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只猪像你啊?”n是傅夫人。n傅时延将画纸藏在作业本底下,一张脸波澜不惊,“您没休息?”n“笙儿成绩什么德性了,我休息得了吗?”傅夫人心浮气躁,“传媒大学没戏了,学金融吧。”n他挪椅子,服侍傅夫人,“我亲自考察一下大学。”n“你待笙儿,倒是比待父亲母亲体贴。”n“是养妹,不是亲妹,笙儿平日拘束,您一贯严厉,父亲不常在老宅,没人护着她,我若是再严厉,笙儿又要离家出走了。”n傅时延解释得有理有据,傅夫人点头,“笙儿十八岁了,我打算筛选对象了,从政的,经商的,无所谓背景,条件是年纪相仿,父辈显赫。”n他神情凝重。n“承瀚怎样?”n傅时延心里斟酌,‘妹夫’一定不行,不过,毕竟是发小兄弟,多多少少给沈承瀚留个颜面,那些火辣辣的女伴,先不曝光了,“承瀚性子浪荡,嫁了受委屈。”n“家族从小宠大的公子哥,哪个不风流浪荡啊?结了婚,生了子,地位稳了,丈夫玩归玩,财产是妻子的,沈家富贵,笙儿不委屈。”n“太老。”他反驳。n“长得年轻啊!”n傅时延脱口而出,“我长得比沈承瀚年轻。”n“比什么?”他音量小,傅夫人拧眉头。n“笙儿嫁南方,您舍得?”傅时延转移了话题,收拾书桌。n文笙的试卷、作业本,满目江山一片红,全是‘x’,没几个‘√’,他教了她一晚上,她其实不笨,悟性有,习惯开小差,学一会儿,哼个曲儿,绣个十字绣,抠抠手,一小时耗没了。n手艺不错,绣了一只乌鸦,一根翠竹,送他当手帕,寓意是‘温文尔雅,如松如竹’。n傅时延脑袋嗡嗡的。n“不舍得”傅夫人琢磨,“嫁北方,有合适的吗?”n“您交给我吧。”他大包大揽,“我在圈子人脉广,替笙儿物色一个青年俊杰。形象,事业,人品,保证无可挑剔。”n傅夫人满意回主卧了。n他在二楼寻觅一圈,文笙太困了,悄悄趴在书房的小床睡了。n在学校,逃课;在傅家,又逃课。n表面讨喜得很,但青春期的叛逆一点也不少。n傅时延关了窗户,俯下身,给她脱袜子,盖毛毯。n文笙睡相丑,头发乱糟糟粘在面颊,嘴角是口水,他食指慢慢拨开发丝,醺黄的台灯映照着她,是粉红,是娇憨,是怦然心动的纯情。n他一僵。n迅速坐起。n松了松衬衣领。n什么心动不心动。n莫名其妙。n“傅时延”文笙呓语。n男人审视她。n下一秒,她打喷嚏,“你什么题都会你敢进女厕所吗。”n他皱眉。n半晌,笑了一声。n“不敢。”傅时延搭腔。n文笙翻了个身,继续睡。n初二,她肺炎,高烧40度,烧得讲胡话,什么孟婆和菩萨在什刹海溜冰约架,我登基了封傅叔叔做康公公傅夫人吓坏了,怕她烧成傻子,输液了十多天,痊愈了,只是落了‘病根’,睡不熟的时候,断断续续讲梦话,偶尔一问一答那种。n“你登基了,封傅时延做什么。”他俯得更低,胸膛覆在她后背。n她没反应。n“也封公公吗?”他诱导她开口。n“封皇后”文笙囫囵不清。n傅时延耳朵挨近她唇,仔细听,她睡着了。n“笙儿小姐,吃宵夜了。”何姨鬼鬼祟祟敲门。n他站起,出去。n何姨一愣,“傅公子在啊?”n兄妹有别,这六年,傅时延是极其懂分寸、守礼数的,从未踏入妹妹房间,一个冷漠,一个胆怯,关系尚可,并不亲昵。n宅子里的保姆说,见过傅公子和笙儿小姐从阁楼下来,笙儿小姐偷偷染发,被傅夫人强制染回了黑色,躲在阁楼哭,傅公子恰好在家,不晓得是‘哥爱泛滥’了,还是嫌她矫情,上楼为她吹干了头发,梳了辫子。n兄妹大庭广众下的唯一一次温情。n“她吃过晚餐了。”n何姨诧异,“夫人心软了?”n“我拿到她屋里的。”傅时延没瞒着。n怪不得。n何姨瞟了一眼床铺,文笙老老实实蜷缩着。n不知是不是同一屋檐下生活越来越熟悉,傅公子渐渐喜欢欺负笙儿小姐了,毒舌损她,唬她,不似以前,除了她闯祸,生病,基本不独处。n是频繁独处了。n早晨,傅时延去北航集团二号基地巡视,文笙去一中,都在西城,他顺路捎了她。n“昨夜,有印象吗。”趁着四十分钟的车程,他仍旧是批阅文件,设计图纸,无聊又勤奋。n她汗毛倒竖,“我干什么了”n“抱我了。”