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数据瘟疫
A
市夏日，白素贞游戏账号被盗，恰逢
数据瘟疫
肆虐，图书馆学生离奇消失，现场只余一片诡异羽毛，奇幻危机就此展开。
A市的夏天来得又急又猛，湿热的空气像一块浸透了水的厚布，沉沉地压在头顶。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尤其对一条需要阳光但讨厌黏腻的千年白蛇而言。
白素贞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家老式公寓的屋顶上，像块被晒蔫的咸鱼。瓦片滚烫，熨帖着她冰凉的蛇鳞，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舒适感。楼下客厅的电视声断断续续传来，女主播字正腔圆地播报着近期席卷全球的数据瘟疫——一种前所未见的超级病毒，瘫痪了无数网络平台、通讯基站，甚至部分工业控制系统。城市陷入一种诡异的半瘫痪状态，恐慌在无声中蔓延。
人类啊，总被自己造出来的玩意儿反噬。白素贞嗤笑一声，翻了个身，让另一面鳞片也享受下铁板烧的待遇。对她这种老古董来说，断网顶多是少了个消遣，远不如楼下厨房里小青翻找零食的动静更让她烦躁。
小青！冰箱里最后一包薯片是我的！她朝着通风口吼了一嗓子。
楼下传来小青含糊不清的回应：姐……我饿……马老师说……期末消耗大……
提到马文才，白素贞更烦了。那位墨妖教授最近像上了发条，大学期末考临近，他带的几个班、负责的校乐团演出、还有他永无止境的考证大业（据说这次盯上了高级心理咨询师和无人机驾照），把他变成了一个行走的焦虑集合体。连带他们这个管理处的据点，也弥漫着一股学海无涯苦作舟的悲壮气息。
消耗大我看他是被‘那对儿’愁的！白素贞咕哝着。马文才的终身大事——撮合转世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最近进展缓慢。梁山伯，校乐团钢琴王子，品学兼优，阳光开朗，是无数女生的梦中情人；祝英台，大一新生，小提琴手，内向羞涩得像只受惊的小鹿，和梁山伯说话都脸红到脖子根。马文才试过制造偶遇（图书馆同一张桌子、食堂恰好拼桌）、安排合作（乐团排练独处）、甚至试图用妖力微调氛围（被白素贞严厉制止，怕弄巧成拙洗错记忆），效果甚微。梁山伯对谁都彬彬有礼，祝英台则像只紧闭的蚌壳。
白素贞晒够了太阳，一个利落的翻身从窗户滑回客厅。小青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堆着几千块的巨型星空拼图，手里还捏着半包薯片，腮帮子鼓鼓囊囊。电视屏幕蓝光闪烁，显示着信号中断的图标。
又断了白素贞皱眉，走到自己那台老式电脑前，熟练地开机。屏幕亮起，她迫不及待地点开那个熟悉的网游图标——那是她漫长妖生中为数不多的、纯粹的快乐源泉。
输入账号，密码。
回车。
鲜红的提示框弹出：用户名或密码错误。
白素贞愣了一下，又试了一次。
用户名或密码错误。
再试。
用户名或密码错误。
一股冰冷的、带着硫磺味的怒意瞬间从她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她猛地一拍桌子，实木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几道细纹。
老！子！的！号！！！
咆哮声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小青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拼图块都掉了。
姐……可能……服务器问题小青试图安抚，声音细若蚊呐。
服务器个屁！白素贞指着还在播报数据瘟疫新闻的电视，金色的蛇瞳里燃着熊熊怒火，是那个该洗的病毒！是那个躲在网络下水道里的老鼠黑客！偷到老娘头上了！我要把他揪出来，一寸一寸捏碎他的骨头，把他的灵魂塞进路由器里烤上一千年！
就在白素贞的怒火即将把屋顶掀翻时，门铃响了。叮咚——叮咚——
小青如蒙大赦，飞快地跑去开门。门外站着风尘仆仆的马文才，腋下夹着厚厚的教案，金丝眼镜后的黑眼圈浓得堪比熊猫，头发也有些凌乱，不复平日的儒雅整洁。
马老师！小青像看到了救星。
马文才疲惫地走进来，把教案往桌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响声。回来了……图书馆又丢了个学生。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白素贞的账号之怒。她转过头，眼神锐利：又是图书馆第几个了
第三个。马文才揉着太阳穴，声音沙哑，大一新生，女生，在自然科学书架区消失的。监控只拍到她走进去，没拍到她出来。书架后面是承重墙，没有暗门。警方搜遍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和前两个一样，现场……他顿了顿，从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证物袋。
袋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根羽毛。
2
蜃楼鸟现
羽毛的色泽很奇特，并非自然界鸟类的任何一种颜色。它在灯光下流转着一种近乎虚幻的、彩虹般的油亮光泽，仿佛由无数细小的棱镜构成。更引人注目的是，即使隔着袋子，一股极其淡雅、却带着一丝甜腻诱惑的奇异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散出来。
白素贞接过证物袋，凑近鼻尖，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小青也好奇地凑过来闻了闻，随即皱起眉头：这个味道……有点怪，闻久了好像有点晕乎乎的
不是妖气。白素贞肯定地说，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妖力探向羽毛，没有生命反应，更像是一种……残留的能量印记。精怪还是某种法术造物
马文才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思索的光芒：我查了资料库。这种带有致幻性异香的羽毛，符合记载的只有一种东西——‘蜃楼鸟’。
蜃楼鸟小青茫然。
一种非常古老且稀有的精怪，马文才解释道，非妖非鬼，生于虚实夹缝。它们以人类的‘存在感’和‘信息’为食，尤其喜欢强烈的情感波动和记忆碎片。能力是编织极其逼真的幻境，将猎物困在其中，慢慢汲取养分。被它吞噬的人，会从现实世界彻底消失，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逐渐抹去，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它们留下的羽毛，就是其力量逸散的结晶，带着引诱猎物沉沦的香气。
抹去存在白素贞眼神一凛，那图书馆失踪的学生……
很可能就是被困在了‘蜃楼鸟’制造的幻境里，或者……已经被彻底‘消化’了。马文才语气沉重，而且，你们不觉得这‘抹去存在’的特性，和正在爆发的‘数据瘟疫’很像吗病毒在抹除数据，破坏信息的‘存在’。
白素贞看着手中流光溢彩的羽毛，又想起自己被盗的游戏账号（那也是她的存在记录之一），一股寒意混合着怒火再次升腾。她捏紧了证物袋，声音冰冷：
管它是鸟是虫，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还动我的号……它死定了。
A市综合大学图书馆，即使在数据瘟疫的阴影下，期末的氛围依旧浓厚。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份压抑的紧张感，尤其是二楼的自然科学区，几乎成了无人敢踏足的禁区。警戒线虽然撤了，但那种无形的恐惧感还残留着。
