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支着下巴,淡淡地望着她。
和她对上目光,他没半点不好意思,只是轻轻歪了歪头,像在问她:你醒了?
她也看着他,无端问:“你有女朋友吗?”
“我吗?”他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又很快笑了,“还没有呢。”
柳青栀垂眼,目光落在他勾起的唇角,低低笑道:“追你的人很多,我看到过很多人给你送花和礼物。”
陆辞笑得自然:“那确实,现在男女关系挺开放的,那些人想和我一夜情,或者想把我带出去充门面,就那点心思,一看就透。可这和女朋友不一样吧,我不想要这种感情。”
柳青栀听他说女人,听得甚有趣味。
她能确定,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就是她一直在等的同类。
柳青栀抬眼看他,倦懒一笑:“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陆辞不接茬,反而问:“你睡醒了没?”
“大概没有。”她声音带着点鼻音,又趴下去。
陆辞笑着起了身:“那你再睡会吧,醒了再说。”
后来,便利店换班,他下班,叫醒了她。
出了便利店,他们牵起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他们住在一室一厅的出租屋里。
她用自己赚的第一桶金,送了他一块几万的宝石手表。
“我的全副身家,都给你。”
当时真是傻得很,这钱都够两人换套房子住了,可她不要面包,要浪漫。
她一直都知道,陆辞的确喜欢她,但他也做好了随时抽身的打算,总是若即若离,很难对她交付全部信任。
那时的陆辞看着她,表情似哭似笑:“柳青栀,你真是个傻子。”
后来回了柳家,两人的生活变好了,身边的人也不是彼此了。
看到他手心里的小东西的这一刻,柳青栀感觉胸口闷痛剧烈。
从听闻陆辞死讯的消息后就丧失的五感,现在猝不及防地归位。
柳青栀身形摇晃,差点跪倒在地上。
实习警员急忙上前几步,架住她的身体。
女人的浑身都很紧绷,紧到隐隐发颤了,实习警员不忍,出言安慰:“柳小姐,陆先生的致命伤就是在腹部的刀伤,我们还在寻找凶器,一定会尽快捉拿凶手的……”
柳青栀深深呼吸,声音都有些发颤。
“手表去了哪里……抢了手表的人肯定就是杀了他的凶手……”
这位女士情绪不太稳定,这话听起来颇有些一字一顿:“我可以提供,手表的照片、收据,帮助调查,款式很特别,谁出售了,肯定能查到。”
实习警员倒没想到,都这个情况了,这女人还能分析出什么东西来。
秦律师收到陆辞去世的消息赶来,看到的便是柳青栀被实习警员扶着,站起来的场面。
这女人看着悲痛,但也不掩美丽,秦律师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陆辞给自己看过照片的人。
而今天她看到柳氏和温氏联姻的婚礼直播,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之前觉得这女人眼熟,原来她就是柳家刚回国的独女。
当时的陆辞已经很虚弱了,笑得浅淡,却很真心。
“我有个年年都想见到的人,你要帮我告诉她,我的墓地很好找,路也好走,想起来的时候,就来看看我。”
柳青栀归国一月不到,可她在商海叱咤风云的名头秦律师早听过了。
她直接打招呼:“您好,柳女士,我是启明律所的秦律师,陆辞先生已将后事全权委托给我办理。”
柳青栀怔愣,黑沉沉地眸凝着她:“后事?陆辞他知道自己会死?”
这话问完,她突然想起他在自己面前,突然吐出的那口血。
不好的预感骤起,柳青栀试探又迟疑,艰涩开口:“他是不是……”
秦律师点点头,语气沉重:“陆先生本身就是肺癌晚期,他拒绝治疗,一个月前就联系过我了。”
实习警员听得唏嘘不已,颇有一种‘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的感觉。
柳青栀也再也承受不住了,撑着额头,将脸转到了一边,咬紧了牙。
“他……他为什么会得肺癌?”
她想起陆辞总是发白的脸色,笑容下若隐若现的憔悴,突然吐出的鲜血。
这些事情终于被串起来,痛得她神智清明。
他呢,他该有多痛啊?
两人同床共枕那么多次,她竟都未发现他的不对。
柳青栀突然猜到了这段时间陆辞总是锲而不舍的原因。
五年前,他几乎是平静地接受了她出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