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把所有儿子派往大明疆域之外,让他们开拓并征服新土地,将外域纳入大明版图。
如此一来,朝廷无需再给予藩王年俸,反而这些藩王还要向大明进贡。
战争的开销确实庞大,可一旦成功,就是一本万利的交易,也能弥补藩王分封制的缺陷。
可邻近大明的外域,唯有草原,难道这片草原真能承载所有藩王?
若是不行,还需进一步扩张,只是大明是否能驾驭得了呢?
再说教化,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
文化的积淀需要多少年的努力?
还有周朝的前车之鉴,依然历历在目,稍有差池,便是国家覆灭、家破人亡!
“老爹,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
“大明的宗亲外封,并非草原,而是更广阔的天地,可以施展抱负。”
不等朱元璋开口,朱棡便摇头说道:
“更广阔的天地,施展抱负?”
朱元璋与朱标相视一眼,随即看着朱棡问道:
“没错。”
“但这只是一种设想,目前的大明还无法做到。”
朱棡还是摇头道:
大明刚从元末战乱中走出,中原的国力还在恢复。
甚至连最基本的民生问题都没解决,更别说实行宗亲外封到海外了。
因此首要任务是处理内部的问题,实现富国强民,然后才能考虑对外扩展。
如果老朱坚持现有的国策,别说扩张了,能延续国运,他就该偷笑了。
“什么设想?”
朱元璋仍是一副刨根问底的态度,继续追问。
“将海外之地划为封地,赐予宗亲。”
朱棡看了眼朱元璋,慢慢说道。
震惊!
朱棡的话如一声惊雷,在朱元璋和朱标心里炸开。
将宗亲分封到海外,这种想法早已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认知范围。
令老朱与朱标难以平息内心的波动。
“海外之地,分地封王……”即便过了许久,老朱仍然低声重复着,眼中满是震撼。
朱标则紧蹙眉头,看着朱棡说道:“海外之地,广阔无边,如何去探索,如何去治理?”
朱标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立刻让老朱恢复了理智。
“即便能够封王海外,那也是远离皇权,若他们不听从皇帝的命令,又该如何应对?”
朱标未等朱棡回答,便继续追问。
“不正是要这样的距离吗?”
然而面对朱标的疑问,朱棡笑着回应。
“我问你,你能管好我们的那些兄弟吗?”
对于朱标的困惑,朱棡反问道。
“当然可以,除了你。”
朱标不明就里,但仍答道。
毕竟他们家的老三,除了马皇后,几乎没人能约束。
“那你为何担忧天高皇帝远?”
“外封就是让他们自行发展,只需每年朝贡即可。”
“难道你还想遥控指挥他们治理国家?”
朱棡白了朱标一眼,说道:“你能看到那边的情况吗?”
朱标听后,顿时哑口无言,连老朱也眉头深锁。
毕竟此人一向强势,绝不愿失去对事务的掌控。
“不过你们想想,大明若真能把势力拓展到海外。”
“那些海外之王虽远离中原,实际上是在为大明开拓疆土,守护一方。”
“只要他们忠于大明,贡赋不断,又何必事事干预?”
朱棡拍拍朱标的肩笑道:“再说难听些,即便后代帝王压不住海外诸王。”
“但天下本就是我们老朱家的,那不是我们自家内部的问题吗?”
"就如同我的晋藩,终生困于太原,也不过是晋藩罢了。"
"但若能远赴海外之地,那便是晋明王朝。"
"如此一来,大明的旗帜岂不是能遍布世间?"
"老朱家还能不永远稳固吗?"
朱棡再次望向父亲老朱和兄长朱标说道。
藩王的一生,只能坐镇一方封地,然而一旦去到海外,必定开拓疆域,镇守一方。
到那时,大明的旗帜或许真能插满整个世界。
再说一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想要真正掌控某地,必然要从流血开始。
只有彻底摧毁他们那可笑的文化,中原千年万年的文化传统,才能如烈焰般席卷全球。
即使文化的只是微小的火花,随着时间流逝,未必不能成为熊熊大火。
“话虽如此,老三啊,你得清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
“纵使大明能够以武力征服,但如果他们反叛,我们该怎么办?”
“就像暴元,不过百年,不也被父亲逼回了草原,苟延残喘吗?”
“毕竟时局造就英雄,就像父亲,出身贫寒,却也能登上皇位。”
面对朱棡的言论,老朱依旧摇头道。
说实话,起初的老朱确实动了心。
然而心动之后,考虑的是利弊得失,毕竟暴元的教训近在眼前。
如果大明出征海外,岂不是和暴元没什么区别?
至于海外那些地方,大明算是侵略者,他们真的会认可大明的正统地位吗?
要是百年后,海外再出现一个朱元璋,驱逐外敌,重新建立海外版图,那岂不是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无法收拾的局面?
到那个时候,哪怕是遥远的海外之地,就算是中原的大明也会经历一番动荡。
“杀!既然不是我们一族的人,那就杀,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与其让他们永远被踩在脚下,不如干脆些,就算背上万世的骂名,又能怎样?”
“一生的命运即是永恒的命运,但我只争朝夕!”
