。
苏师姐深吸一口气：那我呢在你心中，我是谁
我愣住了。
云清羽在一旁叹息：苏沐雨，你果然还是放不下我哥哥。
苏师姐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却没有反驳。
我......我不知如何回答。
作为云清霄，我确实对年幼的苏沐雨有特殊感情，那是怜爱与亏欠。
作为陆临枫，我对师姐的情感更加纯粹，是敬仰与爱慕。
两种情感交织，让我一时难以言表。
云清羽突然开口：宗门要你三日后给答复，你准备如何
我沉思片刻：我会出现在后山，接受考验。
什么考验云清羽警觉地问。
我看向苏师姐，她避开我的目光：宗主设下考验，若通过，便可留在宗门。
若不通过......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云清羽冷笑：又是陷阱！
我抬手示意她冷静：我有自己的打算。
13
当天夜里，魔宗来人。
一队黑衣人破空而来，为首者是个白发老者，面容威严。
魔宗宗主！苏师姐惊讶地看向云清羽，你引他们来的
云清羽摇头：我也很意外。
魔宗宗主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果然是你，清霄。
我抱拳一礼：晚辈陆临枫，见过前辈。
老者叹息：无论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是我魔宗的人。
他看向苏师姐：丫头，多谢你照顾他。但他必须回魔宗接受传承。
就在此时，又一队人马赶到。
凌霄宗宗主带领众长老而来，见状脸色铁青：魔宗宗主，你擅闯我宗领地，是何居心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我看了看双方阵势，突然明白——
这一切都在两位宗主的预料之中。
他们一直在下一盘棋，而我只是棋子。
两位宗主。我上前一步，我可否问一个问题
两位宗主同时示意我说。
二十年前那场大战，真相到底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最终，魔宗宗主叹息一声：当年，确有另一方势力在背后操控。
他们想借我魔宗与你凌霄宗相斗，渔翁得利。
清霄虽察觉，但为保清羽，不得不按计划行事。
他临死前，曾托我照顾清羽，并告知会有转世之日。
凌霄宗宗主冷哼一声：那你们为何不早说
说了你们会信魔宗宗主反问，两派积怨已久，谁会信对方的一面之词
他看向我：直到他转世，事情才有转机。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故意将我引到边境......
两位宗主点头。
这是两宗共同的谋划，为的是验证你是否真是清霄转世。
若是，便可借此机会，解开两宗多年恩怨。
若非，也不过是一场试炼。
我看向苏师姐，她低着头：我一直知情，只是没想到你真的是他。
14
真相浮出水面，一切豁然开朗。
两宗多年恩怨，始于误会，终于阴谋。
而今，借我这个转世之身，有了化解的契机。
云清羽突然问：那么现在，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哥哥
两位宗主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
回魔宗，继承宗主之位。
留凌霄宗，成为下一任宗主。
他们又同时一怔，继而大笑。
看来我们都舍不得这个好苗子啊。魔宗宗主感叹。
凌霄宗宗主点头：不如，由他自己选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苦笑：可否两个都不选
两位宗主面色一沉：此话何意
我深吸一口气：我身兼两世记忆，对两宗都有责任。
但若要我选择一方，对另一方出手，我做不到。
我的提议是——两宗和解，互不侵犯。
我愿在两宗间往来，传递信息，促进交流。
两位宗主闻言，陷入沉思。
许久，魔宗宗主叹息：若你娶我魔宗女子为妻，此事可成。
凌霄宗宗主冷笑：凭什么若他娶我宗女弟子，同样可行。
我看向云清羽和苏师姐，两人都避开我的目光。
这......我一时语塞。
云清羽忽然上前：我与苏沐雨打一场，胜者得之如何
苏师姐面色微红，却也点头应下。
两位宗主对视一眼，竟同时笑了：好主意。
三日后，后山决战。凌霄宗宗主宣布。
云清羽转头看我一眼，眼中满是自信：哥哥，你等着。
苏师姐则冷冷瞥我一眼，转身离去。
这下可好，我成了两女的争夺对象。
15
三日后，后山决战如期而至。
两宗弟子齐聚，场面壮观。
云清羽一袭红衣，风华绝代。
苏师姐素白长裙，冷艳脱俗。
两人站在斗法台上，剑拔弩张。
我站在台下，心情复杂。
无论谁赢，对我而言都是两难。
作为云清霄，我欠妹妹太多，她是我最后的亲人。
作为陆临枫，苏师姐是我的恩人，也是我心悦之人。
就在我纠结之际，斗法台上已经战成一团。
云清羽魔功盖世，攻势凌厉。
苏师姐剑法精湛，防守反击。
两人斗了百余回合，不分胜负。
眼看着两人招式越来越狠辣，我终于忍不住跃上台去。
住手！
我一声暴喝，震碎了两人的攻势。
这场比试，到此为止。
两位宗主同时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我做不到只选一人。
凭什么你做不到云清羽气愤地瞪着我，难道我不够好
苏师姐也冷冷看我：优柔寡断。
我苦笑：不是这样的。
我身为云清霄，对清羽有责任；我身为陆临枫，对师姐有感情。
两段因果，我都不愿舍弃。
所以，我的选择是——
我看向两位宗主：两宗和解，我不做宗主，只做使者。
至于婚事......
