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明白什么了?”他拽住文笙。n“以后,我少回傅家。有任何事,尽量不麻烦你。”她挣脱,“哥哥。”n傅时延眉头皱得更紧。n原来,她是真躲他。n划清了界限。n“怕傅家发现?”他语调冷硬,“现在怕了?日记里,画我猪头;卧房里,偷亲我;院子里,趴我胸口,怎么不怕?”n文笙一抖。n威胁。n她已经认怂了,他还威胁。n“画猪头是你骂我了,你先去我卧房打盹儿的,院子里是帮你清洁糕点渣,我解释一遍了。”她哭腔。n合情合理。n他以为,她动春心了。n竟是自作多情。n“以后,不麻烦我了?”n她摇头。n走廊,气氛压抑。n傅时延笑了一声,“遭多大的罪,受多大的委屈,不反悔?”n“我受委屈,与哥哥无关。”n他要什么承诺,她讲什么承诺。n无非是懒得管她了,逮个由头,甩掉包袱。n“文笙,有骨气。”他仿佛并不高兴,寒浸浸的,“母亲让我管你,你不用管,亲自和母亲说,万一出问题,省得母亲埋怨我。”n她握拳,掌心是汗,“记住了。”n男人笑声愈发阴森了。n“哎?傅公子和笙儿小姐不进屋,是吵架了?”傅夫人与孙太太私聊,齐太太懂规矩,下楼喝咖啡了,估计聊完了,慢悠悠上楼,“笙儿小姐眼眶红呢。”n文笙不搭话,回包厢。n傅时延脸上浮了一层冰霜,也转身。n“笙儿,果盘呢?”傅夫人看文笙双手空空,“你去哪了。”n“丢在门口了。”齐太太将果盘搁桌上,“笙儿小姐可怜巴巴的,水果洒了一地。”她调侃,“傅公子欺负妹妹了吧。”n“你哥哥脾气大,被外公娇惯的。”傅夫人安慰文笙,“回家哥哥给你道歉,不哭了。”n文笙低着头。n一楼,大堂。n傅时延又焚了一支烟。n阴霾天。n街巷灰蒙蒙。n一如晦暗的他。n从学业,到事业,二十八年的辉煌成就,他没判断错误过。n这次,判断错了。n秘书拎了一盒甜品下车,迎上他,“傅总工,我——”n“干什么?”傅时延呵斥。n秘书一激灵,“您吩咐我订一份椰奶芋圆。”n“扔了。”n什么毛病。n男人嫌女人善变,男人同样善变。n半小时前,斯文楚楚的;半小时后,天崩地裂的。n“扔了可惜。”秘书节俭,“我吃。”n傅时延不耐烦,自驾驶离。n傍晚,傅夫人带文笙返回老宅,在客厅发飙,“时延家里耍性子,出门也耍!给笙儿道歉。”n“傅公子没回来。”n“联系他!”n何姨匆匆拨了傅时延的号码,“关机了。”n“混账!”傅夫人火冒三丈,“打办公室电话。”n是秘书接的。n傅时延飞外省了。n文笙一颗心,一沉,再沉。n揭穿她,一盆凉水浇醒她,疏远她。n干脆,果决。n她含着泪,跑上二楼。nn冬去,冬来。n那一年,傅时延只在除夕和傅怀峰夫妇的寿辰回了一趟家,文笙的生日是秘书挑选了礼物,送到老宅。n视频,电话,他从未提及她。n傅夫人主动提她的课业和比赛,他默默听,很少回应。n直到,文笙大三。n傅时延出席了校庆典礼。n“傅总工在第一排!”后台沸腾了。n艺术系的女生们扒着幕帘,扎堆观望,“程总工的座位空着”有唏嘘,有遗憾。n“程总工帅吗?”n“没见过云航集团官网的简历没挂他相片。”一个女同学疯狂拍照,“回寝室p图,p傅总工抱着我的图。”n她们推搡,嬉闹。n钟雯是开场秀,节目结束她没卸妆,坐在沙发上补妆。n“她收买了学生会主席,聚餐和傅总工同桌。”黎诺鄙夷钟雯,“她配吗?同桌的是校长,07、09届的大老板,连各系主任都没资格,她算什么东西。”n主席是学霸,蛮照顾同学的,大事有原则,小事无伤大雅,基本能满足。n钟雯活泼漂亮,八面玲珑,和大佬们同桌,场面热络。n五点钟,典礼谢幕。n登台表演的同学乘坐大巴去市区的状元楼,校长陪着傅时延乘坐校董事会的商务车。n四十分钟,车陆陆续续泊在酒楼大门。n文笙的大巴挨着商务车,傅时延下来,她也下来,一霎,视线交汇。n大约太久没见面,不由陌生了,不自在了。n那句‘哥哥,’开不了口。n他伫立在台阶上,盯着她。n“傅公子,文笙是3号桌,安排她在1号桌吗?”校长清楚傅家人的关系,询问着。n“她为什么是3号桌?”n校长无奈,“文笙自己要求的。”n她不愿坐1号。n因为他在。n“不必安排了。”傅时延面孔阴鸷至极,“随她爱坐哪,便坐哪。”