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呆了半个小时就走了。
牛大胆继续上班。
入冬后,办公室变得格外冰冷,根本坐不住,于是他干脆去了作坊巡视。
编织坊这段时间很忙,到处修建公路水渠池塘,撮箕啥的根本不够用,工坊的产量跟不上。
于是牛大胆采用早就准备好的方法,把许多订单下放到了各个村公所,让那些有手艺的也能挣些钱补贴家用。
比如老驴子,最近起早贪黑就在编织箩筐和撮箕,虽然很辛苦,却比养蜂赚的多。
牛占山那边倒是比老驴子轻松点。
他专职车把式,服务乡亲们,周老虎给他特批了每月三十八斤粮食补助。
至于农会主席,甚至村里的村长,都是没补助的,有补助的大都是手艺人。
中午,牛大胆在区大院食堂吃过饭,回到综合商店,正好看到马仁礼在杂货店买香烛纸钱。
“仁礼,你这是?”牛大胆心有猜测,走过去问。
马仁礼回过身来,表情悲伤道:“我爹没熬过去,刚不久吐了口血就去了。”
“节哀顺变。”牛大胆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爹身份特殊,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马大头终于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这会儿死了,或许是好事。
“理解。”马仁礼叹了口气。
然后不再多聊,忙着跟冯小磊交涉,需要买的东西不少,杂货店的货物比较齐全,倒是方便。
牛大胆正要转身上楼,又听马仁礼说:“老牛叔来镇上了,我请了他的牛车棺材和东西。”
“他去哪儿了?”牛大胆问。
马仁礼回道:“棺材铺,我年轻不懂这些,所以就请他帮忙把把关。”
“我去看看。”牛大胆说了句,迈步去了镇上棺材铺。
麦香村姓马的许多,但马大头生前不得人心,虽有人死账消的说法,但大家对他的恨并没消退。
所以前来帮助马仁礼的人没几个,除马仁廉和赵有田外,其他人都是马仁礼花了粮食请的。
到了棺材铺,就见牛占山坐在街边牛车上,咧着嘴笑。
显然马大头死他前头,是一件让他很开心的事。
“爹。”牛大胆上前喊了一声,“咋坐在这儿?”
牛占山回头笑道:“给马大头选了一副薄棺材,这不等马仁礼过来付钱。”
“就您在这儿啊?其他人呢?”牛大胆递了根烟过去。
牛占山接过烟,往铺子里噜了噜嘴:“马仁廉想尽孝心,这不正选着呢!”
“您这话说的忒损了,马仁廉毕竟是马家人,肯定会尽心尽力帮助。”牛大胆好笑道。
牛占山嘿嘿直笑,提醒道:“马大头明天安葬,你要是有空,去敬根香。”
“行。”牛大胆点头回道,“我在杂货店遇到马仁礼了,所以才知道这事儿。”
“哎……这人啊,死了什么都一了百了。”牛占山颇为感叹。
“以前马大头父子俩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看起来很解恨呐!”
牛大胆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点了根烟抽着。
马大头遭了几个月罪,天天被人惩治,其中牛占山力最多,因为他最恨马大头。
牛大胆倒是没搞多余的动作,当初要不是把马大头留着给牛占山出气,刚穿越时就直接收拾了。
“村里还在修水渠?”
牛占山点头道:“正忙的热火朝天呢!乡亲们干劲儿很足。”
“这刚下了雪,土都冻住了吧?好修吗?”牛大胆问道。
牛占山摇头道:“不好修,但为了将来方便灌溉庄稼,农闲的时候正好组织人把沟渠修好。”
牛大胆:“麦香村地形不好,就算修了沟渠,也不方便从麦香河里引水。”
“这个倒不用担心,马仁礼说他会画水车结构图,那玩意儿引水方便。”牛占山回道。
牛大胆微笑道:“感觉把您留在村里是做对了,现在精神头多好啊!”
牛占山四十出头,以前非常显老,看上去说他六七十岁都不会有人怀疑。
但喝过空间泉水后,加上后来不缺吃的,身材渐渐长壮实了。
如今看上去,虽然依然有些黑,却也是正儿八经四十多岁的面相,做事非常精干。
“前不久我偷偷去给祖上敬了几柱香。”牛占山忽然小声说道。
“咱们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各种好事扎堆,这是祖上积福了。”
……
下班后,牛大胆回到家里,就见杨灯儿和她娘正忙着清扫院子里的积雪。
老驴子则在角落给毛驴修蹄子。
牛大胆把马大头死了的事说了下。
老驴子连忙道:“马大头死了得过去瞧瞧,以往他不少买我的蜂蜜。”
“爹,娘,要不都去我家吃饭吧?”杨灯儿邀请道。
牛大胆笑着说:“正好我前不久买了一坛酒,今儿天气寒冷,拿过去温了喝。”
“行,你家现在不缺吃的,我们偶尔跟着吃顿也不用客气。”老驴子满口答应。
杨灯儿笑道:“瞧这话说的,咱们是一家人,你就算经常跟着吃,我们也不会说什么。”
“别说大话。”老驴子轻笑道:“我和你娘现在就拖你们后腿,你绝对埋怨死我们。”
几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把院子打扫干净,牛大胆几人步行,杨灯儿侧坐在毛驴上,回麦香村。
杨灯儿怀上了,刚确定没几天,自行车抖动大,所以才坐毛驴,牛大胆则在旁边控制毛驴。
一路无话。
回到村里,天色已经非常暗淡了。
杨灯儿和她娘去了厨房做饭,牛大胆、牛占山和老驴子则趁着空闲,一起前往马家看情况。
马敬贤和马仁礼搬到村西后,离牛大胆家更近了,走路一分钟不要。
那房子是茅草屋,面积太小,根本设置不了灵堂,于是只能在外面搭建了一个草棚。
牛大胆三人到的时候,灵堂除了几个小孩儿玩耍外,就只马仁礼一个人披麻戴孝守着。
“老牛叔,老杨叔,大胆。”听到脚步声,马仁礼连忙出了灵堂迎接。
老驴子点点头,里外扫了几眼,啧啧道:“你这布置也太寒酸了吧?”
“能布置这样就很不错了,借了不少外债。”马仁礼满脸尴尬回答道。
虽然今年卖粮食换了些钱财,可他不敢拿出来的用,毕竟分地分家后都知道他没钱了。
老驴子点点头,又大声问:“你们马家的人呢?都死了啊?”
马仁礼的脸色更难堪了,微微低头,咬牙切齿。
他爹被活活气死,他如今过着朝不保夕的寒酸生活,就连自己人都躲远远的,他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