我顿了顿，鼓起勇气：我愿意同时迎娶两位。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凌霄宗宗主怒斥：荒谬！
魔宗宗主却若有所思：也不是不可以......
两位女子都愣住了，脸上浮现出复杂神色。
16
两宗商议了整整一日，终于达成协议。
我不做任何一宗的宗主，而是担任两宗使者，往来传递信息。
至于婚事，则暂时搁置，由我慢慢说服两位女子。
凌霄宗宗主临行前警告我：若你负我徒儿，就算你是转世圣子，我也不会饶你。
魔宗宗主则拍拍我肩膀：好好待清羽，她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两宗各自散去，只留下我与两位女子面面相觑。
苏师姐率先开口：荒唐。
说完便转身欲走。
我赶紧拉住她：师姐......
她甩开我的手：别叫我师姐，我教不了你这种徒弟。
云清羽在一旁轻笑：你现在知道我哥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他总是想两边都抓住，结果两边都落空。
苏师姐冷哼一声，却也停下脚步。
我不接受什么一人侍二夫的荒唐事。
我也不。云清羽难得与她意见一致。
我苦笑：我并非贪心，只是不愿伤害任何人。
苏师姐冷笑：那你现在这样，就不是伤害
我无言以对。
云清羽突然问：若真要你选择，你选谁
苏师姐也看向我，眼中有期待也有恐惧。
我看着她们，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选择都不伤害。
我深吸一口气：给我一年时间，若一年后你们仍不愿接受，我便离开两宗，独自修行。
两人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同意。
一年。苏师姐轻声道。
就一年。云清羽重复。
17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我往来于两宗之间，尽心尽力调解矛盾，促进交流。
云清羽依旧我行我素，但不再像从前那样排斥凌霄宗。
苏师姐依旧清冷高傲，但对魔宗弟子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这日，我回到后山小屋，发现两位女子竟罕见地同时等在那里。
出什么事了吗我惊讶地问。
苏师姐和云清羽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一年期限到了。苏师姐轻声道。
我心头一紧：你们决定了
两人同时点头。
我们谈了很久。云清羽说，发现我们对你的复杂情感，竟有诸多相似之处。
苏师姐接着道：她恨你杀了她哥哥，又爱你守护她多年。
我恨你杀了我父母，却也爱你这两世对我的温柔。
我震惊地看着她们：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决定，一起跟你走。云清羽直视我的眼睛。
不做宗主，不做圣女，就做普通的修士。
苏师姐补充道：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同时对我们真心，不偏不倚。
若有一日你偏心，我们立刻离开。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们：你们确定吗
两人同时点头。
那两位宗主......
我已说服师父。苏师姐道。
我也已与宗主谈妥。云清羽接着道。
他们同意了我更惊讶了。
两人相视一笑：当然，我们可是各宗第一弟子。
我哭笑不得，却也心中温暖。
多年的恩怨，在这一刻得到了化解。
前世的遗憾，今生得以弥补。
我伸出双手，两位女子各牵一边。
那么，我们一起走吧。
三人携手离去，身后是两宗山门，身前是无尽未来。
体内魔种与灵力和谐共生，正如我与两位女子的关系。
我既是云清霄，也是陆临枫。
既属于魔宗，也属于凌霄宗。
更重要的是，我终于属于自己。
而这，才是真正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