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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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醒来，习惯性看时间，我打开手机。

    噼里啪啦，一堆信息轰炸进来。

    我奇怪地点进去，只见：

    妈，家里脏得像垃圾堆也不收拾饭都不做你是想饿死谁我们在外面对付一口就算了，我岳父母和龙龙你也不管了

    信息看了为什么不回整天抱着个破手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谁准你私自回老家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子有没有把这个家放在心上

    龙龙不就说了几句实话你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我快速往下翻，翻到今天早上最后一条，他说：

    妈，你得了癌症我当然难过，可你看看你儿子这点工资

    我天天累得像条狗也挣不到几个钱，你就不能趁着还能动，最后再帮帮我吗

    妈，这段时间我也想好好陪陪你，尽尽孝道。

    最后他还发来一段语音，我点开，妈，你回来吧，川子想你了。

    话里的哽咽声很熟悉，和当年他被同学欺负后，躲在我怀里抽泣时一模一样。

    只是如今，他的每一句委屈，都成了拴在我脖子上的锁链。

    他宁愿这样费尽心思地糊弄我，也不愿掏出那几万块钱救我的命。

    刚才再翻朋友圈，儿媳妇和亲家母那条炫耀的动态已经删得干干净净。

    他们心里明明跟明镜似的，知道我为什么走，却偏要装聋作哑。

    只想着怎么花言巧语，骗我回去继续当他们的免费老妈子。

    我把手机往床头一扔，转身去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才睡了一晚踏实觉，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原来人放松时，连头发丝都是亮的。

    早该这么自私了！我伸手对着镜子里的女人戳了戳。

    抱着被子晒在院子里，阳光把霉味都烤成了香喷喷的太阳味。

    原来不操心那一家子白眼狼，连晾被单都能这么开心。

    刚晒好被子，村里的同龄人就结伴来了。

    都是和我一样的空巢老人。

    昨天回来得急，天黑才收拾完，她们都没来得及细问。

    当年儿子开着小轿车来接我的风光场面，她们至今可都还记得呢。

    墨啊，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城里多方便啊，咋舍得回来

    七嘴八舌间，老李一把拉住我：正好！社区让组织广场舞队，你文化高，帮我们看看音响咋个弄。

    老王也赶紧插话：还有我孙子，他拼音学了一个月还不会......

    声音越聚越多，像晒着的棉被，暖烘烘地裹住我。

    真没想到，在儿子家当保姆时学的那些家电操作，如今倒让我成了村里的香饽饽。

    更意外的是，当初为了陪龙龙上网课硬着头皮学的手机、电脑，现在能帮全村老人挂号、缴费、网购。

    夏老师，您可是我们这儿最有文化的！

    老伙计们争相把孩子往我院子里送，娃们交给你，我们一百个放心！

    说完，他们变戏法似的掏出水灵灵的青菜、扑腾的老母鸡、还冒着热气的腊肠......

    转眼间，我院子就成了小集市。

    原来离开那个家，生活反而有了颜色。

    在这里，没人喊我龙龙奶奶或程屹川他妈。

    他们叫我：夏老师、夏奶奶、墨。

    每一个称呼，都让我重新记起：

    原来我不只是谁家的老妈子，更是教出过138个大学生的人民教师夏知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