白素贞和小青伪装成学生混了进来。白素贞一身黑色运动服，棒球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厌世脸；小青则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背着双肩包，手里还拿着本《高等数学》，看起来就是个标准的好学生——如果忽略他时不时飘向零食售卖机的眼神。
他们的目标区域是第三个女生失踪的地点——自然科学类图书K排书架深处。这里灯光比其他区域略显昏暗，高大的书架像沉默的巨人，投下浓重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但仔细分辨，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那奇异羽毛的甜香。
姐，这里感觉……好安静。小青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他的感知比白素贞更偏向生命和情绪，此刻能感觉到一种空洞的、被抽离的诡异感。
白素贞没说话，金色的蛇瞳在帽檐下缓缓扫视。她的妖力如同无形的触须，细致地探查着每一寸空间。没有妖气，没有鬼气，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但就在书架最深处，靠近承重墙的那一小块区域，空间的质感似乎有些微的不同，像水面泛起的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她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细微的妖力，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处涟漪。
嗡——
指尖传来轻微的麻痹感。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了一下！书架、书本、灯光都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闪烁、拉伸。一股更浓郁的甜腻香气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诱惑，仿佛在耳边低语：进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遗忘烦恼，获得安宁……
哼！白素贞冷哼一声，强行切断那丝妖力连接，幻象瞬间消失。她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一点灼热感。
找到了，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入口’。她压低声音，那只‘蜃楼鸟’的力量在这里撕开了一个临时的口子，或者……它就在里面筑巢。
那我们现在进去小青有点紧张，又有点跃跃欲试。
不急。入口太脆弱，强行突破可能会崩溃，困在里面的人就危险了。而且……白素贞的目光锐利地扫向书架另一端的拐角，有‘客人’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吴警官，我真的认为没必要再来这里了。警方已经彻底搜查过，而且我的安全……
许医生，安全无小事！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迈森集团的人像疯狗一样，那个杀手虽然落网了，谁知道还有没有同伙图书馆又接连出事，你一个人跑来这种僻静角落，太危险了！
拐角处，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穿着便服，一脸紧张和无奈，像护崽老母鸡般的吴武警官。另一个，则是穿着浅色衬衫，戴着细框眼镜，神色温和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疏离的许仙。
许仙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白素贞和小青身上，尤其是白素贞那身格格不入的装扮和帽檐下冰冷的眼神。他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礼貌而疏远的微笑：好巧，小青同学，还有……这位是
我姐。小青立刻回答，下意识地往白素贞身边靠了靠。
白素贞没理许仙，帽檐下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刮过吴武，最后落在许仙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厌烦：阴魂不散。
吴武被这眼神看得心头火起，但职责所在，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挡在许仙身前，警惕地看着白素贞：这位女士，图书馆是公共场所，请注意你的言辞。许医生是重要证人，请你们保持距离。
呵。白素贞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懒得解释。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不稳定的入口上。她能感觉到，刚才她试探的举动，似乎惊动了里面的东西。那股甜腻的香气正在变得浓郁，空间的涟漪也波动得更剧烈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书架深处，那处涟漪中心猛地爆发出一团柔和却刺目的七彩光芒！光芒迅速扩散，瞬间吞噬了周围几排书架。光芒中，无数虚幻的景象飞速闪过：阳光灿烂的海滩、堆满金币的宝库、万众瞩目的舞台、还有……一张张模糊却充满幸福笑容的脸庞。强烈的诱惑力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伴随着更加浓郁的甜香，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小心！白素贞厉喝一声，一把将有些恍惚的小青拽到身后，妖力本能地就要爆发护体。
退后！另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一道血红色的凌厉剑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图书馆上方的通风管道口劈下！目标直指那团七彩光芒的核心！
金山寺，法海！
血色剑光（业火红莲）带着焚尽一切污秽的霸道气息，狠狠斩入七彩光芒之中！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空间被撕裂的怪响。七彩光芒剧烈地扭曲、震荡，像被打碎的万花筒。光芒中传出一声尖锐凄厉、非人非鸟的嘶鸣！
蠢货！白素贞脸色一变，怒骂出声。法海这一剑，根本不顾及可能被困在幻境中的人！他只想摧毁目标！
3
幻境破绽
被血色剑光斩中的七彩光芒核心猛地收缩，随即像受伤的野兽般疯狂反扑！无数道流光溢彩的丝线从光芒中激射而出，并非实体，却带着强大的精神冲击和吸扯力，无差别地卷向在场的所有人！
首当其冲的是法海，数道彩线缠向他持剑的手臂，试图侵蚀他的意志。法海冷哼一声，血色剑光回旋，斩断彩线，但身形也被逼退一步。
吴武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幻象丛生，仿佛看到自己破获大案，功成名就，身体不由自主地要向前扑去。许仙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回，自己却被两道彩线擦过手臂。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眼神出现片刻的涣散，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极度痛苦或渴望的画面。
更多的彩线则如同灵活的毒蛇，卷向白素贞和小青！
