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瞅着这人,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可是当今实权人物,仅次于张正中,以及兵部另一位还未回朝的顾命大臣。
容宸曦的亲大哥,容墨霆,当朝国舅,吏部尚书,两位当朝首辅之下的举兵过境,实则为了这王位!
这些使节进入皇都,容墨霆就已拆人打探过他们的口风了。
他们嘴巴十分严实,但一个好色贪财的使节,醉后却说了目的。
一旦太子被送走,他们就要清君侧!
毕竟先皇的几个兄弟,可都不是吃素的,从五年前皇帝驾崩,他们便有了反心。
这对孤儿寡母,母亲虽强势,但终究是个女人,而这不成器的废物太子,在他们看来,取而代之一点不为过。
兄妹两眼神对视,容宸曦眼帘微动,容墨霆开口道。
“张大人,殿下看来是最近才转了性,清醒了一些。”
“因国难而激愤,一时慷慨激昂,所以想效仿先贤,为国家慷慨赴死,以求洗刷错事的污名。”
容墨霆按了按小胡子,声音轻松地笑道。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容墨霆瞅着陈秀,陈秀急忙起身道。
“国舅,本太子确实已悔不当初,所以昨夜一时悔恨,才会想到,如若能为国家慷慨赴死,必定能激励国家,令上下齐心。”
陈秀心底窃喜,本来还想看这国舅怎么圆场,没想到他就轻松几句话就化解了。
“张大人,殿下年纪尚幼,早些年贪玩,心性不熟。可现在幡然醒悟,先皇说过,如若殿下反省,便可坐这大位!”
“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怎能有违先皇的教诲?”
“殿下年幼便有此决绝之念,张大人你这是老糊涂了么?”
讥笑声四起,张正中轻哼一声,顿时怒道。
“国舅,这事老臣是思量过的,如若不送,那北境将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老臣实在想不出还有何种法子!”
容墨霆哈哈大笑,摇头。
新一轮的咒骂声再次响起,容墨霆注意到了那些主和派也掺和了进来,看来这件事风向转变了。
容墨霆与张正中对望。
随即容墨霆哀叹一声道。
“这真要把殿下送去了,怕是回不来喽!届时这口子一开,今天太子,明天公主,后天氏族公子。”
“那最后这蛮狄要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咱们可就永无宁日了。其余外邦更是知咱们弱了,只会像那苍蝇一样,不厌其烦地叮上来。”
陈秀吞咽一口,这容墨霆,真的是踢球的高手,压力又来到了张正中这边。
“老臣倒不是如此认为!其余外邦,受困山川阻隔,道路不畅,我们只需战略防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蛮狄,如若他们大军南下。”
“那中原富庶之地,便会门户大开,一旦丢了中原,那大通离亡不远了!”
争论声起,朝堂内声音不断拔高,就好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张正中和容墨霆纷纷看向了容宸曦。
陈秀闭眼,睁开时只见容宸曦已经起身,珠帘抖动,手上的指套落地,一旁的龙纹香炉被拍飞。
砰!
“都住嘴!”
一瞬争吵停止了,一众人跪下齐声道。
“皇后娘娘息怒!”
容宸曦脸色震怒,娇俏的脸上写满了杀意,眼神寒烈,气魄超然,连陈秀都忍不住一哆嗦,这女人发威的样子,真的让人害怕。
“吵吧吵吧!你们就好好吵吧!大不了我们孤儿寡母,去庙堂守灵,国家要事你们来定夺!”
没人敢抬头了,陈秀急忙起身,扶着容宸曦的玉臂,拍着容宸曦的背。
“母后息怒!”
容宸曦一看这陈秀,心头泛起了一股暖意,她主动搂住了陈秀道。
“这是哀家的心头肉。”
“他是从哀家的肚子里出来的一块肉!”
“诸位爱卿,谁懂哀家的苦?”
容宸曦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她大手一挥,声音清丽,带着十足的威严喊道。
“今后如若谁再敢提这送太子的事!”
“斩!”
陈秀心头一热,顿时喜不自胜,可还是表现出了哀愁,低着头,好似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满脸愧疚悔意。
“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齐刷刷的高呼声响起,陈韵微微抬头,望着一如孩提时总是被母亲训斥得抬不起头的陈秀,心底一阵雀跃。
他真的变了很多!
柳云娇鼻子尖都快碰到地上了,她脸色通红,眼神宛如刚要与情郎入洞房那般,柔美而激动。
这下子算是活下来了,柳云娇瞅着那大位,以及这仪态高傲,威严无比的姐姐,脑海中已经在幻想未来这皇后之位了。
一开始柳云娇完全不相信,她昨晚几乎没合眼,因为害怕得睡不着。
一旦陈秀被送走,柳云娇就只能等死了,这心狠手辣的姐姐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暂且停议!
“张爱卿,国舅!与哀家到后堂。”
两人躬身后走到了大殿右侧,等待着容宸曦下来后快步跟上。
早晨的烈阳有些晃眼,陈秀下了龙台,笑意满满走向了陈望,一把拉着他说道。
“二弟,皇兄甚是欣慰!”
陈望此时心底里,已经一潭死水了,这事黄了,他只能僵笑道。
“皇兄,甚好,甚好!”
陈望脑袋晕乎乎的,望着走向大臣们的陈秀,气势十足,和之前比简直判若两人了。
这人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