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天,雪梅绽放。
我只身带着谢飞客的尸骨回到了京城。
雪花落在肩头,拖着破旧草席的我手指有些僵硬。
我停下脚步,刚想歇息,却被一柄长剑抵住了喉咙。
钨金长剑,谢家独有。
赵途音,你为何杀我家公子!
洪亮的质问声在我耳边炸开,一阵眩晕,我抬眸看去。
谢家人,皇室的军队和御前内侍。
一群面色恐惧的百姓们。
还有。
还有周岸和陈莺歌!
赵途音,你勾结敌军里应外合,还手段恶毒杀害飞虎将军!此罪当诛!
好一个飞狐将军,我看只是个狐媚子,哪有什么上战场的实力!
赵途音,我谢家一代忠良,苦劳战功不比你赵家少,你岂敢这般折辱我胞弟!
杀了她,为飞虎大将军报仇!
……
姐姐说,我可能会被众人讨伐,可这时千万别生气,更不能用暴力的手段去驱赶这些声音。
因为大庆的子民只是在害怕。
他们只是接受不了这些真相事实。
可姐姐,他们真的好吵。
我好想,好想把他们都杀了。
可姐姐不让。
我定在雪中没有动静,半晌才僵硬地转过身,踉跄地靠近低声抽泣的谢夫人。
谢夫人,将军遗体在此,还有一封他亲笔遗书。
夫人,节哀。
啪!
阿音!
谢夫人猩红地双目狠狠地瞪着我,甩了我一巴掌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被打偏了头,粗糙的脸颊被冻得僵硬,丝毫不见红肿血丝。
姐姐曾说,谢夫人是大庆第一女将,随夫出征,立下赫赫战功,谢将军英年早逝,留下她一介女子养大两个儿子。
阿楹,若谢夫人生气动手,你莫要动怒。
是啊,至亲骨肉惨死,她的痛不比我失去姐姐的痛要少。
我会原谅谢夫人的无礼。
我将手中的草席轻轻放下,从身上摸出一把破烂不堪的油纸伞挡住落在谢飞客脸上的雪花。
他的头颅和身躯已经被我缝补好,只是狰狞的线痕依然刺眼醒目。
谢夫人无力地推开我,踉跄地走到谢飞客身旁,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手里抓着那封遗书,浑身都在克制着悲哀。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安慰谢夫人,亦没人敢上前捉拿我。
良久,谢夫人嘶哑着嗓子,哽咽道。
来人,带公子回家。
慢着!
陈莺歌忽然开口,她掠过众人走到谢飞客尸体旁,纤纤玉手指着尸体脖颈处那道血肉模糊的丑陋缝合线,朗声道。
诸位,我是情花谷的亲传大弟子陈莺歌,早前赵途音私闯山谷,将我师父研制多年的银霜线偷走,如今师父病入膏肓需要银霜线救命。
我瞧见,飞虎将军遗体上的线,便是我情花谷的银霜线,谢夫人,物归原主,我要取走这丝线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陈莺歌振振有词,说罢便俯下身子,伸手就要取走谢飞客脖颈处的银线。
谢夫人一时未反应,气结得倒退两步。
很好陈莺歌,等的就是你迫不及待的狠心。
我比陈莺歌更快,冰凉的手指钳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甩到一旁。
她惊呼一声,狠狠落在雪地上,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