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将车停入车库内,已经快要到九点了。
其实真田完全可住在公司大楼附近的公寓里,但祖父执意要他和上元茗笏婚后搬回本家。
像所有宗族世家一样,本家祖宅都是修建在远离都市的近郊,反正不可能是中心地段,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环境相对静幽,快节奏的都市喧嚣的确不适合家族的根基沉淀;二来是祖宅的占地面积偏大,选址都在宽阔的近郊。
说来真田宗族家大业大,直系人口将近半百来号,且不说支系。但长期居住在本家大宅的,只有十多年前从警厅退休的一家之长,即真田弦一郎的祖父真田弦右卫门,还有真田离异表哥真田总悟和他的四岁儿子真田星武。
其他亲戚族人都只是在重大节日或者事件才从全国各地回来,不过,偶尔也有三两成群回来探望长辈的情况。
所以平日里,算上全部佣人,本家都总共才不过来号人,保留着浓郁江户时期风格的偌大院子里格外清净。
推开庭院的赭se木门,真田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径穿过园子走到拉门,刚准备拉开拉门,拉门就被里面的人拉开了。
“回来了?”上元茗笏抬头,微微一笑。
“嗯。”真田在玄关脱下鞋,“你怎么知道是我回来了?”今天确实b平日回来得更晚,但也不是头一次归家这般晚。新婚妻子今天站在门口来迎接他,让真田有些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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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了,所以我想应该是你。”上元茗笏接过真田的西装外套,两人并肩穿过回廊。
回廊的一侧是庭院,一侧是里屋,真田不着痕迹地让茗笏走的里侧。入夜后,气温骤降,真田不想让她单薄的身子受到夜里的凉气。
在家里不用穿鞋子,只着棉质袜子的双脚踏在地板的声音微不可闻,草堆里的虫儿也不愿鸣叫,氛围显得有些静默,以致徒生出一gu不自在。
“今天我留在公司加班了。”真田主动说出晚归的原因,目光往身侧的茗笏脸上瞄了瞄,然后很快移开。
茗笏属于小家碧玉的身形,身高不太高,只及真田的x口处,所以并未注意到真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有吃外食吗?”茗笏停下脚步问。
“不太习惯公司周围外卖的味道。”
显然,没有吃晚饭。
对于食物,其实真田没有特别的喜好,无非能不能填饱肚子,让真田执意回家的原因是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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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加班的时候,真田脑海中时不时浮现起或许茗笏在家里等他的画面,只想着早些结束手头的工作。
茗笏转身对真田道,“我先去准备食材,你向爷爷问候后来餐厅吃些宵夜吧。”
二十多年的健康生活规律里,真田从来没有在晚上九点之后还进过食,除非在生病的时候,不过在那仅有的两三次生病经历里,真田也最多喝口一小碗粥。
但是面对上元茗笏,真田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两人走到一扇拉门外停下,这间房是家主真田弦右卫门的房间,小辈每每从外归家都要来真田弦右卫门面前问候。
真田正坐在门外的地板上,简单整理仪容的同时,茗笏向他举了举手抱着的西装外套,又指了指另个方向,用口型说‘我先去帮你挂衣服’。
真田点头示意茗笏,然后转向紧闭的拉门,轻轻x1吐气息,伸出右手屈起中指叩门三下。
“祖父,我回来了。”
回家后就来向长辈问候,不仅是出于一种尊重,更是一种对长辈报平安的方式。一般人活到老辈们的年纪后,才会渐渐明白什么是最重要——家人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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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宗祖世家才会借用这种方式,来知晓家人的平安。一般情况下,小辈在拉门外跪坐问候就可以了,有事才会被长辈招进屋。
“弦一郎你进来。”声音从屋内传来。
眼下的情况就属于,长辈有事儿要找你了。
“祖父,我进来了。”真田向前倾身,推开拉门。
祖父要说些什么,他心里其实已经猜得个十有。
等真田弦一郎从祖父房间里出来,又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这段时间,上元茗笏刚好把宵夜备好,逐一把菜品端上饭桌。
真田家里面的人几乎都没有吃宵夜的习惯,所以负责饮食的佣人井上秀吉通常都睡得早。
井上秀吉的屋和厨房离得较近,听到厨房有些微动静,从榻榻米上爬起,遍批了件单衣,到厨房来瞧瞧。
走到门口,井上却看见穿着件白se围裙的茗笏在料理台有条不紊地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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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nn,您是饿了吗?”井上秀吉试问道,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答案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上元茗笏闻声转过头,发现是井上走了进来,摇摇头说道,“不麻烦你了,我在为弦一郎准备一些宵夜。”又见井上身着宽松的睡衣,连忙不好意地致歉,“抱歉,是我动静太大吵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井上秀吉摆摆手,“哪里的话,我年纪大了不容易入睡,不到十点半眼皮子还合不上呢。”井上麻利地接过茗笏手上的秋刀鱼端上桌。
令井上在意的是刚才茗笏的前一句话,“少nn在为少爷准备宵夜?”
