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言从没见过这样的苏颜宁。

    哪怕在叶听泉出国后她夜夜买醉，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惶恐绝望的神情。

    但自从昨天的事情过后，他对她最后一点尊敬和畏惧也驱魅了。

    从前的他是喜欢她，但也从来没忘记过自己的身份，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哪怕得不到爱情，也希望她能报以一份尊重。

    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她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肆意践踏他的真心，像使唤仆人一样使唤他。

    如果仅仅是针对他，那他尚能容忍，毕竟苏家对他有恩。

    可她在他妈妈的墓地前闹事，则触碰到了陈墨言的底线。

    哪怕是保姆的身份，苏颜宁也是陈妈妈一手养大的，就算没什么感情，那最起码的尊重应该要有吧。

    事实却是，她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她们一家人，也毫无死者为大的基本道德。

    离开墓园时，陈墨言突然觉得愧对妈妈。

    妈妈离世之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过，要他绝了对苏颜宁的心思。

    他不仅没做到，还害得她老人家去世这么久都不得安宁，被他这么打扰。

    也是在那一刻，陈墨言彻底放下了那些压在他身上十年之久的枷锁。

    他不再把苏颜宁当成上司、老板，当成不可挑战的权威。

    而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人来看待。

    一个有权有势却自命不凡的普通男人。

    所以面对失态的苏颜宁，陈墨言一点惶恐也没有。

    他抬起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声音平淡至极。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苏颜宁，这句话你该去和叶听泉说。”

    一字一句像利剑一样穿过了苏颜宁的胸膛。

    她摇着头，喉间挤出来的声音沙哑无比。

    “不，我喜欢的是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结婚！我愿意嫁你！”

    这曾是陈墨言梦寐以求的一句话。

    现在听到，他却没有任何感觉连。

    回想起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身上留下的伤疤和被踩碎的自尊心，他不觉得那些是喜欢。

    他曾见过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所以不会再被这种谎言蒙骗了。

    所以他直接转过身，轻轻说出了最后一句心里话。

    “那你的喜欢，还真的有够恶心的啊。”

    看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苏颜宁只觉得心上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远去，再不会回来。

    她急切地想要留住这些东西，惶惶然地追上去，却被身边的铁架绊倒在地。

    尖锐的针头穿透薄弱的皮肤掉出来，撒了满地血渍。

    她毫无察觉，睁着一双满是痛苦的眼睛仰视着，期盼着陈墨言能回头。

    可从始至终，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听见动静的护士小跑着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颓然地垂下头，再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耳畔传来一些人声，可苏颜宁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眼泪一滴滴涌出来，落在地上，晕开了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