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以为是的好。”
莫莉夫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安德烈离开。
偌大的大厅内,只剩下她一个人。
头顶的灯光很亮。
她将大厅内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甚至是亮堂到地面上没有她的影子。
她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孤独和落寞。
但是,她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
她现在所有争取的,她赚的钱,闯荡下的基业,将来都是儿子的。
她这是在给儿子打基础。
就算是儿子怨她,她也要做。
他是为儿子好。
这个世界上,只有拥有绝对权力,只有拥有金钱,才能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才是上位者应该走的路。
可是,她也没想到,儿子离开城堡的决心,竟然是这样大。
不,应该说是离开她。
第二天早晨。
莫莉夫人刚端起来煮好的花茶,就听到上面传来了尖叫声,紧接着就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不好了!莫莉夫人!少爷不好了!”
莫莉夫人惊的站了起来,转身就朝着楼梯上跑了上去。
房间内。
安德烈躺在床上,面容安详。
在旁边,放着一张纸。
纸页上,是安德烈的自己。
“妈妈,最后一次再以诺亚的口吻叫您一声。
毕竟,我已经有十几年都没有过妈妈了。
可我透过诺亚的眼睛,也看了您十几年。
诺亚是在亲眼看到您杀死爸爸之后分裂出来的。
他的年龄和心智,永远都停留在了那个时候。
有时候,我都羡慕他。
为什么不让我彻底痴傻,偏偏还要分裂成两半。
一半在你的怀里当你的好宝宝,另一半却还在长大。
再见了。
感谢你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安德里。”
莫莉夫人手持这张纸的时候,双手都是在颤抖着的。
“快!快叫救护车!”
……
安德烈服过量安眠药的事,是在中午才传到吕轻歌的耳朵里的。
她听了之后,呆愣了几秒钟。
她想到了安德烈会离开。
却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以这个决绝的方式离开。
徐璟在她面前放上一杯温热的豆浆。
“去医院看看吧。”
吕轻歌点了点头。
吕轻歌来到的时候,安德烈已经通过强行洗胃的方式,再经过紧急急救,转入了重症监护室的病房内。
莫莉夫人站在外面,扶着面前的玻璃门,整个人几乎都瘫软下来。
“莫莉夫人。”
听见这个声音,莫莉夫人陡然转过身来。
“吕轻歌!你还有脸来!如果不是你,我的儿子怎么会到如今的地步!”
吕轻歌听着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控诉,忽然笑了一下。
“你从不了解安德烈。”
莫莉夫人想起来安德烈的那句话。
“我怎么不了解他!他是我的儿子!我如果对他不好,还有谁会对他好!我所做的一切全都为了他!”
“你所做的一切,钱,权利,地位,你问过他吗?他想要吗?他不想要,他想要的,只有自由,只有离开你。”
莫莉夫人瞳孔缩了缩。
吕轻歌的话,像是一根根绵密的刺,在她的心上扎了一下。
“那又如何,我有能力给他,总比一些父母好,他们都没办法做到给自己的孩子最基本的物质条件。”
吕轻歌冷冷的说,“你现在所有得到的钱和权利地位,全都是肮脏的!踩着无辜的人的尸骨走上来的!”
“那又如何,”莫莉夫人,“胜者为王,现在我还好好的活着,而他们都死了,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吕轻歌:“是么?”
这样轻飘飘的话,让莫莉夫人感觉到不安。
他看了一眼站在吕轻歌身后的徐璟。
“你们……是不是在背后做了什么?”
徐璟:“你知道安德烈为什么提出要把你交换回去吗?因为他想要报答你的生养之恩,为他的离开做准备,可你连他最后的一条路都给堵死了。”
莫莉夫人一直在不断的摇着头。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
徐璟说:“我在离开霍顿城堡之前,你儿子给了我最后一份礼物。”
他停顿了一下。
“就是你送给你儿子的那份礼物。”
芯片……
莫莉夫人的脑中警铃大作。
“不可能!我看过了,芯片还在安德烈那里!”
“那你是否有打开看看呢,”徐璟说,“那是我找人高仿的芯片。”
徐璟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警方的车,就要到了。”
就似一下打开了音量开光。
警、车的鸣笛声,一下就窜入到耳朵里。
女助理罗拉急忙道:“莫莉夫人,车已经备好了!我们现在马上走!”