n学校包了状元楼的一、二、三层,铺了红地毯,摆了条幅,感谢傅时延和几位金融界的知名校友出席校庆。n据传,那几位的身家皆在十位数。n1号桌是长方形的会议大桌,有十四名宾客,左右六名,一头一尾的主宾是校长和傅时延。傅时延的个人身家在宾客中不是最厉害的,但背景最厉害,无人和他争抢主座;2号桌是学校领导、老师;文笙的3号桌在2号桌对面,恰巧是背朝傅时延。n入场之际,亦是一前一后。n“瘦了。”他先开口。n“你也瘦了。”她答复。n“你?”n文笙啜喏,“哥哥也瘦了。”n傅时延仍旧在乎养兄妹的身份,计较她称呼。n不失分寸。n荒谬是,她一度沦陷,为了他偶尔的亲昵,他的护短,为了他裹着一丝柔情的暴躁。n其实,哥哥对妹妹罢了。n“成绩怎样?”n文笙回过神,“不怎样。”n“你倒是诚实。”傅时延喉咙哼笑,“四级过了吗。”n“试考了上一届的卷子,没过。”n意料之中。n一年了,没长进。n“长个子了吗。”像逗趣。n她扭头,四目相撞,男人漆黑的眼睛深渊一般,平静,更有隐隐的波澜,“我二十岁了,长什么个子。”n二十岁。n明媚美好的年纪。n傅时延垂眸,思索着。n“去年国防大学02届校友会,中年学长英姿飒爽!瞧咱们学校”黎诺一边入席,一边嫌弃,“秃头的,油腻的”n文笙夹菜,“商人吃喝应酬,不免发福了。”n“傅总工也是商人啊!”她津津有味偷窥傅时延,“白白俊俊,高高瘦瘦。”n“他才二十九,学长们四十岁了。”文笙戳着碗内的虾肉,“何况,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没觉得他俊。”n“你瞎了?”黎诺诧异,“这款你不喜欢你真喜欢副校长?”n“胡诌吧你——”文笙气笑,掐她。n死季州,求爱不得,造谣她和离异的副校长两情相悦。关键,一群同学相信了,私下打听副校长的女儿喊不喊她妈妈,副校长的女儿比她大一岁,喊个鬼的妈妈。n她午休溜去男生宿舍兴师问罪,季州穿一条橘黄色的花哨短裤,倚门卖笑,“笙宝宝,我裤衩和你单车,是情侣款。”n他室友起哄,“季哥和文美人儿共度春宵了!”n文笙掏出一瓶魔鬼辣椒水,瞄准了季州和室友的鼻子一通猛喷,呛得又哭又嚎,小丑似的红鼻头在学校出了名。季州不舍得告她状,室友不乐意了,找系主任控诉文笙校园暴力,结果,被系主任骂了一顿,“文同学是女生,一米六,你们是小伙子,一米八,她暴力得了你们吗?”n男同学咬牙,“我一米七!她踩高跟鞋比我高。”n折腾了一下午,文笙大摇大摆走出办公室,从此,金融系的男同学送她绰号‘斗战胜佛’。纷纷劝诫季州:放弃圣佛吧,她表里不一,妖精有得是,追谁不是追啊,别招惹孙悟空了。n这时,一名男校友端了酒杯,弯下腰,搂住文笙肩膀,“你叫文笙?”n她吓一跳,站起,“学长。”n“校庆策划很有创意嘛。”男人敬她酒,“大三?”n“是。”她喝的橙汁,男人不依不饶,逼她喝酒。n文笙没辙了,勉强喝了一口白酒。n呛得咳嗽。n男人笑眯眯,拉她手,“有合适的工作了?”n她后退一步,“在实习。”n“感兴趣我这里吗?”男人拿了厚厚的一摞名片,向她炫耀,“我名下十六家企业,有的是担任老总,有的是担任董事。房地产,医疗,食品你想做什么行业,我聘你,年薪三十万,跟我出差还有奖金。”n黎诺探头探脑,“学长这么多公司呀!只聘文笙,不聘我们吗?”n男人的目标根本不是黎诺,所以没给她名片,只给了文笙,“我缺个助理。”n下一秒,酒楼的两名保安抓住男人,一把掀翻了他手上的名片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不允许印名片!”n男人一愣,“我不是印名片的,我是公司老总!”n保安不听辩解,粗鲁架起男人,往门外走。n“经理!”男人愤怒了,现场嘈杂,掩盖了他吼声,“我投诉你们!”n“等一下。”忽然,傅时延起身。n保安停住。n“蒋总?”他迈步过来。n男人大喜,“是傅公子啊——”n“松开。”傅时延训斥保安,“有眼无珠,不认识大名鼎鼎的蒋总。”说完,一瞥脚下的名片,“蒋总破产了?如今连印名片的小生意也做了?”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