找死！白素贞眼中金芒大盛，压抑的妖力终于不再保留。她单手结印，一层肉眼可见的淡白色寒气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寒气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出细小的冰晶，那些袭来的彩色丝线速度骤减，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白霜，变得僵硬脆弱。
小青！
明白！小青立刻上前一步，双手虚按地面。柔和的青色光芒从他掌心涌出，如同涟漪般荡漾开。这光芒带着强大的安抚和净化之力，瞬间驱散了弥漫的甜腻香气，并精准地笼罩在被彩线影响的人身上——吴武眼中的幻象消失，惊魂未定；许仙涣散的眼神也迅速恢复清明，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看向那团七彩光芒的眼神多了一丝深沉的探究。
白素贞抓住彩线被寒气迟滞的瞬间，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凝聚着锋锐无匹的妖力，闪电般刺向那团因法海攻击而剧烈波动的七彩光芒核心！她的目标不是摧毁，而是撕开一个口子，找到被困者！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白素贞的指尖妖力在七彩光团上强行撕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透过缝隙，她惊鸿一瞥——里面并非想象中的恐怖景象，而是一个个悬浮的、由流动光影构成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包裹着一个沉睡的人影，正是失踪的三个学生！他们脸上带着满足而虚幻的微笑，身体周围缠绕着丝丝缕缕的彩色流光，正被缓缓抽取着什么。
而在这些气泡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形似孔雀开屏般的巨大鸟形轮廓，它的一只光翼上，赫然有一道被血色剑光斩出的、不断逸散着光点的伤口！那便是蜃楼鸟的本体！
找到了！白素贞低喝。
然而，就在她准备进一步动作时，那道被撕开的缝隙因为蜃楼鸟的受创和挣扎，开始剧烈扭曲、收缩！同时，法海见白素贞竟敢干扰他的清除行动，眼中寒光一闪，业火红莲调转方向，一道更加凌厉的血色剑气，竟朝着白素贞撕开的缝隙——或者说，朝着缝隙后的白素贞本人——悍然劈来！
白蛇！与邪祟为伍，当诛！
血色剑气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直扑白素贞面门！这一剑若是斩实，不仅会彻底摧毁那脆弱的缝隙，更会将白素贞也卷入狂暴的能量乱流中。
疯子！白素贞怒极，金色的蛇瞳竖成一条细线。面对法海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她骨子里的凶性被彻底激发。撕开缝隙的手瞬间收回，双手在胸前急速交叠，一个繁复古老的妖文法印瞬间成型！
玄冰·凝！
随着她冰冷的喝声，以她为中心，极致的寒气轰然爆发！不再是之前的迟滞效果，而是真正的冻结！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无数尖锐的冰凌，如同忠诚的卫兵般层层叠叠地挡在她身前，构成一面厚实的玄冰之盾。冰盾表面符文流转，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轰——！！！
血色剑气狠狠斩在玄冰盾上！刺耳的能量碰撞声炸响，红白两色光芒疯狂交织、湮灭！冰屑混合着逸散的能量碎片四溅飞射，将周围的书架切割得伤痕累累，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
白素贞闷哼一声，脚下坚硬的水磨石地面被踩出蛛网般的裂痕。法海的业火红莲蕴含的破邪之力对她这种大妖同样有极强的克制作用，冰盾上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但她硬生生顶住了这一击，身形纹丝未动，眼神却更加冰冷暴戾。
法海！你眼睛瞎了里面有人！她厉声喝道，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
法海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如冰：为除大害，些许牺牲，在所难免。妖孽，休要狡辩！他手腕一振，业火红莲再次亮起危险的血芒，显然准备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那被白素贞撕开又因冲击而扭曲的缝隙中，异变再生！
受伤的蜃楼鸟似乎被外界的激战和法海的破邪之力彻底激怒。它发出一声更加高亢尖锐的嘶鸣，整个七彩光团猛地向内收缩，随即如同超新星爆发般，无数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凝实的彩色光流喷射而出！
这些光流不再是单纯的精神冲击，它们如同拥有实体，带着强大的吸扯力和信息污染！光流扫过之处，书架上的书籍封面文字开始扭曲、模糊，甚至凭空消失；墙壁上的海报图像溶解成无意义的色块；连空气都仿佛被抽走了存在的信息，变得空洞而令人窒息。
小心！它在无差别抽取信息！马文才的声音突然从图书馆入口处传来。他显然是感应到剧烈的能量波动赶来的，看到现场一片狼藉和那恐怖的彩色光流，脸色大变。这力量在侵蚀现实！快阻止它！
一道粗大的彩色光流如同巨蟒般卷向离得最近的许仙和吴武！吴武下意识地拔枪，但子弹射入光流如同泥牛入海。许仙眼神一凝，似乎想做什么，但身体反应跟不上光流的速度。
青木·障！小青反应极快，双手猛地按在地上。地面瞬间窜出无数坚韧的藤蔓，交织成一面厚实的绿色墙壁，挡在许仙和吴武身前。
噗嗤嗤！
彩色光流狠狠撞在藤蔓墙壁上，发出腐蚀般的声响。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上面的叶片脉络迅速模糊消失！小青脸色一白，显然支撑得很吃力。
另一道更粗的光流则直扑法海！法海冷哼一声，业火红莲横扫，血色剑光将光流斩断。但被斩断的光流并未消失，反而化作无数细小的彩色数据流，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上他的剑身和手臂！法海眉头微皱，感觉自己的灵力运转都出现了一丝迟滞，仿佛被某种病毒感染。
更多的光流则如同失控的触手，在图书馆内疯狂肆虐，抽取着一切信息，并开始向更广阔的空间蔓延！天花板的灯管闪烁不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远处的电脑屏幕蓝屏、死机；甚至有人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也瞬间暗了下去，再也无法点亮。
它在利用‘数据瘟疫’！它在吸收病毒的力量壮大自己！或者说，这病毒本身就是它力量的一种延伸！马文才焦急地喊道，试图用墨妖的能力干扰那些光流，但效果甚微。蜃楼鸟的力量本质是信息和存在感，与他的记忆操控有相通之处，却更加底层和霸道。
白素贞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法海的纠缠，蜃楼鸟的暴走，被困的学生，以及那该洗的、正在疯狂抽取她游戏账号存在感（在她看来就是）的彩色光流……所有的怒火和憋屈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都给我——滚开！
她不再压制！狂暴的千年妖力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以她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猛地炸开！气浪所过之处，肆虐的彩色光流被强行震散、冻结！连法海都被这股纯粹而蛮横的力量逼得后退数步，缠绕在他剑上的彩色数据流也被震碎。
白素贞的长发无风自动，金色的竖瞳冰冷地扫过法海和那团收缩不定的七彩光团，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法海，你再敢碍事，我不介意先拆了你的金山寺！至于你这只偷东西的贼鸟……