莫莉夫人站在那里没有动。
罗拉:“莫莉夫人!”
“来不及了。”
莫莉夫人的脸色,一点点的灰败下来。
这本就是徐璟和吕轻歌做下的一个局。
他们连同她的儿子,将她彻底给定在了局里。
电梯门打开。
有一队警员冲了出来。
莫莉夫人被带走的时候,她没有低下自己的头颅,高傲的扬起下颚,就如同每一次出席宴会那样。
她的骄傲和自尊,永远都在。
……
莫莉夫人被捕的消息,在整个M国都引起了轰动。
除了先前吕轻歌和徐璟提供的芯片作为海外洗钱的证据,徐之润和方思棠从国外找来了幸存者作为人证之外,所谓墙倒众人推。
这个时候,很多人开始攻击霍顿集团。
大量的经济纠纷和侵吞财务的罪名接踵而至。
莫莉夫人在铁证面前,连夜的突击审讯后,终于供认不讳。
而就在这个时候,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安德烈,缓缓地醒了过来。
一直照看着安德烈的护工跑了出来。
“醒了!安德烈醒了!”
吕轻歌和陈婉淳在医院,匆匆跑了过去。
安德烈的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透亮的望着她。
陈婉淳觉得她又要被这样无辜天真的眼睛给骗了,就如同是以往每一次被骗一样。
吕轻歌也察觉到安德烈的不寻常。
这显然不是安德烈的眼神。
是诺亚吗?
她试着叫了一声。
“诺亚?”
但是,他依旧没有给她回应。
吕轻歌刚想要叫医生,安德烈忽然开口说:“你们是谁?”
陈婉淳:“……”
安德烈又问:“你刚才说的诺亚,是我的名字吗?”
吕轻歌:“……”
医生及时赶到,为安德烈做了全面的检查。
最后确诊为不可逆性失忆。
“和部分失忆不同,他的记忆全部失去了,他甚至不知道他自己是谁,以前所有的记忆,全部都是一片空白。”
和医生交谈过后,吕轻歌做好了决定,她再次走入到病房内。
安德烈已经坐了起来。
他靠在病床床头。
吕轻歌走近他。
“你叫诺亚,你是一个孤儿”
安德烈似乎是在消化着这个信息。
他听到面前这个很漂亮的年轻姑娘说。
“你是一个热爱大自然,热爱冒险的摄影师,你的梦想,就是周游世界。”
窗外的金色阳光洒了进来。
安德烈看着她,笑了一下。
“谢谢。”
第383章
大结局五
安德烈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吕轻歌和陈婉淳退了出来。
陈婉淳问:“你这么骗他好么?”
吕轻歌:“那要怎么样?告诉他一切么?从他小时候亲眼目睹一场至亲之人的谋杀吗?”
陈婉淳一时语塞。
确实不能。
那也太残忍了。
安德烈从小到大,确实也是孤苦的。
“那他现在的身份证明……”
吕轻歌说:“叫顾砚白去弄A国那边的国籍证明。”
……
夜深人静。
莫莉夫人独自一人身处监牢之中,仰望着高高的墙面上那一扇及小的窗户。
因为那里,能看到窗外的点点星光。
她才从多人监牢之中,转移到单独监牢房间内看管。
在那多人监牢房间内,她这些天受尽了苦楚,被那些穷凶极恶的女犯人给打的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好皮。
可那些狱、警,却就好似是没有看到一眼。
一直到今天傍晚时分,才把她独自关到了这个监房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忍受着身上的痛处,歪靠在墙面上睡着了。
迷蒙中,她好像听见有脚步声。
她好像是身处在霍顿城堡那洒满了午后金灿灿的阳光的露台上。
玻璃外,蔷薇花开的如火如荼,阳光正好。
她舒适的舒展着肢体,似在尽情的享受这阳光的沐浴。
“费列,给我倒杯茶来。”
可是,无人应答。
她好似是从美梦中惊醒,一下掉落在噩梦之中。
周遭黑暗的墙面。
腐朽暗湿的味道。
这是监牢。
还有站在她面前的……吕轻歌。
莫莉夫人挺直了腰杆,随意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都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来的是一个举止优雅的贵妇人的形象。
即便,她已经成了阶下囚。
即便,霍顿集团已经土崩瓦解,她已经从传奇人物,变成了口口相传的恶毒妇人。
即便,她脸上还挂着彩。
“你来做什么。”
莫莉夫人冷冷的问。
吕轻歌:“我要准备回国了,最后来见你一面。”
莫莉夫人:“看我什么?就算我被关起来又如何?我该有的,都有过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过了,而你那个死掉的哥哥,他什么都没有!怪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命不好,该享受的都没享受到,早早地就死了当一个短命鬼!”
