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后,冷宫外再度出现两道极细的步履声。
随着境界的提升,而今萧逸尘几乎已达心境空明之境,在脚步声出现的一霎,就醒转了过来。
“凝气七层!啧!果然修行还要找个灵气充足之所啊!”
望着眼前,裂缝之中泄露而出的灵力越来越稀薄,几乎忽略不计,萧逸尘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
要是多给他几天时日,恐怕突破到凝气大圆满,离筑基一线之隔,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
现如今原本汹涌的死气,已然偃旗息鼓,即便他再可惜也没有办法。
修行并非如同苦行僧,盘膝而坐,一梦百年便可破境,不仅要求心境澄澈,而且需要外界条件充足。
即便你再刻苦,再心境好,天资不凡,没有充裕的灵气,和良好的环境,也是枉然。
这几天他一次未曾出门,只是外出和魏直公公通了通气,确认母亲的气息逐渐好转,只是毒气未尽,尚未醒转,他就愈发地努力修行。
既为人子,不能护其周全,便为不孝。
此刻退出修行,萧逸尘迫不及待地翻手掏出摄魂剑,寒光乍现,仿若一抹幽月从袖中掠出,光华内敛,却带着森然杀意。
他缓缓起身,身形挺拔如松,衣袂无风而动。
目光一转,望向幽深的禁封铭阵,萧逸尘眸光微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破虚篇》第二式一剑断界。”
此式,并非先前签到习得的第一式万象引剑,而是这些时日签到,新获得的残片,乃是破虚篇之中的第二式。
要求凝气中段方可施展,威能自是比之前的第一式,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低语,指间的摄魂剑随之微颤,如有所感,发出一声低鸣。
这一式,自获得之日起,便未曾试验。
太强,太耗,太锋锐。
此式非杀招,却极考剑者意志与控力,若无心境通透,剑气将反噬己身;若无剑意贯通天地,则断的不是虚界,而是自身筋骨。
“今日,便试这一剑。”
他缓步踏入铭阵之内,阵中死气虽尽,铭纹仍在,如蛛网般密布地面与墙壁,一缕缕微弱的禁制灵息仍隐隐浮动,若是旁人,怕是寸步难行。
可他脚步极稳,如履平地,摄魂剑被他横于胸前,缓缓举起。
“天地归元,剑断三界……”
剑起时,整座冷宫骤然一沉,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风雪停滞,灰尘凝固,连光线都似乎暗了一层。
萧逸尘脚步一踏,体内灵力化作三脉合一,灌注剑身!
刹那间——
“第二式·一剑断界!”
长剑破空而下!
但并未发出轰鸣巨响,反而寂静如墨。仿佛剑气本就不属于尘世,所斩之物也非凡尘可察。
“嗡——”
铭阵正前方的一道禁制墙壁,无声之间,被剑意划出一道深可入骨的黑痕!
那黑痕不宽,甚至可以说细若发丝,可其中却隐隐透出一股撕裂法则的气息,仿若通往另一方空间。
整座铭阵在此剑之后,微微一颤,随之崩裂了一角!
此刻最为震惊的要数,先前被萧逸尘丢弃在角落的嬷嬷。
他虽然被萧逸尘禁锢住身体,但是五感未失,她望着萧逸尘惊为天人的气势,整个身躯不住颤抖。
这这是那个被封禁冷宫的小畜生?
我早知你有如此实力,如何敢与你为敌?
“这一剑,尚未小成。”
“力量虽未极致,但意已成型。若真以此对敌,三丈之内,破护体罡气如饮水。”
这才是真正的杀伐剑诀,直指本源,不斩血肉,先断意魂!
话音未落,只听见“呼——!”的一声。
海量的死气,自阵中溢出,比之于先前,竟是足足多出了数倍有余,萧逸尘即刻面露贪婪之色。
只是此时冷宫之中有客来访,实在是不宜久留,迟则极有可能暴露此地。
思虑再三,萧逸尘决定,离阵而出。
……
另一边,地面之上,冷宫之中。
“总管!宫里我翻遍了,未曾看见那位爷的人影。”
小太监围着冷宫转了一圈,这次与上次不同,小眼儿极为认真地打量了数遍,确认无人,方才冲着门外的太监,惊呼道。
“不可能!你再找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你让老夫如何回去回禀?”
老太监也有些焦急和不耐,但还是耐着性子。
实在是这地方太诡异了,先前来了一个宫外第一刺客姬一发,前来行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说。
上头又急匆匆派出影六,按理来说宫中刺客,自幼受训,无论是功法,还是还是身法,皆属一流,可影六也一去不返。
两大御影司高手,皆折于这片破败的冷宫之中,甚至连一丝讯号都未传出。
老太监越想,越是心惊。
若有机会,他一定躲这冷宫躲得远远的,哪怕是必须途径此处,他也一定绕路,可偏偏身为人奴,受命来此,不来也得来。
小太监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依旧好奇地在这冷宫内打着转,似是不理解为何非要在这荒芜之地,发现一点特别之处。
当然,以上那些,老太监自然是不会说的,在这宫里,最需要懂得的人情世故,不仅仅是嘴巴要牢靠,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
还有就是
死道友不死贫道。
徒弟又如何?日夜生活在一起又如何?如何能有身家性命之一半重要?
“总管确实没发现!”
小太监极为肯定地答道,上回他稍微巡视一眼,便给了答案,一回去就没少遭老太监埋汰,所以这次看得极为认真。
老太监也是看在眼里,见无异状之后,这才正衣冠,小心翼翼地从墙后走出,缓缓迈步进院。
“咦?这宫里莫非是闹鬼不是?这偌大的冷宫,墙都倒了不知道几处,怎么还有个能藏人的地方不成?”
老太监眼见没有异状,行为也是逐渐大胆起来,开始敲敲这里,踢踢那里。
正当他转过那根腐朽斑驳的廊柱,手中竹杖“咚”地一下敲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再踏出一步时。
“你找谁?”
一道少年的声线,自头顶响起。
老太监心神大骇,汗毛一瞬间炸起,整个人僵立当场,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怎么可能!
颤抖着抬起头,只见房顶的飞檐之上,一道青衣身影静静坐在檐边,表情极为戏谑。
“鬼见鬼了!”老太监几乎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贴地,不敢抬头,“奴才听闻天寒地冻,生怕殿下染了风寒,特来此寻找殿下,如若言有不敬,还请陛下恕罪。”
旁边的小太监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连声都发不出来。
试问什么人能一声不吭地出现在房顶之上?
就连大内高手都做不到,不是鬼还能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