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庭忽然轻笑：“他们所做的一切，现在利息该翻倍了。“

    窗外大雪倾盆，梁沐辰推门时带进潮湿的水汽和寒凉的风。

    顾裴司默然将毛毯披在桑莞肩头，毫不客气地说：“离菀菀远点。”

    梁沐辰到也不生气，只是看向梅清庭，眉间是化不开的阴霾。

    桑莞注意到，他深灰色西装下摆还沾着墓园带回来的白菊花瓣，心底沉了沉。

    “是我妈出事了？”

    梅清庭直觉很准，从下午开始，他的心脏总是突突的跳着疼。

    这会儿看到最近不怎么出现的梁沐辰，也大概猜到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监控显示张颖女士坠楼前见过这个护士。”

    梁沐辰递过去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的是精神病院走廊的监控截图。

    梅清庭全身像被卸了力一样，只觉得自己握着手机的指节抓得好紧才能不让它掉下去。

    他的浓眉像被刀劈开似的拧成一团，原本线条锋利的下颌像不受控制般地不住发抖。

    平板电脑通地一声砸在棉被上，侧面的桑莞才看清了截图。

    监控画面里戴着口罩的护士正往输液袋注射淡蓝色液体。

    上面那个戴口罩的女人颈后有梅花状胎记。

    梅清庭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翻相册，下一张就是她母亲张颖的遗体。

    照片里，她躺在疗养院一楼室外的地上，背后和头部渗出大面积的血液，明显是刚坠楼的样子。

    张颖坠楼那晚的监控录像显示，01:27到01:33的画面全是雪花。

    周围有不少病人在环环围住这个可怜的女人，但他们脸上表情各异。

    很多是害怕和不安，也有的是疑惑和迷茫，只有少部分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表现的是好奇和感兴趣。

    梅清庭转身撞翻了输液架，膝盖磕在桌角也浑然不觉，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桑莞在一边摆了摆手，示意屋内的人都出去，让他一个人稍微冷静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

    护工刚喊了声“梅先生“，就看见他死死揪住心口瘫坐在病床旁边的地板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深灰色病号服上，把布料烫出深色圆斑。

    她突然心软，从前这个从来把背挺得笔直的男人，此刻蜷缩得像被抽了脊梁的虾米。

    病房外，谢依然和宥齐也来了。

    “你们这是？”

    桑莞回应谢依然：“梅清庭他妈妈突然去世了。”

    她惊讶地捂住嘴巴，满眼的不可置信：“又是林颂织？”

    “更像是她妈的所作所为吧！”

    有奇迹一向温和的眼眸此时也染上了三分凉意。

    “林雪阳年轻时是梅家的私人护士。”

    梁沐辰递过去手里的资料袋，被谢依然接下。

    她翻出里面病历夹里抽出发黄的照片，1998年的报纸头条赫然写着《梅氏继承人疑似染指护理人员》。

    照片里年轻版的张颖被p在梅氏大厦前，大头条写着“梅氏集团总裁原配妻子该选择原谅还是离开？”

    “这女的真够狠的，从十几年前就开始逼张夫人了啊？”

    病房门被突然打开，梅清庭消瘦但高挺的身体露出来一半。

    他看了看门外这一圈人，突然面朝桑莞跪下，苍白的手指在狼藉中抓住桑莞的病号服下摆。

    “求你帮我给母亲求个公道，我跟她最后通话里，好像听见有人要给她注射什么她一定不是自杀的！”

    他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后颈棘突骨像折断的蝶翼般突起。

    “你先起来！”桑莞被吓了一大跳，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有人给她下跪！

    “我会帮你！你快起来！”

    女人的力气毕竟是有限的，她用力拽了两下梅清庭，可对方却纹丝不动。

    顾裴司一把揪着他的颈后领，强迫让梅清庭直起身，撂了句：“有什么事站起来说，听不懂就滚！”

    “我前面已经答应过你了，我会帮你，你也会帮我，是合理的，不需要想太多。”

    桑莞觉得多跟他解释一句还是有必要的。

    梅清庭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一脸坚定地对桑莞请求：“我出院，我们明天就开始调查，可以吗？”

    “不必要那么着急，先把葬礼办好，”梁沐辰更为冷静，看着谢依然把资料袋给了梅清庭，“说不定还能看到狐狸尾巴。”

    第二天白千屿和叶菲听到消息后也来了，宥齐前两天刚回老家明市，目前赶不回来。

    梅清庭太容易被针对，伤也没恢复，只能静静带在医院，安排人去举办葬礼。

    梁沐辰简单梳理了下目前的线索点和突破口，稍微安排了下：“千屿去调取药品记录，叶菲联系尸检科保留针孔样本，依然去关注一下林雪阳母女的动向。”

    【他和顾裴司没有特别任务，只需要做好关系打通。】

    “我呢？”

    桑莞发问。

    “你休息就好。”

    “老实歇着。”

    梁沐辰和顾裴司齐齐发声。

    对面的白千屿和叶菲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同时勾了下嘴角，接着转身行动去了。

    太平间的冷气裹着福尔马林味道扑面而来。

    叶菲获得发现后，在尸检科接应了除白千屿外的其他人。

    叶菲用镊子夹起张颖后颈的皮肤组织，放大镜里显现出03毫米的注射痕迹。

    “法医说在她体内发现了一种违禁药，”她转身时撞进梁沐辰的怀抱，小声说了句‘抱歉’然后继续解释，“这种致幻剂会让精神病人产生飞翔的幻觉。”

    叶菲顺着话继续往下解释：“我听说这种药不好接触，专门派人查了下，全市只有五处医院用过这种药物。”

    她将统计单拿出，平摊在其他人面前。

    “前四处医院的药物使用时间，地点以及缘由都记录的很清晰，应该找不到偷拿的机会，呃，这第五处医院并没有相应的记录，倒是十分可疑。”

    她的脸上只有沉思，但其他四人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安。

    桑莞甚至还反复确认了三次，确保自己没看错——这第五处医院是青松疗养院。

    叶菲觉察出几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以及顾裴司和梁沐辰练得有些冷冽的神情，突然没了继续往下说的勇气，弱弱的问了句：“这个青松疗养院是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