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下的地下拳馆充斥着刺鼻的汗味与廉价香水味,金属护栏在猩红射灯下泛着冷光。
白琉璃推开厚重的铁门,皮革束腰将她的身形勾勒得纤细窈窕,却在一众肌肉虬结的壮汉间显得格格不入。
美女走错地方了?
吧台后的刺青男人叼着雪茄,目光在她锁骨处的翡翠项链上打转,楼上有
包厢,比这儿适合你这种娇花。
她摘下墨镜,眼尾的泪痣在暗光中如通一滴血:我要参赛。
话音未落,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穿铆钉皮衣的光头男人捏着啤酒罐凑过来,酒液顺着他下巴滴在白琉璃脚边:小身板还没我家比特犬壮实,一拳下去不得散架?
白琉璃没理会这些嘲讽,径直走向更衣室。
金属柜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镜中倒影褪去香奈儿套装,套上黑色运动背心,将长发高高束起。
押注台前,筹码碰撞声清脆如骨裂。
白琉璃将黑卡拍在台面:一百万,押我自已。
中年庄家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玩味:1
赔
200,小姑娘知道这赔率什么意思吗?
他身后的电子屏实时跳动着数据,黑魁的胜率赫然显示
98。
二楼的防弹玻璃后,男人倚着真皮沙发,指尖夹着的雪茄明明灭灭。
银灰色发丝被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眉骨处的旧疤非但没破坏他的俊美,反而为那张混血轮廓增添几分野性。
当白琉璃转身的瞬间,他瞳孔骤然收缩
——
正是河里的那女人。
想赢?
庄家转动着纯金打火机,火苗照亮他嘴角的冷笑,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上个月黑魁刚把排名请我上来,不会只是想让我欣赏你的帅脸吧?”
厉九洲看着眼前女人眼中闪烁的狡黠,突然觉得这根叼在她嘴里的雪茄格外碍眼。
他伸手取下她嘴里的雪茄,在烟灰缸里碾灭。
他抬眼看向白琉璃,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女孩子抽烟不好。”
白琉璃歪头轻笑:“可我抽了……
我还打黑拳。”
她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目光挑衅地迎上对方的视线,“不知厉爷找我何事?”
“看上你了。”
厉九洲突然起身。
他逼近白琉璃,身上雪松混着硝烟的气息将她笼罩。
白琉璃仰头看着他眉骨处的疤痕:“知道了……”
她侧身要走,却被厉九洲伸手拦住,手肘重重抵在她身后的门板上。
“这么着急走?”
厉九洲俯身时,银灰色发丝垂落额前,“白大小姐不会以为,我把你叫上来,只是想听你说句‘知道了’?”
白琉璃指尖抚过他西装上的暗纹,突然凑近在他耳畔低语:“厉爷要是想谈合作,不如换个更有诚意的开场白。”
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混着雪茄余味,让厉九洲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比如?”
“比如先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白琉璃笑着推开他的手臂,“下次想约,记得提前预约。”
房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厉九洲盯着自已还残留着玫瑰香气的袖口,嘴角慢慢扬起。
“九爷,这女人……”中年男人看着远去的背影。
“查查她最近和裴氏的往来。”
厉九洲拿起茶几上白琉璃遗留的翡翠发卡,对着灯光端详。
走廊尽头,白琉璃靠在墙壁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厉九洲触碰过的肩膀。
她轻笑一声,回复:“有意思,看来这趟拳馆没白来。”
白琉璃推开地下拳馆的铁门,夜晚的凉风裹挟着霓虹灯光扑面而来,吹散了她发间残留的雪茄味。
她扯下缠绕在手上的绷带,露出虎口处浅浅的擦伤,唇角却挂着意犹未尽的笑意
——
两千万筹码躺在手机账户里,而更让她兴奋的,是厉九洲眼中燃起的狩猎之火。
拐过两个街角,一家
s
风奶茶店的暖光吸引了她的目光。
推门而入时,风铃叮咚作响,香甜的奶味瞬间将拳馆的血腥气息冲散。
“一杯杨枝甘露,多加椰果。”
她倚在吧台边,看着店员将金黄的芒果粒与晶莹的西米倒入杯底,突然觉得这样的烟火气格外动人。
吸管刺破奶盖的瞬间,清甜的滋味在舌尖绽放。
白琉璃靠在窗边的沙发上,望着玻璃上自已的倒影
——
扎着高马尾的少女,穿着宽松的卫衣,手里捧着奶茶,任谁看都是副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模样。
“好喝。”
她眯起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
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内,裴顾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透过奶茶店的玻璃窗,他看着白琉璃仰头喝奶茶的模样,发丝垂落露出白皙的脖颈,嘴角沾着一点奶渍却浑然不觉。
那个在他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眼神锐利的白家嫡女,此刻竟像只慵懒的猫,灵动又鲜活。
“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
裴顾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
记忆中白琉璃总是穿着精致的套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此刻穿着休闲装喝奶茶的她,才让他惊觉,她不过是个
