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寒锋,梅落镇国公府
第一节:血染丹墀
腊月的朔风,像裹了冰碴子的刀片,刮过巍峨皇城的朱墙碧瓦,发出呜咽般的嘶鸣。
午门外的青石广场,纵然铺了厚厚一层新雪,也掩不住石缝里渗透出的、早已凝固发黑的斑驳血渍——那是无数罪臣的亡魂,在此地留下的最後印记。
空气里弥漫着一gu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混着雪水的冰冷,钻入每个在场者的鼻腔,沉甸甸地压在x口,几乎令人窒息。
「时辰到——!」
监斩官尖利刺耳的宣判声,穿透呼啸的寒风,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令人齿冷的麻木与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的声音在肃杀的广场上回荡,尾音被凛冽的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镇国公萧远山,这位曾率军踏破敌国王庭、立下赫赫战功、撑起半边大胤江山的老帅,此刻身着肮脏单薄的囚服,沉重的木枷深陷肩颈皮r0u,磨出血痕;手腕脚踝上的jg钢镣铐,更是冰冷刺骨,将皮肤磨破,渗出暗红。
他须发戟张,如濒si雄狮般挺立在刑台中央,浑浊却依旧锐利如电的虎目环视着周遭黑压压的人群——那里有畏惧颤抖的百姓,有面无表情的持戈兵丁,也有隐在暗处、不知怀着何种鬼胎的眼睛。
他的x膛剧烈起伏,猛地仰天长啸,声裂长空,带着无尽的悲怆与不屈的质问:
「陛下——!臣萧远山,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此冤——此恨——!!!」
那声嘶吼,蕴含着足以撼动苍穹的力量,彷佛要将这y沉的天幕撕裂。
然而,狂风骤起,卷起漫天雪沫,瞬间便将他绝望的呼喊吞噬殆尽,只留下空旷凄厉的呜咽在众人耳中回响,更添悲凉。
刽子手面无表情,彷佛一尊被冰封的煞神。他缓缓举起手中那把硕大沉重、刃口泛着幽蓝的鬼头刀。刀锋在y霾的天光下闪着si亡的光泽,昨夜凝结的冰棱混着不知是雪水还是前人的血珠,顺着刀槽滑落,滴在雪地上,绽开一朵小小的、刺目的红梅,转瞬即逝。
「呼——!」
刀锋破开凝滞的空气,发出凄厉夺魄的尖啸,压过了风声,也压垮了所有观刑者的心防。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凝滞、冻结。无数双眼睛sisi盯着那落下的、代表终结的寒光。
「噗嗤!」
一声沉闷至极、令人牙酸的钝响。
鲜血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熔岩,猛地从断颈处狂喷而出,溅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瞬间染红了大片,腾起一片温热而浓稠的血雾,空气中的腥甜气味骤然浓烈十倍!
那颗须发皆白、怒目圆睁、犹带着无尽愤懑的头颅,沉重地滚落刑台,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长长、黏腻的血痕,最终「咚」一声撞在一个妇人脚边。
妇人怀中的孩子吓得连哭都忘了,只呆呆地看着那双至si圆睁、似乎仍在质问苍天不公的眼睛。
「行刑!萧氏满门,罪无可赦,即刻处决!」
监斩官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为这场屠戮画下最後的句点。
刑台後方,被如狼似虎的兵丁用刀鞘、绳索sisi按压在地的萧家老幼妇孺,目睹家主身首分离,爆发出撕心裂肺、足以刺破耳膜的悲鸣与哭嚎!
「爹——!」「祖父!」「夫君——!」「公爷啊——!」
然而,这绝望的哭喊如同投入冰海的星火,瞬间被更残暴的镇压淹没。
兵丁们面无表情,动作机械而高效,如同收割庄稼。
「行刑!」命令冰冷无情。
刀光闪烁!哭嚎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利刃切断骨r0u的闷响、鲜血喷溅的嘶嘶声、以及躯t倒地的沉重闷响。
一个鬓发如霜的老妪萧远山正妻,甚至来不及再看一眼丈夫的头颅,脖颈间便绽开血线,无声扑倒。
几名年轻的萧家儿郎试图反抗,瞬间被乱刀砍翻,血染雪地。
&眷们的尖叫声被掐断在喉咙里,生命如风中残烛般熄灭。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满脸泪痕与血w的少年,目睹父亲被斩,目眦yu裂,挣脱了束缚,嘶吼着扑向父亲滚落的头颅:「爹——!」
一名魁梧的刽子手副手,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抬脚狠狠踹在他瘦弱的x口!
「呃啊!」少年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重重摔在雪地里,ch0u搐几下,再无声息,眼睛犹自sisi瞪着父亲的方向。
另一边,一个抱着襁褓的年轻少妇萧家长媳,被粗暴地从人堆里扯出来。
她sisi护着怀中婴孩,哭求着:「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们…」
话音未落,一名兵丁不耐烦地用力一扯她的手臂!
「哇——!」襁褓脱手飞出,摔在冰冷的雪地上,发出微弱的、如同小猫哀鸣般的泣声。
还未等那哭声传开,一只沾满泥雪、沉重无b的军靴,便已无情地、jg准地踏落在那小小的襁褓之上!
「噗」的一声轻响,如同踩碎了一颗熟透的浆果。那微弱的哭声,彻底湮灭。
刑场,顷刻间变成了修罗炼狱。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合着绝望与si亡的气息,像一只冰冷的手,sisi扼住每一个幸存者的咽喉。围观的百姓中,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与乾呕声,却无人敢大声哭出来,唯恐引来那夺命的视线。
雪,依旧无声地落下,试图掩盖这人间惨剧,却只让那刺目的红与绝望的黑,显得更加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