“至于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我也顾不得了!”
然而,面对老朱的摇头,朱棡依旧坚定不移地看着老朱和朱标,眼中依然冰冷地说道:
“在我看来,胜者称王,败者为寇。”
“但元朝最愚蠢的地方,就在于狂妄自大,以为能掌控一切,永远把所有人踩在脚下。”
“殊不知,野草烧不完,春风一吹又重生,这才出了您这样的人物,驱逐外敌,重振我汉家山河。”
“如果换作是我,当年天下在握时,这血腥也该由我来承担!”
“唯有如此,我心里才觉得安宁。”
朱棡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转向沉默中的老朱和朱标,轻声一笑:“至于功劳和过错,就让后人去评说吧。”
“无毒不丈夫。”
许久之后,老朱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说道:
“嗯。”
朱标也轻轻点了点头。
“驱逐外敌,收复中原,开创大明基业,定年号为洪武。”
“您足以成为千古一帝!”
但您真的愿意就此止步吗?”
朱棡的目光渐渐上移,与老朱的眼神交汇在一起道:
“你想说什么?”
老朱全身一震,也直视朱棡道:
“从前是个放牛娃,如今成了洪武帝。”
“但这天下如此辽阔,而千秋万代的功业就在您面前。”
“成功,则称霸全球,国内共同尊崇,唯大明独尊!”
“失败,则退守中原,称雄一方,仍是大明!”
“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
朱棡的眼眸依旧锐利。
“嘭!”
一声巨响,震彻天地,在老朱和朱标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仿佛狂风骤雨般迅速蔓延,连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平息。
这对老朱和朱标而言,太过遥不可及,难以触及。
然而对朱棡来说,凭借他远超这个世界近千年学识积累,只要时间足够,大明必然兴盛。
而一旦大明崛起,人口增长,殖民全球,便可开启以汉人为主导的时代。
哪怕希望渺茫,朱棡也不会轻言放弃。
“此事还需再思量。”
许久之后,老朱才一脸复杂地看向朱棡。
这确实不是轻易能决断的事,所以老朱的反应完全合理。
朱标同样默然无语,或许还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那就再想想吧。”
朱棡点头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看看钰儿,先行告退了。”
“去吧。”
听罢,老朱挥了挥手示意。
话落,朱棡朝刚出来的马皇后和郭惠妃微微颔首,便直接离开惠妃宫。
“这混账小子。”
面对自己三儿子的冷漠,老朱脸上闪过一丝不满:“连声招呼都不打。”
“要是老三还讲规矩,那才真奇怪呢。”
朱标嘴角微扬,轻哼道。
非正式场合下,朱棡尚且懂得些礼仪,可若是在家人面前,他向来无所顾忌,全然不顾老朱是否生气。
这也正常,如果朱棡守规矩,又怎能说出那句霸气十足的话?
“不过咱家老三的狠劲儿,倒是很像咱。”
说着,老朱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的笑容。
确实如此,毕竟先祖当年的狠劲着实不小,否则怎会喊出“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未干”这样的话。
“何止是一点点,或许老三比您还狠。”
朱标却轻轻摇头道。
先祖之子、常遇春的弟子,以及骨子里的那份狂傲。
因此谁能轻率断定朱棡的狠劲?
“嗯。”
尽管极不愿承认这一点,先祖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并且儿臣也想明白了。”
在先祖点头后,朱标凝神看着先祖问道。
“什么?”先祖微挑眉头。
“老三与北元在草原交战,俘虏数万人,可为何这些人没死?”
“凭老三的性格,怎会轻易放过异族?可这些人却还活着。”
“想必是为了建造太原,老三才没下杀手。”
朱标坦诚地说了出来。
“说得好。”
听完后,先祖先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对朱标说道:“过几天,毛骧的人就会快马加鞭返回京城,到时候我们也能知晓老三在太原的情况。”
毕竟朱棡曾建议先祖去太原看看,所以先祖也很感兴趣。
只是担心先祖知道真相后不会又大喊:“逆子!”
“父亲,太原真的没有锦衣卫吗?”
朱标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先祖。
并非他不信父亲,而是父亲一贯独断专行、霸气十足的性格,绝不会容忍任何脱离控制的事情发生,哪怕是最受宠的朱棡也不例外。
“过去是有过的。”
听到这话,先祖嘴角微微颤动。
朱标眉头微蹙,望着朱元璋,低声问:“什么叫之前有过?”
“咱们的小儿子去了太原,我怎能坐视不理?表面上虽不动声色,实际上早有安排。”
“一方面是为了护他周全,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他在太原到底有何图谋。”
“说真的,这小子确实机灵,借用了我们派去保护他的锦衣卫,仅仅三个月,就把太原攥得死死的。”
说到此处,朱元璋眼底浮现出一丝赞赏。
朱元璋的专横与果断,朱棡全盘继承,甚至有些手段更胜一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太原稳稳掌控,这是相当了不起的。
单凭这一点,就不可小觑。不过这也是一次考验,如果朱棡能迅速控制住太原,朱元璋便会顺了他的意愿,让他留驻太原;若不行,锦衣卫会将他押回应天府,待多年后再行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