井上的语气有点不置信,她在真田料理一家人的饮食数十年,还从未遇到过真田弦一郎吃宵夜的时候。
“对啊。他今晚没来得及吃晚餐。”茗笏一边摆放料理一边解释道。
“可少爷他从来不吃宵夜······”井上小声喃喃出自己的困惑。
“弦一郎他怎么了?”茗笏没太听清井上的话。
井上秀吉正要重复一边,却被真田的声音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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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晚有些饿。”真田弦一郎跨进厨房门,对井上说道。
看着真田长大的井上秀吉那不能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耸肩笑笑。问了茗笏待会儿需不需要她来收拾厨房,被婉拒后井上才又才返回屋里,留下独处空间给这对新婚小夫妻。
方才真田嘱咐过茗笏简单准备点就可以,但茗笏却仍在餐桌上摆了好几样菜。
略眼一看,有热腾腾的味增汤,咖喱牛r0u、清蒸秋刀鱼、芝士豆腐、查完蒸和凉拌小菜,真田不禁怀疑茗笏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好一桌菜。
“如果吃不下,不用勉强自己。”将所有菜摆上桌后,茗笏也发觉似乎准备多了。事实上,她很喜欢做菜,一开始做菜就会忘记停手。
茗笏脱下围裙,拉开凳子坐在另侧,“我不知道你偏好什么,所以就多准备了几样。”
此话一出,真田手中的筷子略微一顿,茗笏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都结婚一个多月了,妻子怎么能不知道丈夫的喜好。
不知道,是因为不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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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茗笏不发声了,安静地坐在长桌的一侧,视线垂落在桌上的菜品上头。
真田放下手中筷子,对着茗笏说道,“我偏好味噌汤和r0u类。简单制法就可以了,我不太喜欢五花八门的复杂做法。”
后面那句话,仅仅是真田不想让茗笏过于c心而加上的。
“我记住了。”茗笏默默在心底重复着真田的喜好。
“我很喜欢你为我准备的宵夜,辛苦你了,茗笏。”真田有拿起筷子,继续就餐,虽然菜品较多,但他会把桌上的事务消灭g净。
“我做的很差劲。”茗笏垂头自责着,“今天···都是我的缘故,爷爷才会指责你······”
路过祖父房间时,茗笏多少听到了些真田弦右卫门中气十足的怒气声。
她再清楚不过原因是什么。
“别想些有的没的,祖父是因为留意到我最近过于松懈,所以才刻意叮嘱我。”真田脸上毫无波澜地否定茗笏所言,语气不曾因为茗笏的话语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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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
茗笏晃了晃脑袋,抬起头直直看向真田。
“真田·····我都明白的,你真的不必这样······”
骤然,真田的眸子变得暗淡。
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她还是习惯称呼他,真田。
全家人都没想到过,以事业为先的真田弦一郎会突然有结婚的打算,应该说是结婚的决心。
长孙早些成家对于宗族来说是好事,不过也得先看看结婚对象是谁,才能下定论。
不巧,真田弦一郎的结婚对象身份有点特殊。
上元茗笏,幸村jg市的前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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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如此,若是真田弦一郎真的迎娶了上元茗笏,还得帮上元家打理不大不小的家族企业,这就有点上门nv婿的意味了。
单是这两点加起来,真田家的长辈们就一致不同意。
明明有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等着被挑选,为何偏要吊si在一棵树上,况且这棵树又不是金银良木。
但是后来,也不清楚真田弦一郎用了什么法子,y是让一家之长真田弦右卫门肯首了。慢慢地,其他人也跟着松了口,才匆忙把婚事定了下来。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这上元茗笏可是真田弦一郎的挚友幸村jg市的前未婚妻啊,真田怎么就敢把上元茗笏给娶了呢。
如同故事里面那样,始料未及的神转折必须得有个重磅事件诱发。
而真田弦一郎的妻子上元茗笏,就是重磅事件的不幸主人翁。
一场横空而至的车祸夺去了三人的生命,留下两份遗言。
上元茗笏的父母要她好好活下去,将尚原延续;而幸村jg市请求真田弦一郎帮他照顾上元茗笏。最亲密的三人离去了大半年,在真田的关照下,上元茗笏才渐渐走出y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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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很普通的某一天,也不是什么特殊节日,真田弦一郎向上元茗笏求婚了。
手中只拿了一本户口簿,而不是求婚戒指,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上元茗笏先是怔愣地说不出话,盯着那本户口簿看了许久,又对上真田的视线。
这大概是世上最简单的求婚仪式,但却使得上元茗笏点了头。
极其低调的婚礼之后,开始了两人没有一丝波澜的婚姻生活。
如果只是平淡,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两人平平淡淡才是真,温热的白开水也能暖化心灵。
可怪就怪在,两人的氛围之中总有种疏离与陌生,怕是当下的夫妻没有。
太客气了,这不像是一对夫妻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