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慈宁宫的第九日,阴持缕一身缟素跪坐于佛前诵经,褪色的金线拜垫缠住她裙摆,像菩萨终于伸手,却只扯落一地的月光。
“吱呀——”一声响,殿门骤然被打开,冷风卷着碎雪一同扑进殿内。
月光斜切而入,正映在来人玄色文武袖的暗纹上,浮出一缕刀刃似的寒光。谢几道逆光而立,肩头犹带冰冷未化的雪粒,眼底却潮热猩红的在翻涌。
阴持缕手中的佛珠突然绷断,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昔日的故人相见竟是这等场面。
一立一跪,一位是万人之上的镇北王,一个是有名无实的阴太后。
谢几道玄靴踏过散落的月光,一步一碾,最终停在阴持缕面前。高大的身影逆光压下,一寸一寸蚕食着她周身的光亮。
清淡的檀香混杂着烈酒的味道。
两人像较劲一般,谁都没有先开口。唯剩两双眸子,紧紧交缠,在一片死寂中啃噬对方的轮廓。
终是谢几道先败下阵来。腰间的长剑被抽出,慢慢挑起拖迤及地的缟素。男人面色阴翳,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本王倒是不知,太后娘娘现如今竟如此深情。那短命鬼的尸骨都凉透了,你还为他披着缟素。”三年以来的第一句话像是把淬了毒的冰刃夹杂着寒意,刀刀狠刺在彼此的心上。
阴持缕偏过头去,眼尾处洇开了。她声音轻柔,却字字如针:“为人妻者,理应为夫君守孝。”看着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只有衣袍下泛白的指尖暴露了她的紧张。
谢几道眸色阴沉,不自觉地加深握剑的力道。剑尖像是毒蛇吐信子一般,从阴持缕的衣袍下一寸一寸地往上游,每经过一处便能听见一次衣帛被撕裂的脆响,最终抵达女人起伏的心口处。
缟素自下而上裂开,只有胸口往上是完整的。女人藕荷色的贴身小衣裸露在男人灼热的目光之下,系带松松垮垮的挂在颈后,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彻底散落。
阴持缕长睫轻颤,她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谢几道…这可是在佛堂。”
谢几道喉间溢出一丝低笑,声音沙哑阴冷,宛如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那又如何?娘娘不曾听过吗?夜半诵经会招来像我一样的恶鬼。”话音刚落,持剑之手便向上挑起。
只听见“嗤啦”几声裂帛脆响,那缟素便彻底化为碎片纷扬落地,落在了男人的铠甲之上。
阴持缕惊呼一声,随后紧紧的咬住下唇,唇间渗出的一抹殷红沾染了本来苍白的嘴。双手交叉死死的护住胸前藕荷色的小衣。
谢几道“哐啷”一声,将剑掷于地下,玄甲扫过满地的碎帛,他猛然屈身逼近。两指轻佻的托起阴持缕白嫩滑腻的下巴,拇指却突然发力。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的碾开她紧咬的唇瓣。
阴持缕却突然张口,狠狠咬住了谢几道的手指。像是因陷入困境而被逼急的小兽,齿间深陷入皮肉里,仿佛要将方才被剥衣的羞辱尽数抱负回去,非要叼下一口肉才甘心。
谢几道却似毫无痛觉般,垂眸凝视着阴持缕圆润的发顶,和那因用力而鼓起的脸颊。眼神恍惚了一瞬,像是在透过此时的她,看着某个深陷岁月里的影子。直到她发泄够了松开口,谢几道才收回手,指节上赫然印着一圈渗血的牙印。
而阴持缕却迅速退去所有的情绪。下颌微抬,脊背挺直。转眼间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端庄凛然,高不可攀的太后模样,仿佛方才的失控从未发生过。
她居高临下地睨着仍半跪于地的谢几道:"当年你抢夺我夫君的城池,现如今你还要抢我儿子的皇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