吕轻歌看着莫莉夫人这般模样。
再听一听她的话。
她知道,她是在激怒她。
她也没有立即开口,就这样等她彻底说够了,站在门口,缓缓地,平淡的开口。
“我只是来告诉你两件事情。”
莫莉夫人:“什么事也不需要你告诉我。”
她现在觉得吕轻歌站在这里的姿态,实在是太过让人厌恶。
她就算是阶下囚又如何。
吕轻歌永远都不够格居高临下的站在她的面前。
吕轻歌:“费列今早死了。”
“什、什么……”
莫莉夫人的瞳孔毫无预兆的猛地缩了缩。
她的舌尖,几乎是说话的字音都打了颤。
她的胸腔内荡起了汹涌的巨浪。
费列……
跟在她身边时间最久,也是她最忠诚的老伙计。
浑身的伤处都似是剧痛起来,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森森痛意,几乎让她在吕轻歌面前失态。
她勉力撑着身体。
“不可能……他已经醒过来了,他都已经进入到康复阶段了,你是在骗我,他不可能离开的……”
吕轻歌接着说:“他明天火化,骨灰会按照他的要求,葬入到公墓中。”
莫莉夫人:“公墓?”
还记得是在几年前的时候。
莫莉夫人当时就为费列选好了墓地的所在处。
那墓地是花了很多钱买下来的,都已经提前修好了。
“他有墓地,那墓地是我选好的,就是在我的旁边,他怎么会去到公墓去?”
从莫莉夫人的瞳孔神色中可以看得出来,她现在已经是彻底慌了。
吕轻歌的话,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
可不管莫莉夫人说什么,吕轻歌就好似是一个被提前设定了的机器人一样,口中只有这两件事。
用陈述的语气,不带一丁点的感情色彩的吐露出来,更让莫莉夫人的内心好似熬焦了一样。
“你说话啊!你哑巴了吗?我要见费列!把他给我叫过来!”
“第二件事。”
吕轻歌看向在靠近墙边不断的挣扎着嘶吼着的女人,目光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安德烈永远……”
莫莉夫人听见安德烈的名字,这才让她从费列的死抽离出来。
不等吕轻歌说完,她就已经怒吼着出声了。
“他的手术不是很成功吗?他活过来了!这个你别想骗我!他活过来了!”
那时她被带走的时候,安德烈被转到重症监护室中没有醒来。
可是……
没有可是!
她的儿子一定会醒来的!
“永远,”吕轻歌说,“永远也不会再记得你了。”
说完这句话,监牢中,就好像是按下了视频的暂停键一样,短暂的停顿了几秒钟。
吕轻歌转身的同时,听见身后的莫莉夫人爆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喊。
“他醒了是不是?他不记得我了吗?是不记得我,还是所有都不记得了?”
莫莉夫人跑下来。
她猛地跪倒在地上。
“你说清楚!”
莫莉夫人跪伏在地面上,仰起头来,双手紧紧地扣着地面。
“吕轻歌,安德烈怎么了,你说清楚啊,他怎么样了,他现在是死是活啊,他是不是醒过来了……”
哐当一声。
监牢的门再度关上。
监房内回荡着莫莉夫人的哭吼声。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门板被拍打着,却没有一个人去理会她。
“你告诉我啊!你给你哥哥报仇,你往我身上报就行了啊!你为什么要去伤害无辜的安德烈!吕轻歌!其实你跟我一样!你的心怎么这么毒啊……”
杀人。
诛心。
哪一样最折磨人。
莫莉夫人一直崇尚的是前者。
她认为,有至高的权力,所有人都要仰视你,杀一个人就如同点头那样简单。
是的,在办blood期间,她也的确是做到了。
可此时,她却觉得是后者。
……
吕轻歌走出来,看向站在走廊上的徐璟。
徐璟:“走吗?”