她双手猛地合十，然后缓缓拉开。掌心之间，一点极度凝聚、散发着毁灭性波动的苍白光球迅速成型！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撕裂！
把劳资的号！还有人！给老娘——吐出来！
4
核心之谜
那一点苍白的光球，名为玄冥寂灭，是白素贞压箱底的杀招之一，蕴含着极致的冰寒与湮灭之力。光球出现的瞬间，整个图书馆二层的温度骤降至冰点以下，书架、地面、甚至空气中都凝结出厚厚的白霜。肆虐的彩色光流仿佛遇到了克星，速度变得极其缓慢，表面覆盖上坚冰，然后寸寸碎裂。
法海瞳孔微缩，他能感受到那光球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足以对他构成致命威胁。他握紧了业火红莲，剑身血芒吞吐不定，似乎在权衡是否要阻止这明显会波及甚广的一击。
白前辈！冷静！里面还有人！马文才急得大喊，声音都变了调。他深知这一击下去，蜃楼鸟或许会被重创甚至消灭，但那三个被困在幻境气泡中的学生，绝对会瞬间被湮灭之力化为齑粉！
小青也焦急地看着姐姐，但他更了解姐姐的脾气，此刻的暴怒状态，劝阻只会火上浇油。
白素贞充耳不闻，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着那团因感受到致命威胁而剧烈收缩、光芒明灭不定的七彩光团（蜃楼鸟本体）。她手中的玄冥寂灭光球越来越亮，毁灭性的波动让空间都开始扭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突然冲到了白素贞和蜃楼鸟之间！
是许仙！
他脸色依旧苍白，刚才被彩色光流擦过的左臂衣袖破损，露出的皮肤上有一道奇异的、仿佛数据流侵蚀般的淡淡彩痕。但他眼神却异常坚定，张开双臂，挡在了那毁灭光球的前方，直面白素贞。
让开！白素贞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不能杀它！至少现在不能！许仙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抵人心，那些学生还在它制造的幻境里！它们是‘锚点’！你毁了它，幻境崩塌，那些学生就真的‘消失’了，连存在的痕迹都会被彻底抹去！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消失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刺了白素贞一下。她想起了张护士失去女儿后的痛苦，想起了那些被抹去的数据账号（包括她的！）。她暴怒的金瞳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动摇。手中的玄冥寂灭光球，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许医生！危险！快回来！吴武吓得魂飞魄散，想冲过去却被残余的彩色光流阻挡。
法海眼神微动，似乎想趁机出手，但看到挡在前面的许仙（一个他认知中的普通人），又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马文才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喊道：许医生说得对！‘存在感’是双向的！那些学生是蜃楼鸟力量的来源，也是它连接现实的‘锚’！强行摧毁本体，锚点必然崩溃！要救人，必须从内部瓦解幻境，或者……找到它真正的核心！
核心小青疑惑。
对！蜃楼鸟的本体是信息聚合体，它的核心一定藏着一个最强烈的‘信息源’或‘情感节点’！那可能是它诞生的原因，也可能是它力量的放大器！找到并干扰那个核心，就能削弱它，甚至控制它！马文才语速飞快，这是他刚刚从古籍残篇中联想到的关键。
真正的核心白素贞眉头紧锁。她的妖力能感应到蜃楼鸟本体的强大，但核心隐藏得很深，在那些层层叠叠的幻境气泡和信息乱流之中，难以精准定位。
许仙看着白素贞，忽然抬起那只带着彩痕的手臂，指向蜃楼鸟本体光芒最深处、那被法海斩伤的光翼附近：那里！我感觉到了……一种……非常悲伤、非常孤独，但又带着强烈渴望的‘呼唤’……像是一个迷失了很久的孩子……
悲伤孤独渴望白素贞一愣。这与蜃楼鸟吞噬存在感的贪婪形象似乎不符。但她知道许仙这个人很邪门，他的感觉往往出奇地准。
就在她分神思考的瞬间，受伤的蜃楼鸟似乎抓住了机会！它猛地收缩所有光芒，不再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极其凝练的七彩流光，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方向激射而去！它要逃！
想跑！白素贞眼神一厉，手中的玄冥寂灭光球虽然因刚才的停顿威力稍减，但依旧恐怖。她毫不犹豫，手腕一抖，光球化作一道惨白的光束，后发先至，精准地轰向那道逃逸的七彩流光！
轰隆——！！！
刺目的白光与七彩光芒猛烈碰撞！巨大的落地窗瞬间被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炸得粉碎！玻璃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外飞溅！刺骨的寒气伴随着七彩的数据碎片席卷了整个楼层！
咳咳咳……烟尘弥漫中，众人被冲击波掀得东倒西歪。
光芒散尽。落地窗处出现一个巨大的破洞，夜风呼啸灌入。蜃楼鸟所化的七彩流光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几片缓缓飘落的、失去光泽的虚幻羽毛。
消……消灭了吴武惊魂未定地爬起来。
不，它逃了。白素贞散去手中残余的寒气，脸色阴沉地看着破洞外的夜空。她那一击重创了它，但没能留下它。核心没被摧毁，它死不了。
马文才和小青则第一时间冲向之前七彩光团所在的位置。随着蜃楼鸟的逃离，那扭曲的空间涟漪已经消失。而在冰冷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三个昏迷不醒的学生——正是失踪的那三人！他们呼吸平稳，只是脸色苍白，仿佛做了一场漫长而疲惫的梦。
人救回来了！小青惊喜地叫道，立刻蹲下身，双手泛起柔和的青光，开始为他们驱散残留的幻境影响和精神疲惫。
马文才也松了口气，但随即眉头紧锁：人虽然救回来了，但蜃楼鸟跑了，而且它受伤不轻，为了恢复，肯定会更加疯狂地吞噬‘存在感’和信息……下一次袭击，可能会更猛烈。
法海冷冷地扫了一眼救人的小青和地上的学生，又深深看了一眼白素贞和许仙，尤其是许仙手臂上那道奇异的彩痕。他没有说话，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通风管道口。他的目标很明确——追踪受伤逃逸的蜃楼鸟。
吴武则忙着呼叫支援和救护车，处理现场。
白素贞走到破洞边，看着外面城市的霓虹，夜风吹动她的短发。账号没找回来，鸟也跑了，还跟法海打了一架，憋了一肚子火。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姐……小青走了过来，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
那个……许医生他……小青指了指不远处。许仙靠在一个完好的书架旁，吴武正在检查他手臂上的彩痕。那彩痕颜色似乎淡了一些，但依旧清晰可见。
白素贞的目光落在许仙身上，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手臂上的痕迹，又想起他刚才不要命地冲出来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那股莫名的、强烈的厌烦感再次涌上心头，但似乎……又掺杂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
