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梦一抬眼,就撞进了沈映阶那双深情的眸子里,不由得心神一震。
阮清梦:好深情的一双眼啊!
若是一般人怕是直接沦陷了,不过她可不是一般人,她享受着当下却又布局未来,她要的是长久的、安稳的、荣华富贵的、逍遥自在的生活。
她不纠结于帝王的宠爱,而是要利用这份宠爱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这宠爱有的时候,她便享受着,没有了的时候,她也不会强求。
沈映阶知道她癸水来了,那接下来的几天便不会再来找她侍寝,也能避免新人开始侍寝,万众瞩目的那天,他来找自己,那她可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
次日上午,沈映阶下了早朝之后,去御花园散步放松。
沈映阶想着阮清梦那里不能去,她来了癸水身子肯定是不舒服,得让她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
可沈映阶又不想去新进宫的那些秀女们的寝宫,虽说新进宫的秀女们倒是巴不得他去,可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儿,个个低眉顺眼,小心翼翼,说句话都要拐三个弯,实在令他厌烦。
沈映阶站在御花园的岔路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上的龙纹。
上次他最喜欢的那枚龙纹玉佩给了阮清梦,今日腰间戴的这枚是他命人新打造的。
蔡宝见沈映阶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他在旁等了一会儿之后提醒着不同的方向:“皇上,往左走是德妃娘娘的宫中,往右边走是康妃娘娘的寝宫,往前面走是皇后娘娘的寝宫,若是掉头往后面走……就是庄妃娘娘的寝宫。”
沈映阶的眉头微微皱起,庄妃先前罚了阮清梦,他心中不喜,他不想要再见到她。
至于皇后那里,他每次去,都要听她那些讲不完的大道理,耳根子不得清净。
沈映阶沉吟片刻后说道:“去康妃那儿。”
说着,沈映阶抬脚往右边走,康妃入宫的这段时间里,他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康妃整日舞刀弄棒的,就算是他在这众秀女都等待着皇上第一次来宠幸她们的日子去瞧了她,宫里的妃嫔们有意见,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穿过几道宫门,康妃寝宫的轮廓逐渐清晰。
与其他妃嫔宫殿的精致华丽不同,这里更像是一座小型演武场。院墙外就能听见“嗖嗖”的破空声,走近了才发现是康妃在练习射箭。
沈映阶摆手示意侍卫不要通报,独自站在廊下观看。
康妃一身利落的骑射装束,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露出线条分明的侧脸。她拉弓的姿势标准而优美,箭矢离弦的瞬间,眼神锐利如刀。
“好箭法。”
沈映阶忍不住鼓掌,心中不由地想着若是康妃是个男儿身,也是能上战场杀敌的,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威武将军。
康妃听到声音后猛地回头,看清来人后明显一怔,随即单膝跪地:“臣妾参见陛下。”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其他妃嫔见到他时的娇媚讨好。
沈映阶说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康妃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身体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和沈映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里?”
康妃直截了当地问,一边示意身旁的宫女雪谏收走弓箭。沈映阶注意到她的手指上有长期练武留下的薄茧,与其他妃嫔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截然不同。
“朕正好路过。”
他堂堂帝王总不能说他是无处可去才过来的。
深宫中的女子大多戴着面具生活,唯独康妃,连假装恭顺都懒得做全套。他信步走进殿内,发现厅中陈设简单,墙上竟挂着几把宝剑和长枪,案几上摆的不是胭脂水粉,而是一本翻开的兵书。
沈映阶踱步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棵苍劲的古松:“朕记得,康老将军当年镇守北疆,立下赫赫战功。”
康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家父已故去多年,没想到皇上还记得。”
沈映阶转身,直视康妃的眼睛:“自然记得,你入宫那年,朕刚刚亲政。康家满门忠烈……”
康妃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为国尽忠是臣子本分。”
沈映阶叹息一声:“你可怨朕?”
“臣妾不敢。”
沈映阶总觉得康妃在看着她的时候,眼中像是有刀子,他若是越雷池一步,她怕是要拿长枪捅他。
而且,她虽然口中说着“臣妾不敢”,但是那眼神却分明在说“有话快说”。
康妃将茶盏推到他面前,语气依然生硬:“当年的事情不怪皇上,皇上能允许臣妾在宫中舞刀弄棒的,臣妾心中已经十分感激了。”
沈映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和她聊起了从前的事情。
二人就这么坐着聊天,除了回忆过去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
次日,阮清梦早起去给顾凤梧请安,她今日特意选了件月白色绣暗纹的衣裙,既不显眼也不失礼数。
走出寝殿时,初夏的晨风带着花香拂面,阮清梦深吸了一口气,拐过几道长廊之后进了昭仁宫。
阮清梦到了昭仁宫的时候皇后还没有起身,她在正厅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顾凤梧才从里面出来。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顾凤梧一袭正红色凤袍,头戴金凤冠,缓步走了进来。
顾凤梧拿着帕子掩面打了一个哈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德妃妹妹久等了。”
阮清梦行了一礼:“是臣妾不好,打扰了皇后娘娘休息,下回请安,臣妾晚些再过来。”
顾凤梧不置可否,请安之后,顾凤梧留下她说话。
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顾凤梧话锋一转引入了正题:“本宫听说前阵子皇上翻了你的牌子,你却以来了癸水拒绝了皇上?”
阮清梦没想到皇后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她宫里的人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可能是皇上后来告诉敬事房改了她来癸水的日子,所以皇后知道了?
顾凤梧继续说道:“根据敬事房的记录,你明明不是这几天来癸水,就算是不准,也不会相差这么多天吧?”
这种事情男人或许不懂,但顾凤梧自己也来癸水,看得出来阮清梦是故意不侍寝。
阮清梦思索着该如何回答皇后的话,她自然不能说她是为了想要尽快怀上孩子吃了扁鹤青给她开的药,要停房事停半个月。
顾凤梧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却更令人心惊:“告诉本宫,为何要这样做?”
“是嫌皇上不够体贴,还是……你心中另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