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峰接到老宅电话,正在主持会议,结束后,他春风满面收拾文件,“我女儿成绩非常好。”n下属们纷纷恭喜,“傅副市长的千金一定报考政法大学或者复旦大学吧?”n他不尴尬,乐呵呵的,“报考政法和复旦的分数不够,我女儿勉强卡了一本线。”n下属尴尬了。n恭喜早了。n“我女儿跳舞,乐器,唱戏,样样优秀,人各有志,各有才华。”傅怀峰走出会议室。n“曾经,十几所顶尖大学争抢傅公子,奖学金翻倍啊!傅副市长根本没提,是傅夫人炫耀的。如今,倒是炫耀养女了。”n“我夫人说,傅公子从小是学霸,全市前三名是意料之中。笙儿小姐从初中请家长,气得傅夫人拿了戒尺板,考一次试,打一次,手心肿的”下属嘬牙花子,“这次是傅家的祖坟冒青烟了。”n傅怀峰赶回老宅,恰巧傅时延坐在客厅。n“你回来了?”n“嗯。”n“笙儿考了517。”n“嗯。”傅时延淡泊。n“阿弥陀佛。”傅怀峰是真高兴,拍了拍文笙肩膀,“哥哥送礼物了吗?”n她嘟囔,“抠。”n“哥哥抠?”傅怀峰替她撑腰,“时延,买一份贵重的,送妹妹。”n“要什么。”傅时延瞥她。n“我主动要礼物,太厚脸皮了。”文笙自尊。n“不主动要,不送了。”他端起茶杯,不耐烦,“没工夫管你。”n傅怀峰晓得他脾气暴躁,自己圆场,“哥哥不送,叔叔送。买一辆车,在校园开?”n“她车技不行,先开旧车。”傅时延掏出车钥匙,放茶几上。n“嚯,是哥哥的车!”傅怀峰调侃,“笙儿,哥哥十八岁的第一辆座驾,是这辆奥迪,他送你了。”n文笙偷瞄他。n他把玩着傅夫人的丝绸团扇,一张面孔了无波澜。n无所谓他的‘处女车’,仿佛毫不在乎。n傅夫人在一旁既欣慰,又感慨,“何夫人,孙太太,黄太太孩子模拟考五、六百分,只有笙儿,永远四百分,我都抬不起头。她们一聊分数,我就喝茶,一问我,我就咳嗽。”她啜泣,擦泪,“从1月份到5月份,和太太们应酬,我一天喝几斤茶,第二天总是水肿——”n文笙眼眶一红,爱美的傅阿姨独自承受了这么久的水肿。n她竟然怀疑傅阿姨有二胎了。n太不孝了。n傅怀峰无奈,“你虚荣了一辈子,四百分不是分?也是笙儿辛辛苦苦考的。”n“关键她们私下议论,我没教好笙儿!”傅夫人冤枉,“是随我了。”n傅时延用团扇遮了脸,眼尾隐隐有笑纹。n文笙愧疚,“傅阿姨,我大学保证”n“保证什么啊。”傅夫人期待她奋斗的誓言,“讲啊,笙儿。”n她一噎,怂了,“保证吃好睡好,健康毕业。”n傅夫人又掉泪了,“造孽啊,你连骗一骗我也不肯。”n翌日中午,在东城的白鹤楼举办升学宴。n整栋酒楼一共有四十桌酒席,市里的前十名平均一人订了三桌,文笙夹杂其中,订了六桌,可谓人菜瘾大。n她原本自卑,和同场的十名考生相差了二百分,但傅怀峰夫妇兴致勃勃迎来送往,大有一种‘我女儿是状元’的自豪风采,渐渐地,她也气势十足了。n傅时延在主桌,瞧着傅家三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懒得参与。n而秘书又瞧他懒得参与的模样,心中奇怪。n说他轻视养妹吧,这段时间请得假,比他工作六年请得假还多,北航集团的傅总工是大年初二加班的主儿,老总甚至惭愧;说他重视养妹吧,甩手掌柜似的,一坐,一喝,不搭理客人,事不关己。n矛盾极了。n“傅总工,您不敬酒吗?”n“敬什么酒。”他语气凉飕飕,损文笙,“考个中等,当700分一样显摆,害不害臊。”n秘书附和,“那咱们撤?集团的公务多,您积攒了一星期没处理了。”n傅时延没动作。n片刻,“中途离席,不合适。”n秘书累了。n见过拆台的上司,没见过拆自己台的上司。n升学宴持续到下午,宾客散尽。n傅家人上车,孙太太临时找傅夫人商量事,耽误了返程,傅时延在另一辆车,先回了老宅,半小时后,文笙上楼。n卧房里,他捧了她的画册,靠着椅背,身型一动不动。n“哥哥”n傅时延没反应。n“哥哥?”n画册坠地。n他手松了。n无意识。n黄昏盛夏的风,橘白的天空,浮云,窗纱飘拂。