关我屁事。她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转身就走，走了小青，回去修桌子！还有，马文才！
在！马文才一个激灵。
给我查！往死里查！这破鸟的老巢，还有那个该洗的核心到底是什么东西！敢偷老娘的号，我要把它连窝端了！白素贞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消失在图书馆的楼梯口。
马文才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又看了看被抬上担架的学生，最后目光落在许仙手臂的彩痕和地上几片失去光泽的虚幻羽毛上，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
期末考试，乐团演出，撮合梁祝，数据瘟疫，蜃楼鸟，核心……还有许医生……他感觉自己的CPU快要过载冒烟了，马文才虽然是妖，但多年人间生活，他早已习惯用人类术语。他弯腰捡起一片羽毛，小心地收好。
唉，这届‘学生’（指梁祝），真是我带过的……最考验教学能力的一届啊。
5
情感节点
管理处的老式公寓里，气氛凝重。屋顶被白素贞拍裂的桌子还没来得及修，上面堆满了马文才翻找出来的古籍残卷、打印的都市传说资料，以及那几片失去光泽的蜃楼鸟羽毛。
所以，结论是白素贞翘着二郎腿坐在唯一完好的沙发上，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扶手，眼神盯着马文才。
马文才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指着摊开的一本泛黄兽皮书和几份打印件：综合现有线索和古籍记载，基本可以确定：
蜃楼鸟的特性：
以‘存在感’和‘信息’为食，能编织幻境，抹除存在。其力量与强烈的情感（尤其是孤独、渴望、未被满足的执念）有关。
与‘数据瘟疫’的关联：
病毒的本质是破坏和抹除数据（信息），这与蜃楼鸟的能力高度契合。它很可能在利用病毒扩散产生的‘信息湮灭’恐慌和混乱作为掩护，同时吸收病毒破坏时释放的‘信息熵’来壮大自身。病毒可能是它无意中散播的‘信息孢子’，也可能是它力量失控的产物，或者……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喂养它的！
‘核心’的推测：
许医生提到的‘悲伤、孤独、渴望的呼唤’是关键。蜃楼鸟的核心，很可能是一个承载了巨大情感创伤或执念的‘信息源’。这个信息源可能是某个人强烈的思念体，也可能是一件蕴含特殊信息的古物，甚至可能是一段被遗忘的、充满遗憾的‘故事’本身。它就像磁石，吸引并放大了蜃楼鸟的力量。找到并解决这个核心，是彻底解决蜃楼鸟和‘数据瘟疫’的关键。
许仙的异常：
他手臂上的彩痕是蜃楼鸟信息侵蚀的残留，但正在缓慢消退，似乎他自身有某种净化或抵抗能力。更关键的是，他能感知到蜃楼鸟核心的‘呼唤’……这绝非普通人能做到。
也就是说，想找到那破鸟的老巢和核心，还得靠那个姓许的白素贞的脸色更臭了。
目前来看，许医生是唯一能精准定位核心‘情感节点’的人。马文才无奈点头，而且，吴警官那边传来消息，迈森集团似乎对‘数据瘟疫’和最近的异常事件也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兴趣，他们可能也在寻找什么。许医生的处境更危险了。
麻烦！白素贞烦躁地抓头发。让她去和许仙合作比让她戒掉游戏还难。
姐……小青弱弱地开口，递过来一个拼好的小块拼图，许医生……是好人。他请我们吃烤肉，还救了吴警官……
闭嘴！一顿烤肉就把你收买了白素贞瞪了他一眼，但看着弟弟清澈担忧的眼神，后面更难听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目光扫过马文才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忽然看到一份关于校乐团近期演出安排的宣传页，上面印着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照片。
梁山伯阳光帅气，笑容自信。祝英台低着头，抱着小提琴，眼神怯懦躲闪。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白素贞的脑海。强烈的孤独感未被满足的渴望这不就是现成的、强烈的情感节点吗祝英台对梁山伯那种近乎卑微的暗恋和渴望，梁山伯身处光环中心却可能无人理解的孤独……这种青春期的强烈情感，对蜃楼鸟来说，简直是顶级美食！
马文才！白素贞猛地坐直身体，指着宣传页，你那个‘撮合KPI’的目标，那个祝英台，她身上那种强烈的、压抑的渴望，会不会吸引蜃楼鸟
马文才一愣，随即脸色大变：非常有可能！蜃楼鸟最喜欢这种强烈而纯粹的情感能量！尤其是……未被回应的、带着苦涩的渴望！祝英台同学她……他越想越心惊，而且，校乐团的期末公演就在三天后！在市中心大剧院！那是人群聚集、情绪高涨的地方，简直是蜃楼鸟恢复力量和制造大型幻境的完美猎场！如果它盯上了祝英台……
后果不堪设想！不仅祝英台可能成为下一个消失的人，整个剧场的观众都可能被卷入恐怖的幻境！
啧，麻烦事都赶一块了。白素贞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马文才，你负责盯紧那对‘苦命鸳鸯’，尤其是祝英台，别让她落单，更别让她情绪崩溃！想办法在演出前把你那点破事（指撮合）搞定，断了那破鸟的念想！小青，跟我走！
去哪，姐小青连忙放下拼图。
去找那个姓许的！白素贞一脸慷慨赴死的悲壮，他不是能感应那破鸟的核心吗趁那破鸟受伤，把它老巢挖出来！顺便……她咬牙切齿，看看能不能把劳资的游戏账号数据‘存在感’给抢回来！
许仙的公寓整洁得近乎刻板，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吴武刚被他以需要休息为由劝走，此刻他正看着自己左臂上那道淡了许多、却依旧顽固的彩色痕迹出神。
门铃响起。许仙有些意外，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白素贞和小青时，他明显愣了一下。白素贞依旧是一副全世界欠我钱的表情，抱着手臂，眼神飘向别处。小青则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许医生，打扰了，我们……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许仙侧身让两人进来，目光在白素贞身上停留了一瞬，温和地问：是关于图书馆的事还是……吴警官又让你们来保护我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保护你想得美！白素贞冷哼一声，径直走到客厅，毫不客气地坐下，是那只破鸟的事。我们需要你帮忙找到它的老巢。
许仙倒了三杯水，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白素贞对面，平静地看着她：我能做什么我只是个医生。
少装蒜！白素贞不耐烦地打断他，图书馆里，你能感觉到那破鸟核心的‘呼唤’。现在，那破鸟受伤了，藏起来了，我们需要你再次感应它，找到它藏身的地方，尤其是那个‘核心’！
许仙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彩痕：那种感觉……很模糊，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听一个孩子的哭声。而且，现在它似乎……沉寂了，或者藏得更深了。他尝试集中精神，但除了手臂上传来一丝微弱的、类似数据流干扰的麻痒感，并无其他发现。
那就想办法让它‘活跃’起来！白素贞盯着他手臂的彩痕，这痕迹是它留下的‘标记’，也是连接！用你的‘感觉’去刺激它！或者……她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我帮你刺激一下
小青连忙打圆场：姐！别冲动！许医生，你别介意，我姐她……账号被盗了，心情不好。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数据瘟疫和白素贞账号被盗的关联。
