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密门又关上了,把里面和外面的世界隔开了。
现在屋里就剩我,还有那些俘虏。
他们都被束缚着,目光不善的看向我,个别嘴里哪怕塞着东西也嘟嘟囔囔朝我嚷。
我懒得理会他们,拿起噫把小刀,在左手食指的指尖轻轻一划,一道小口子冒了出来,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滴进了一桶水中。
血珠掉进水里没马上散开,就像一颗红色的玛瑙,慢慢往下沉,拖出一丝淡淡的红线,在水中间打了个旋儿。
然后,我召唤野仲游光傩面。
傩戏是一种违背人体正常结构的动作,为了模仿那些恶神动用他们力量,就必须要让自己也变成他们那样。
所以每扭一下关节,都疼得我直咧嘴,但我还是跳了下去。
因为我这次要杀人,杀很多人。
疫病气息缠绕周身,然后涌入水桶,把整整一桶水都抽取出来洒向面前几百号人。
第一个接触到那的阴阳师,突然开始剧烈抽搐。
他的脑袋不受控制往后撞墙,眼睛往上翻,眼白露了一大块,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这次要做的法事,就是之前在陈家那会儿学到的压胜和祝诅。
压胜术,施术的人用自己的气血做引子,把目标身上从师门传承或者血脉先辈那里得到的力量印记给剥离出来,再把这些看不见的“根基”封到特定的东西里。
一旦成功,就会极大的压制对方行动,只要足够强大,甚至能够将其直接压制到死,灵魂都会被压碎成最基础的阴气。
而祝诅术就更狠了。
它会顺着目标的血脉传承来勾连对方每一位祖先,将他们临死前受的最大的痛苦、最害怕的事儿、最绝望的怨恨,全都给挖出来,堆在一起全都灌回到现在还活着的人的身体和灵魂里。
一个人能活到现在,祖先少说也有上百代,这么多代的痛苦一下子全来了,再坚强的人也得疯,再厉害的灵魂也得散架。
又有一个俘虏惨叫起来。
那声音根本就不像人能发出来的,他拼命用脑袋撞墙,撞得满脸是血也不管,好像就想把脑子里那股折磨他的东西给撞出去。
我能感觉到。
有好多看不见的、黏糊糊的线,从这些俘虏身上伸出来,穿过厚厚的墙,连到不知道什么地方。
外公说,这就是血缘线,也可以叫因果线。
大多数情况下,每个人都会跟自己血脉牵扯上因果,父母是因果,兄弟姐妹是因果,朋友是因果。
而陌生人之间却很少产生因果线。
我把右手伸出来,因为右手跟我身体一直处在“延迟”状态,纯粹灵魂出窍的右手可以很轻易的感知探查到这些有关阴阳气息的东西。
透明的灵魂指尖拨弄那些线,然后一些模模糊糊的位置信息和乱七八糟的画面,不停往我的脑子里钻,深山里被雾气罩着的古老祠堂、城市高楼里藏着的小黑屋、还有在黑乎乎的海面上飘着的渔船......
傩戏跳的更加激烈了,我之前吸收过的瘟疫气息,在野仲游光加持下变得更加猛烈,顺着这些线条蔓延出去。
瘟疫,能顺着这条线,传染非常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