n书桌上的粉色小电扇在吹,傅时延支着额头,衣领敞开,小憩。n文笙鬼鬼祟祟溜过去。n二十岁那年的傅时延,意气风发,像一块不规则的璞玉,潇洒,狂傲;二十七岁的傅时延,英俊沉稳,像修饰完的玉雕,镇压八方,威势凛凛。n三十岁的傅时延n也许,像一坛陈酒,更有岁月的风韵了。n她食指抚摸他喉结,鼓鼓的,有削薄细小的胡茬,肉感坚实。n谁有福气,大口啃他喉结呢?n嫂子。n小嫂子。n一堆嫂子。n总之,不是她。n文笙悲从中来,蹲下,凑近。n小口啃了一下。n没滋味。n她壮着胆子,朝上攀。n下巴,面颊他一天不刮胡茬了,扎得慌。n文笙脑子浑浑噩噩,唇瓣贴在他唇。n傅时延嘴那么硬,那么毒,这一吻,却是柔软的,温润的。n融化的咖啡糖。n甘醇,浓郁。n男人喘息有些粗。n她惊惶,屏息静气盯着他。n太紧张,导致没控制住门牙的力度。n嗑咬了他。n文笙胸口大起大伏。n中了魔咒吗。n发癫了吗。n她踉跄爬起,扭头跑。n“什么时候进屋的。”忽然然,傅时延醒了。n眉目惺忪,嗓音沙哑。n性感,迷离。n一股戏弄人,蛊惑人的味道。n文笙心虚,面红耳赤。n太流氓了。n她是姑娘啊。n傅夫人教导:姑娘矜持,高贵,必须男人追,男人宠,不能死皮赖脸。n不过昔年,是傅阿姨追了傅叔叔。n傅时延告诉她:母亲追求很激烈,一场乌龙意外,烧了父亲的衣服,父亲裸着大腿、赤着脚去报警了,是李老太爷亲自捞人的。n李韵宁一战成名。n绰号‘女悍匪’。n所以,傅阿姨的教导,不可信。n文笙洗完脑,微笑。n傅时延凝视她瞬息万变的表情,得逞的,顽皮的,“你在想什么。”n她收敛,“没想”n“憋什么坏心思了吧。”他捡起画册,漫不经心翻阅,有蘑菇,有鸡蛋,有笋,还有糖醋数学老师,油炸英语老师n乱七八糟。n“数学选择题满分,怎么考的?”n“丢笔帽。”她诚实,坦白。n他皱眉,“丢什么?”n文笙在笔记本上写了abcd四个选项,演练了一番,“有几道题我会,有几道题不会,闭眼丢笔帽,落在哪个选项,选哪个。”n傅时延眉头拧成波浪纹,半晌,闷笑。n一肚子馊主意,不擅长学习,擅长耍花花肠子。n“运气不赖,蒙对了。”他打量她,“你脸为什么一直红。”n她捂住,“太热。”n傅时延眼神意味深长,她更无措了,“哥哥,你饿不饿。”n“不是刚吃饱吗?”n“我喝葡萄酒了,去刷个牙”她语无伦次,逃一般。n初吻。n稀里糊涂的没了。n雄煞说,初吻在‘有氛围,清醒’的状态下,才美妙难忘。n她后悔了。n房门一开一合。n傅时延望着空荡的走廊,一片灯火醺黄,吞噬了她身影。nn文笙去大学报道那天,傅怀峰夫妇一起陪她。n傅时延开车,她安安静静在副驾驶。n他衬衣有竹海雪水的香味,如他这个人,清冽,冰冷,又令人疯,令人醉。n“大学城在郊区,回家两个小时,周六早晨司机接你,周日晚上回校,大一寒假时延带你考驾照。同学刁难你,别瞒着,傅家不仗势欺人,但傅家不是好惹的。”傅夫人叮嘱了她一路。n“你傅阿姨是校董兼名誉校长,提前打招呼了,上上下下会照顾你。”傅怀峰舍不得文笙,时延自幼没养在身边,性子又寡,哪有什么天伦之乐;她承欢膝下,爱笑爱哭的,日子添了无数乐趣。n长大了。n是大姑娘了。n不再腻着人,撒娇闯祸了。n抵达学校,傅怀峰夫妇没下车,傅时延一手拎一个箱子,文笙拉着先走。一进校门,左右两条小道,她停下,等傅时延。n“你是新生吧?”一群体育系的学长迎上文笙,蹬着单车,“哪栋宿舍楼?捎你一程,免费的。”n她婉拒。n“什么系啊?”n“金融。”n“金融系美女遍地啊。”学长自来熟,蛮友好的,“本地人?a食堂特咸,b食堂的粤菜正宗,c食堂是甜品——”n傅时延关了后备箱,也迎上去。n他在大学四年,什么场面没经历过,遇上漂亮的,合眼缘的,帮着搬行李,排队打饭,占座位,加微信他班里男生的女朋友,十有八九是这样勾搭的。n“文笙。”傅时延喊她,“行李箱。”n她交给他。n“家长跟着,不需要帮忙。”他扫了一眼为首的学长,目光锋芒,凌厉。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