许仙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甚至……一丝极淡的笑意原来如此。白小姐的损失，确实令人遗憾。他顿了顿，看向白素贞，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既然蜃楼鸟的核心与强烈的情感执念有关，那么，如果我能接触到类似的情感源，或许能通过共鸣，重新定位到它
情感源小青好奇。
比如，许仙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一个承载了巨大遗憾和思念的地方或者，一件寄托了强烈情感的旧物
白素贞皱眉思考。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信息，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和一个地址：
小白，管好你的蛇尾巴。再靠近‘钥匙’，下次锁的就不只是妖力了。——N
地址是：栖霞路77号，忘川画廊。
聂小倩！
白素贞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这条信息充满了警告意味。钥匙是指许仙还是指蜃楼鸟的核心聂小倩知道多少她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怎么了许仙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没什么。白素贞收起手机，语气更冷，你刚才说的有道理。马文才那边正好有个现成的‘情感源’。她把祝英台的情况和校乐团演出的风险快速说了一遍。
强烈的、压抑的暗恋……确实是非常‘美味’的情感。许仙若有所思，如果蜃楼鸟的目标是她，那么在公演现场，当她的情感达到顶峰时，就是它最可能现身，也是核心最容易被感知的时刻。
所以，你的意思是，守株待兔在公演现场等它白素贞挑眉。
这是最有可能找到它，并解决核心的机会。许仙点头，但风险也最大。我们需要周密的计划，确保祝英台的安全，并防止它制造大规模混乱。
合作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白素贞虽然满心不情愿，但为了揪出那只偷她号的破鸟，也为了（勉强算是）职责所在，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计划你和马文才、小青商量。我负责打架。她站起身，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还有，离那个画廊远点。她意有所指地瞥了许仙一眼，然后拉着小青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仙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姐弟俩离去的背影，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臂上的彩痕。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壁纸是一张非常古老的、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似乎是一座桥的残影。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忘川画廊……钥匙……聂小倩……你也察觉到了吗这场‘瘟疫’的背后，那股试图从‘忘川’中打捞起某些不该被记起之物的……寒意。
6
忘川之匙
三天后，A市市中心大剧院，灯火辉煌。
尽管数据瘟疫的阴影仍未散去，但校乐团的期末公演依然吸引了大批观众。舒缓压力也好，寻求短暂的逃避也罢，人们渴望在这场音乐盛宴中找回一些正常的感觉。
后台，气氛却截然不同。
祝英台穿着演出的小礼服，抱着她心爱的小提琴，身体微微发抖。化妆镜里映出她苍白的小脸和写满惊慌的眼睛。她能感觉到，有一道冰冷、贪婪的视线，仿佛无处不在，紧紧缠绕着她。尤其是当她想到即将和梁山伯同台演出，那份压抑的渴望和自卑交织，几乎让她窒息。这几天，她总在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无数的眼睛在看着她，窃窃私语，想要把她拖入一片七彩的虚无。
英台，别紧张，深呼吸。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梁山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令人安心的笑容，递给她一杯温水，你的琴声很美，相信自己。
祝英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和关切的眼神，心脏狂跳，脸颊瞬间飞红，那份被注视的冰冷感似乎被冲淡了一些。她低下头，声如蚊呐：谢……谢谢梁学长。
不远处，伪装成后台工作人员的马文才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焦虑。他能看到，祝英台周身萦绕着一层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七彩光晕——那是被蜃楼鸟标记的征兆！而梁山伯的靠近，虽然暂时安抚了她，但两人之间那种郎有情妾有意却隔层纱的强烈情感波动，对蜃楼鸟来说，简直是摆在面前的满汉全席！
不行，必须加速撮合进程了！马文才心中呐喊。他趁着没人注意，手指微不可查地弹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墨色妖力（主要是引导和放大已有的好感）飘向梁山伯。梁山伯看着祝英台羞涩的侧脸，眼神不自觉地更加柔和专注了。
观众席前排，白素贞、小青和许仙坐在一起，位置绝佳。白素贞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闭目养神，但全身的感知如同绷紧的弓弦，笼罩着整个剧场。小青则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许仙安静地坐着，左臂的彩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他闭着眼，似乎在集中精神感应着什么。
吴武带着便衣分散在剧场各处，警惕地观察着人群。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许仙，并防止迈森集团可能的动作。
演出开始。
灯光暗下，悠扬的乐声响起。校乐团的水平确实很高，音乐如同流水般淌过观众的心田，暂时驱散了外界的阴霾。当梁山伯的钢琴独奏段落响起时，清越激昂的琴声赢得了满堂彩。
轮到祝英台的小提琴协奏了。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台前。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她能感觉到台下无数目光，更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贪婪的视线骤然变得炽热！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手指僵硬，第一个音就拉得有些飘。
梁山伯的钢琴声适时地、温柔地包裹过来，像一双无形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她。他侧过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那一瞬间，祝英台心中的恐惧被巨大的暖流冲散。她看着梁山伯专注的侧脸，那份压抑了许久的、纯粹而炽热的爱慕之情，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的小提琴声骤然变得明亮、饱满、充满感情，完美地融入了乐曲之中，与梁山伯的钢琴交相辉映，奏出华美的乐章！