n文笙震撼,“抱你?”n“我挣扎了。”傅时延不咸不淡,瞥她,“你梦中喊我名字。”n“然后呢”n“夸我,夸了一堆,我不好意思重复。”他正经,专注,平静。n她面红耳赤,攥紧了英语书,“我没印象。”n这一路,尴尬至极。n车泊在学校大门,傅时延唤住她,“水彩画有几分功力,衣服一模一样。下次,再逮住你乱画,我让你变猪头。”n他冷飕飕笑,拂尘而去。n文笙觉得,今年犯太岁了。n一茬接一茬露馅儿。n周六必须去普众寺拜拜佛。n一进班级,男同学迎上,“你哥哥真凶,而且气质阴险,是黑社会的?”n她瞪眼,“我哥哥是总工程师。”n“你和你哥哥五官不像。”一个女同学咬着饼干,“我妈妈是skp的柜员,你哥哥的西装价值二十万。”n文笙的鞋子一千多块钱,秋冬款的外套不是什么顶奢品牌,万元封顶,上、下学要么乘地铁,要么一辆奥迪a4接送,在这座权贵富豪聚集的大城市,最多是个中产。n“你哥哥傍了富婆吧?”男同学尖叫。n同学们哄堂大笑。n“我哥哥是周——”n“文笙。”班主任在门口,朝她招手。n她抄起数学书,一边撕开两半,砸男同学,一边出门,“你爸爸是鸭!你爷爷是太监!”n男同学表情销魂享受,“文笙骂我了,打是亲骂是爱”n走廊上。n“你哥哥多大了?”班主任和颜悦色,“你有嫂子吗。”n她摇头,“我没有女嫂子。”n班主任一懵,“你哥哥”n文笙煞有介事,“年初在酒店发现的,我哥哥穿裙子扮女朋友,我阿姨急得心脏病复发住院了,所以没办法开家长会。”n太炸裂了。n那么英俊,那么有涵养的男人便宜男人了,可惜了,班主任欲言又止,“文笙,老师没找过你。”n她乖巧,人畜无害,“我明白。”n班主任下楼了。n文笙得意,撇了撇嘴,追傅时延,我才不帮你。n“哟,这么开心啊——”男同学跟出来,“下周月考,有信心取代我数学倒数第二的位置吗?”n这个男同学和文笙,在数学领域号称‘雌雄双煞’,哪位老师接班,晦气一学期。nn翌日,是‘金莲花杯’舞蹈大赛的初赛。n文笙报了古典舞《贵妃醉酒》,是她自己改编的创新曲目,融入了水袖和戏曲,在各大比赛斩获了五、六个奖,市里的培训班把她饰演的杨贵妃列为艺考舞蹈之一,是非常大的殊荣了。n初赛在东城歌剧院的二楼。n一楼是音乐剧表演,文笙和二百九十名女孩角逐六十六个复赛席位,她228号出场,排在下午三点。n两点半,程家牌照的房车缓缓停在歌剧院门外。n司机拉开车门,程嘉兴系着西装扣,程太太也随之下车。n一辆迈巴赫熄了火,男人恭恭敬敬,“程大公子,今天有兴致看音乐剧?”n是一家机械零件公司的老总,和云航集团有业务合作。n程嘉兴彬彬有礼,“家母喜欢四小天鹅领舞的白馨小姐。”n“程太太好眼光啊!白馨是我太太的大弟子,芭蕾舞剧首席演员。”男人高兴,“程太太如果感兴趣,我牵个线,认识一下。”n“尊夫人是舞蹈老师?”程太太珠光宝气,挎着爱马仕包。n在太太聚会的场合上,她一向低调,不抢官太太们的风头,私下出行,也是奢华逼人的。首富程嘉良的原配太太,排场阵仗不能少。n“早已退休了,培养了百十余个学生,白馨最出名。”n程嘉兴陪着程太太走进演艺大厅。n“228号!提前登场!”舞蹈大赛的报幕员大吼。n文笙为了保持腹部平坦,饿了一天,实在受不了了,在吃番茄,闻言,慌慌张张起身,“215号刚上场”n“216号至227号有堵车的,有病假的,你先上。”报幕员挥手,“快!”n她扔了剩下的番茄,拎着裙摆往二楼跑。n“参加比赛的姑娘,弯腰跑!”一楼舞台剧的灯光师也吼,她不小心入镜了舞台的大屏幕。n程嘉兴途经此处,下意识回头。n唐装裙摆飘飞,乌黑的盘发,华丽的珠钗,一跃二的楼梯靠着一扇墙,舞台灼白的光影在女孩侧脸一掠而过,忽明,忽暗,忽浓,忽艳。n他有心,瞧个清楚,无奈白灯调换了彩灯,太晃眼。n文笙跑得颠簸,钗子坠地,盘发一泻而下。n她捂住耳鬓,消失在拐角。n白灯一霎又亮了。n仅迟了几秒钟。n程嘉兴看清了女孩的眉目,没看清整张脸。n很秀致。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