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立贯约定碰面的地点，离三渊和圣中都有一段距离，是个我以前从来没有机会来到的捷运站。

    我迟到了三分钟，没想到张立贯这个人居然还b我晚到。

    「我们去对面的咖啡厅吧。」他双手cha在口袋，脸上的笑容一如在圣中当时轻浮。

    「你知道我想问你什麽吗？」过马路的时候，我问。

    「有关康以玄的过去，对吧？」他侧过头，饶富兴味地看着我。

    咖啡厅里的人并不多，我们刻意选了一个b较隐密的角落，找了张空桌坐下，他点了咖啡，我点了可可亚。

    「我想康以玄一定已经告诉过你，他是被领养的孩子吧？」

    我点点头。

    「果然，你大概是他第一个愿意坦白说出这件事的朋友，不对，应该说，我没想到他还会有朋友。」

    听到这句话，我气又忍不住上来，「你为什麽要这样说话，上次在圣中也一样，你这样很讨人厌知道吗？」

    「我这样说话怎麽了吗？」张立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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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叫做康以玄没有朋友？他现在很受nv生欢迎！」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终於有nv孩子发现他的魅力了吗？」奇怪的是张立贯看起来真的很开心，这反而让我皱了皱眉。

    他的态度，和我所认知的好像不太一样，他怎麽……

    忽然之间，我想起了j腿便当，也想起康以玄那天说他有带便当。

    「那个，你该不会其实很疼ai康以玄吧？」

    「你在讲什麽？」张立贯蛤了好大一声，「他是我最可ai的弟弟，我能不疼他吗？」

    所以是我误会了吗？张立贯很疼ai康以玄，我本来还以为他看康以玄不爽欸！

    「恕我冒昧，你的疼ai真的是让人看不太出来。」我耸耸肩。「而且当康以玄在圣中遇见你的时候，还想要逃开呢。」

    「因为他不想让哥哥看见自己和别的nv生走在一起的画面吧，你不觉得他这样别扭得很可ai吗？」张立贯双手交叠在下巴处。

    看来是个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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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之所以向马伊纹打听我，就是想知道康以玄的事情吗？」

    张立贯点头，喝了一口咖啡，「他从来不说起学校的事情，也没看过他和朋友一起，时常面无表情，ga0得别人不敢轻易靠近，明明没做过什麽坏事，却被说是不良少年，我一直担心有人真的会找他麻烦。他从小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已经在我们家一起生活了这麽久，却还是拿自己像个外人一样。」

    我略略睁大了眼睛，这就是我对尚闳的感觉。

    不管是我们对尚闳的ai，或尚闳对我们的ai都无庸置疑，但是他与我们之间，就是确实存在着某种难以消除的隔阂。

    「然而最近，我感觉到他改变了，所以当我在圣中看见他和你站在一起的时候，你知道我差点都要哭了吗？也许不管我再多麽努力给予他亲情与关ai，都b不上他找到一个理解他的nv朋友。」

    「我不是他nv朋友！」我立刻否认。

    「不管是不是，这我不在乎，反正谢谢你。」他双手压放在桌角左右两边，突然认真地对我鞠躬。

    虽然他是坐着，但这个行礼也够正式了，让我吓了一大跳。

    「欸，你g麽啦。」我赶紧说，连忙左右张望，深怕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很诚心，感谢他能遇到你。」张立贯咧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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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顿时觉得他这个样子挺像个哥哥的。

    我不由得想起尚闳，又想到柴小熙，会不会以後有那麽一天，我也会由衷感谢尚闳能遇见柴小熙？

    「那，张立贯，我曾不小心看见康以玄的背上，都是……」

    张立贯瞪大眼睛，「你看过他的背？是在什麽情况下看到的？」

    「你不要乱想，当时一阵大风吹起他的衬衫，我无意间瞥见的。」我撇了撇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有次问了康以玄，他叫我当作没看见。」

    「他……」张立贯抓抓头，「反正我今天出来，就已经打算都跟你讲清楚了，也没什麽好隐瞒的，只是康以玄如果得知我告诉你，他一定会很不高兴。」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我发誓。

    「我觉得知道一切b不知道一切还要好，这种事情我不随便告诉别人，是因为你我才说，你懂吗？」张立贯严正提醒，所以我也认真点头。

    「我不会随便告诉别人，我是真的关心康以玄。」所以我也给他承诺。

    张立贯些些松口气，又深x1一口气，才迟疑地开口：「康以玄他……是受nve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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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以玄是在七岁左右来到张立贯他们家，当时张立贯的妈妈固定在育幼院里头当义工，从社工那儿听闻康以玄的事，便自告奋勇愿意担任暂时的寄养家庭。当他们全家看见康以玄本人时，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身形像五岁小孩一样瘦小，孱弱不堪，好像风强一点就能把他吹走。

    他的身上不仅满布瘀青，还有许多料想不到的伤痕，光是菸疤就有将近十个左右。那些伤全都藏在衣服之下，他没有办法说话，他似乎从来没有说话过。

    社工人员说，他们接到警察通知，某个通缉犯的家中有个小孩，所以前去探询，然而就在查访附近邻居时，意外发现了遭受nve待的康以玄。

    康以玄的父母生活正常，工作稳定，没人料想得到他们竟如此nve待自己的孩子。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吗？他年纪和我一样大，看起来却瘦弱得像根竹筷。」张立贯说，当时他便在心中发誓，要让康以玄在这个家里好好的生活。

    於是他们全家很有默契地接纳康以玄成为家里的一份子，後来并办理了领养手续，张立贯就这样多了一个弟弟。

    然而在张立贯一家的悉心照顾之下，即便康以玄日渐长成七岁男孩该有的身量，他却还是不太会笑，也不太会说话，不过他时常跟在张立贯身後，吃饭时露出满足的神情，偶尔还会跟张立贯的爸妈撒娇。

    但是张立贯一家都注意到，每当偶尔家人之间拌嘴吵架，或父母高举起手时，康以玄都会吓得全身哆嗦，面se惨白地僵在原地

    那些曾经被残忍对待的过往，还存在於他的心中。

    「所以他没办法轻易相信人，一个人要建立起健全的心理，需要花费许多时间，但是破坏却只在一瞬间。到了现在，他就算心中明白我们不会伤害他，也已经强壮到不会轻易被伤害，可是在他的潜意识中，也许还是害怕着什麽，那是一处永远不会痊癒的伤痕。」张立贯双手抓着头发，眼神直gg地盯着我，「所以，孟之杏，也许你是他的舒适圈，或是避风港，反正不管怎样，你对他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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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内心复杂无b，虽然多多少少有猜到，但当心中所想被证实时，心头有gu说不出的沉重。

    「如果我是你，我会很高兴我的父母这麽ai我。」

    康以玄那句话浮现在我脑海之中，不论他从张立贯一家身上获得多少ai，他还是会希望自己的亲生父母能够ai自己，这是多麽寂寞的心情啊。

    我和张立贯在捷运站分道扬镳，他高大的身影立在月台上对我挥手，再次说了：「康以玄就拜托你了，心上的伤痕虽然没有办法治癒，可是至少你能让他的心继续前进。」

    我给了张立贯一个微笑。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做到什麽程度，也不觉得自己有能耐让康以玄忘却伤痛，但我会陪着他，就像陪着尚闳一样。

    不知怎麽的，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坚强的马伊纹。

    我一直以为平凡的幸福随处可见，却意识到那所谓的平凡，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无能享有的？

    我的父母，确实用了他们的方式做到对我们负责，对我们表达了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