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就是现在！许仙猛地睁开眼，低声道，她的情感达到顶峰了！我感应到了！那个‘核心’……它很兴奋，它在靠近！就在……
他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舞台上方，巨大的水晶吊灯毫无征兆地闪烁起来！灯光忽明忽暗，电流发出滋滋的怪响！紧接着，整个剧场的灯光系统开始疯狂闪烁、变色！红、绿、蓝、紫……混乱的光影如同迪斯科球般旋转、切割着空间！
啊——！观众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更恐怖的是，在混乱的光影中，无数道七彩的、如同极光般的光带凭空出现，在剧场内纵横交错！光带扫过观众，一些人瞬间眼神呆滞，脸上露出虚幻的幸福笑容，身体却开始变得透明、模糊！他们的存在感正在被抽取！
蜃楼鸟来了！而且它比之前更强大！它利用剧场的灯光系统和人群聚集的庞杂信息流，瞬间制造了一个覆盖全场的巨大幻境陷阱！它的目标，正是舞台上情感爆发、如同明灯般耀眼的祝英台！
一道最粗壮、最凝练的七彩光流，如同捕食的巨蟒，从舞台穹顶直扑而下，目标直指演奏中的祝英台！
英台小心！梁山伯想也没想，猛地扑过去，将吓呆的祝英台护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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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白素贞厉喝一声，身影瞬间从座位上消失！再出现时，已如鬼魅般挡在梁山伯和祝英台身前！她双手张开，狂暴的寒气喷涌而出，瞬间在身前凝结成一面巨大的、布满尖锐冰刺的玄冰盾墙！
轰！
七彩光流狠狠撞在冰盾上！冰屑纷飞，盾墙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流中蕴含的强大信息侵蚀力疯狂冲击着白素贞的妖力，试图瓦解她的防御！
小青！护住人群！白素贞咬牙支撑，头也不回地喊道。
好！小青立刻跳到观众席高处，双手高举，柔和的青色光幕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如同一个巨大的保护罩，勉强笼罩住大部分观众席，抵挡着那些抽取存在感的七彩光带。但光幕在无数光带的冲击下明灭不定，小青脸色迅速苍白。
混乱中，几道黑影如同猎豹般扑向许仙所在的方位！是迈森集团的人！他们趁着混乱，目标明确地要抓走许仙！
保护许医生！吴武怒吼着，带着便衣警察与黑衣人激烈交火！枪声、碰撞声、尖叫声、混乱的音乐声交织在一起，场面彻底失控！
许仙却仿佛对身边的危险视若无睹。他站在混乱的中心，闭着眼，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感知中。手臂上的彩痕变得灼热发烫，像一条连接未知的通道。他追寻着祝英台情感爆发时引动的那一丝核心的悸动，意识穿过层层叠叠的混乱信息和七彩流光，不断深入……
他看到了！
在无数信息流汇聚的源头，在蜃楼鸟庞大虚影的核心深处，并非什么邪恶的意志，而是一个……蜷缩着的、由流动光影构成的、小小的女孩身影！女孩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同样由光影构成的八音盒，八音盒发出断断续续、悲伤而孤独的旋律。无尽的渴望和未被回应的思念，如同实质的泪水，从女孩身上流淌出来，化作了蜃楼鸟吞噬一切的力量！
这就是核心！一个被遗忘的、充满遗憾的思念体！
找到了！许仙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爆射！他无视了射向自己的子弹（被吴武拼命挡开），无视了周围混乱的能量，抬起手，食指精准地指向舞台后方、灯光控制室的方向：核心的具象化节点！在控制室！那个八音盒！
几乎在许仙指出方向的同一时刻，一道血色的剑光如同天罚，撕裂了混乱的七彩光幕，精准无比地斩向灯光控制室！法海！他果然追踪而至，并且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绝杀！他的目标，直指蜃楼鸟的核心！
住手！法海！白素贞和白素贞同时怒吼！
白素贞是知道核心真相后，意识到那可能是一个无辜的思念体。而白素贞则是纯粹地愤怒——法海这一剑下去，控制室里的设备、可能存在的无辜人员（比如灯光师）、还有那个核心八音盒，全都会被摧毁！更重要的是，她账号的数据存在感可能还和那破鸟的力量纠缠在一起！
白素贞再也顾不得节省妖力！她猛地撤去冰盾（七彩光流瞬间将她吞没，但她体表自动浮现一层坚冰铠甲抵挡），身影化作一道白色闪电，后发先至，竟以肉身挡在了血色剑光之前！同时，她双手结印，一个比图书馆时更加凝练、散发着寂灭气息的苍白光球在她掌心瞬间成型，狠狠推向那道血色剑光！
玄冥寂灭！
轰隆隆隆——！！！
比图书馆更恐怖百倍的能量碰撞在剧院上空爆发！红白两色光芒如同两颗小太阳对撞！狂暴的冲击波瞬间掀飞了舞台布景，震碎了无数玻璃！整个剧院建筑都在剧烈摇晃！保护观众的小青光幕应声破碎，他喷出一口鲜血，萎顿在地。交火的双方也被冲击波震得人仰马翻！
光芒中心，白素贞和法海的身影同时倒飞而出！白素贞撞塌了半边舞台布景，冰铠碎裂，嘴角溢血。法海则被震退到观众席后方，业火红莲光芒黯淡，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
而那道致命的血色剑光，终究被玄冥寂灭挡偏了方向，擦着灯光控制室的外墙飞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焦痕！
控制室的门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开。
里面没有灯光师。只有一个老旧的、布满灰尘的机械八音盒，静静地放在控制台上。八音盒的盖子打开着，里面是一个旋转的、穿着芭蕾舞裙的小女孩玩偶。此刻，八音盒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开始自行转动，发出微弱、走调、却无比悲伤孤独的旋律——《天鹅湖》的片段。
随着旋律响起，那扑向祝英台的七彩光流，以及剧场内肆虐的所有光带，都猛地一滞！蜃楼鸟庞大的虚影在空中痛苦地扭曲、哀鸣，仿佛这旋律对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机会！
马文才不知何时冲上了舞台。他看着被梁山伯紧紧护在怀里、吓得瑟瑟发抖的祝英台，又看着远处控制室里那个孤独旋转的八音盒，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决绝。
情感……需要回应！执念……需要解脱！他喃喃自语，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不再试图用妖力去影响梁山伯，而是将积攒了许久、本应用于维持自身存在的墨妖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倾注而出！这股力量并非攻击，也非控制，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温暖的桥梁，瞬间连接了舞台上紧紧相拥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以及控制室里那个悲伤的八音盒！
嗡——！
一股纯粹、温暖、充满祝福和回应的情感洪流，通过马文才搭建的桥梁，涌向了那个八音盒核心！
八音盒的旋律猛地一颤，随即变得……不再那么悲伤。旋转的小女孩玩偶，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满足的笑容。