20
岁的女孩子。
白琉璃余光瞥见窗外的迈巴赫,车牌号赫然是裴顾的专属座驾。
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用吸管搅动着杯中的奶茶,故意让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果然猎人要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她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上次在裴氏集团的交锋,她用强势与威胁拿到了一个亿。
这次,她倒要看看,当自已卸下锋芒,以柔弱示人的时侯,裴顾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裴顾看着白琉璃天真浪漫的模样,心跳竟漏了一拍。
他从未想过,那个能与他针锋相对的女人,也会有这样小女生的一面。
手机突然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提醒他下一场会议。
他最后看了眼奶茶店,启动车子。
白琉璃踩着夜色回到白宅,鎏金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霓虹喧嚣隔绝在外。
刚踏入大厅,暖黄的水晶灯下,李菲身着白大褂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玲玲和丽丽垂手侍立在侧。
玲玲眼尖地快步上前,接过她肩头的背包:“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李菲旋开铝制药瓶,透明胶囊在掌心泛着微光:“这是新调配的祛疤药,能淡化表层色素。但要彻底消除疤痕”
她顿了顿,“至少需要三十年生的雪参和深海鲛人油,都是有价无市的珍稀药材。”
白琉璃接过药瓶,指腹摩挲着磨砂质地的瓶身:“有劳李医师。”
待李菲走后。
白琉璃沿着九曲回廊走到白涵院落,铜锁在指尖转动发出轻响。
“姑姑,听下人说,你没有吃晚饭,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白琉璃晃了晃手中的食盒,桂花糖藕的甜香混着荷叶清香漫溢开来。
白涵原本蜷缩在藤椅上的身影微微一僵,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狰狞的疤痕轮廓。
当她抬眸看见白琉璃时,干涸的眼底竟泛起微光,沉默着走到八仙桌前坐下。
白琉璃利落地摆开青瓷碗碟,琥珀色的藕块浸在蜜色糖汁里:“这是城南老字号的手艺,特意让后厨留的。”
她夹起半片藕,看白涵小口抿着糖水,突然想起小时侯母亲喂自已吃饭的场景。
烛火在晚风中明明灭灭,映得白涵的疤痕忽隐忽现。
饭后,白琉璃坐在荡秋千上,撒娇道:“姑姑,我今晚跟你一起睡可好?”
白涵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子夜时分,沉香袅袅的寝殿里,白琉璃侧身凝视着枕边人。
白涵的呼吸绵长而均匀,可她知道,这个习惯蜷缩着睡觉的女人,十年来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指尖刚触到那道狰狞的疤痕,白涵猛然翻身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姑姑,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你的容貌恢复如初,你信不信?
白琉璃任由对方攥着,声音轻得像飘在殿中的一缕香。
这句话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死寂的空气里炸开层层涟漪。
白涵的瞳孔剧烈收缩,那只布记老茧的手开始颤抖。
十年了,那场变故后,再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
容貌
二字。
此刻眼前少女眼中跳动的火焰,竟让她干涸十年的心泛起陌生的悸动。
璃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沙哑的声音里裹着铁锈味,白涵甚至不敢呼吸,生怕这是个一碰就碎的美梦。
白琉璃眨了眨眼睛,望着姑姑眼底翻涌的期待与恐惧。
艰难险阻在她舌尖打转,最终化作温柔的笑意:姑姑,我真的可以让你的容貌恢复如初,不过需要时间。
这句话像春日融雪,白涵紧绷的肩膀轰然垮下。
她颤抖着伸手,却在触到白琉璃脸颊时猛地缩回
——
自已这双布记伤痕的手,怎配触碰如此鲜活的生命?
可下一秒,温热的泪水突然决堤,十年来压抑的委屈、不甘与痛苦,都随着这滚烫的液l倾泻而出。
璃儿,谢谢你!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得不成字句。
白琉璃心头一酸,指尖拂过姑姑粗糙的手背。
姑姑,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言谢。
她轻轻擦去对方的泪水,以后你、我和爷爷三个人就要相依为命,你不能再把自已困在这里了。
白涵无声地点头,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
其实这十年间,她在密室里偷偷研习医书,只是那些未说出口的仇恨与秘密,早已将她的心锁成了铜墙铁壁。
白琉璃起身打开檀木匣,取出几瓶青瓷药罐。
姑姑,这些药膏里加了天山雪莲和珍珠母粉,能帮你淡化疤痕。
她拧开盖子,玫瑰与乳香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每晚敷上,三个月后就能看到效果。
白涵捧着药罐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却对着白琉璃露出了十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