吕轻歌点了点头。
她的手搭在徐璟的臂弯。
两人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出来。
莫莉夫人的哭嚎声音越来越远,好似是隔了一道很远很远的屏障,将那声音给彻底阻挡在外面。
两人走出监狱的森严大门。
身后,是厚重的深黑色。
阳光洒在前路。
一寸寸金色。
陈婉淳靠在车身上。
“顾砚白,出来了!”
顾砚白降下了车窗,打了一个手势。
“上车!”
吕轻歌上了车。
忽然,从监狱的东南方向,传来了一声枪响。
那一声枪响,惊起了树梢上的几只雅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吕轻歌朝着那边看过去。
“那边是执行枪决的处刑场。”徐璟说:“吉尔希卡是今天执行死刑。”
顾砚白发动了车子:“死的好,还妄想说因为配合调查考虑减刑,真是做梦。”
陈婉淳也骂道:“他就是莫莉夫人的一条狗,不干人事的狗。”
她冷笑着,“是该减刑,原先该是凌迟,现在一个子弹就让他死了,死的也太容易了。”
这次吉尔希卡被抓起来后,将原先很多莫莉夫人吩咐他做的事情全都吐露了个干净。
吉尔希卡实在是知道很多,也怪不得莫莉夫人在得知吉尔希卡背叛之后,会派杀手来杀他。
吉尔希卡绝对是置她于死地最有利的棋子。
当这些肮脏的过往呈现在世人面前,也只能是痛惜那些被残害过的生灵,恨不得将这些刽子手手刃。
……
吕轻歌虽说在M国也断断续续地呆了三四年,却也实在没有好好地在M国内玩一玩。
顾砚白作为一个资深M国玩家,自然而然的就给吕轻歌列了一张旅游打卡地。
“你好好地跟老徐去转转,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五星级酒店都超级舒服。”
陈婉淳翻了翻眼睛。
“说的跟你都睡过一样。”
顾砚白:“我怎么没睡过!这么多地方,我一个一个都去过!”
然而,旅行却在三天后就被打断了。
钟戚戚来电。
“姐,你和姐夫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希贝快成精了。”
还没说完,屁股上就被人踹了一脚。
“瞎说。”
吕凤湘把手机接了过来。
“别听你妹浑说,”她说,“就是小希贝总哭着找妈妈,让你回来,我跟你爸都哄不了她。”
钟戚戚在一旁说:“是啊,哭的好可怜的。”
吕传也在一旁说:“我看报到,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就回来吧。”
于是,就这样,吕轻歌和徐璟提前结束了行程。
离开前,顾砚白跟个老妈子一样忙前忙后的给吕轻歌收拾行李。
还特别叮嘱下,把罗宾给带上了。
“我已经提前咨询过航空公司了,我给他买过票了。”
吕轻歌:“不能托运吗?”
罗宾眼神幽怨的望了她一眼。
吕轻歌:“好,咱们一起坐一等舱。”
除了顾砚白,和吕轻歌一起回去的还有陈婉淳和赵玉津。
至于说徐之润和方思棠,因为他们两人是负责这一次海外受害人的大使馆接待工作,还需要有一些后续处理。
徐之润这次去往国外找人证,倒是格外开辟了徐璟的律所的海外线。
这是徐之润的长处。
他虽不是法律专业,可是擅长推销。
这次留下来,还需要发展一下海外不一样的业务。
吕轻歌这次再看徐之润和方思棠,感觉这两人之间就自然的多了。
他们两人就像是经过这一次外出,彼此之间的感情更加契合了。
方思棠说话也更加自信了。
吕轻歌半开玩笑道:“那徐大少,你可要照顾好我们思棠啊。”
徐之润揽着方思棠的肩膀。
“那是自然。”
就在这时,徐璟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徐璟接通电话。
“我是……”
他的面色,比刚才凝重了些许。
房间内也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都纷纷看向徐璟。
徐璟:“好的,我知道了。”
他挂断手机。
“莫莉夫人……死了。”
吕轻歌忽然就感觉到心脏上最后那压着的重担,忽然一下就轻了。
他哥哥的仇,终于报了。
一切尘埃落定。
吉尔希卡死刑,立即执行。
莫莉夫人判刑死刑,缓刑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