那涌入八音盒核心的温暖洪流，如同甘霖洒入干涸的沙漠。纯粹的爱意、坚定的守护、以及迟来的回应，瞬间冲垮了那积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悲伤与孤独的堤坝。
八音盒发出的旋律，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天鹅湖》中天鹅之死的悲怆，而是渐渐转向了明朗、舒缓、带着一丝释然的乐章。旋转的小女孩玩偶，动作似乎也变得轻盈欢快了一些。
空中，蜃楼鸟那庞大的、由七彩信息流构成的虚影，发出了最后一声悠长、却不再凄厉、反而带着解脱意味的鸣叫。它的身体不再凝实，开始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化作无数闪烁着微光的、无害的彩色数据流，如同亿万只微小的萤火虫，缓缓升腾，消散在剧场上空。那些抽取存在感的七彩光带也随之寸寸断裂、湮灭。
混乱的灯光停止了闪烁，恢复了正常。被幻境影响、变得透明的观众们，身体重新凝实，眼神恢复清明，茫然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四周，仿佛刚从一场大梦中惊醒。
笼罩剧场的恐怖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结……结束了吴武喘着粗气，看着消散的蜃楼鸟虚影，难以置信。
舞台上，梁山伯扶着惊魂未定的祝英台站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关切和一种……劫后余生的、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刚才生死关头的相护，打破了所有的隔阂。祝英台苍白的脸上，第一次对梁山伯露出了一个虽然羞涩、却无比真实的笑容。梁山伯也回以温暖的笑容，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马文才看着这一幕，虽然因为消耗过大而脸色苍白，但眼中充满了欣慰和如释重负——成了！他的KPI终于完成了！回妖界的曙光就在眼前！
小青挣扎着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立刻开始用治愈能力为周围受伤的人（主要是被冲击波震伤的观众和警察）治疗。
白素贞从倒塌的布景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消散的蜃楼鸟和恢复正常的人群，又感受了一下——嗯，那股偷她账号的贼鸟气息彻底消失了。她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其不明显的）满意神色。账号数据应该能找回来了吧
她的目光扫过舞台上的马文才和梁祝，扫过忙碌的小青，扫过正在指挥善后的吴武，最后……落在了灯光控制室的门口。
许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他走进控制室，拿起那个还在轻轻旋转、播放着舒缓旋律的旧八音盒。他手指拂过八音盒表面的灰尘，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悲悯。
一个被遗忘的孩子的思念……渴望被看到，渴望被记住……最终却化作了吞噬存在的怪物。他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安息吧。
法海的身影出现在控制室破碎的窗外，他冷冷地看着许仙手中的八音盒，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剧场，最后目光锐利地投向白素贞。他没有再出手，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盯着你，然后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消失。
危机解除，但善后工作极其繁琐。警方要处理迈森集团的人（大部分被抓获），安抚受惊的观众，调查事件原因（当然，超自然部分会被掩盖）。校方更是焦头烂额。
白素贞懒得掺和这些，拉着刚给几个重伤员稳定了伤势的小青，准备开溜。
白小姐，请留步。许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拿着那个八音盒，走到白素贞面前。
白素贞脚步一顿，没回头，语气硬邦邦：干嘛还想请我吃烤肉没空！
许仙笑了笑，将八音盒递向小青：这个……或许对你们有用。它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八音盒了，但里面残留的一点‘信息’，也许能帮你们找回……丢失的东西。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白素贞一眼。
小青惊喜地接过八音盒：真的吗谢谢许医生！他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白素贞哼了一声，没说话，但也没反对。
另外，许仙看着白素贞的背影，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认真，下次，别再用身体挡法海的剑了。很危险。
白素贞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金色的竖瞳恶狠狠地瞪着许仙：要你管！我高兴！我皮厚！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许仙正看着她，眼神不再是平时的温和疏离，而是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仿佛穿透了千年时光的复杂情绪。那眼神让她心头莫名一悸，那股强烈的厌烦感再次涌上，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把拽过还在研究八音盒的小青：走了走了！回家修桌子！马文才！别傻笑了！你的梁祝成了，赶紧想想怎么处理你的‘离职手续’（指回妖界）！还有，我的账号！小青，回去就用这破盒子给我把号弄回来！
她的声音依旧暴躁，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活力
看着姐弟俩和马文才（他正屁颠屁颠地跟梁山伯祝英台说着什么，大概是告别和祝福）消失在剧院通道的背影，许仙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敛去。他低头看着自己左臂，那道彩痕已经彻底消失。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壁纸是那座模糊的断桥。他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吴警官，迈森集团的人审得怎么样……嗯，继续深挖，他们寻找的‘关键文件’，可能和‘数据瘟疫’的源头有关……不，不是蜃楼鸟，它只是被利用的工具。真正的‘瘟疫’源头，恐怕还在‘忘川’之下……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城市的夜色，霓虹闪烁，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更深沉的迷雾。
聂小倩……‘钥匙’已经转动了。你们……又想从这忘川之中，打捞出什么呢
剧院外，夜风微凉。
白素贞走在前面，脚步似乎比平时轻快了一点点。小青抱着八音盒，开心地说：姐，回去我就试试！你的号一定能找回来！
马文才则一脸梦幻地感慨：终于……终于可以回家了……不过，回去之前，我得把期末试卷出完，还有学生的成绩要录入，哦对了，我的无人机驾照理论考试还没报名……
白素贞忍无可忍的咆哮声响彻夜空：
马文才！你给我闭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