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师父受伤了，她却在窝在小竹峰睡大觉。
她张口解释师父的药是她带回来的。
其他人反而骂得很欢，骂她不要脸认领别人的功劳。
这时吴软软与林澈也出来了。
吴软软脸色苍白，一身的伤，质问她为何要认领功劳。
她看到林澈那陌生厌恶的眼神。
她在人群寻找那天见过她的男弟子，而她发现指责得最欢的就是那个男弟子。
百口莫辩，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这一天，林澈罚她跪在大殿广场一天一夜。
受尽所有人的冷眼嘲笑，还听了无数人夸吴软软的话。
吴软软来看她了，跟她说，跟她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她怨恨地看着吴软软。
吴软软却笑得很开心，还说她是不是装不下去了。
恶毒女配就是恶毒女配。
要让宗门所有人看清恶毒女配的面目。
女主、恶毒女配、男主，这些词她在吴软软嘴里听了很多次。
真是一场笑话，她明明没有对吴软软做什么。
她还是被吴软软激怒了，她不顾全身的伤，强行召唤落雪剑企图杀了吴软软。
可她的师父总是出现得那么及时。
林澈对她下手没有留情，她这次陷入了很久的昏迷。
等再次醒来时，她浑身痛得厉害，院子里的杂役都离开了。
连个给她倒水的弟子都没有。
她从榻上摔下来，艰难地爬到桌上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冷意从喉咙灌入心中。
她想到吴软软可以肆无忌惮地哭。
她能哭么？
根本就没有人心疼她，她为什么哭呢？
养伤养了很久，她恨吴软软恨师父，没过多久便听到一个消息。
林澈已经收吴软软为亲传弟子了，就在她昏迷不醒的期间。
她知道，吴软软有林澈护着，她根本没有办法对吴软软如何。
有时候她在想，师兄和她在林澈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她开始思考以后的路，报仇亦或是想办法证明清白，可是这两条路又谈何容易。
吴软软很神奇，能让所有人都喜欢的神奇。
第159章
他也一样是个骗子
过了一段时间，在一个雨夜，小竹峰闯入一个受伤的少年。
少年浑身都是伤，鲜血流淌下来被雨水稀释，这让她想到山下遇到的那个少年。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的无能为力，她救了他。
屋子里的烛光落到少年脸上，她看清了他的脸。
少年生得很美，面容还有些像她的师兄。
第二天，少年醒来看到她的时候，淡金色的眸子骤然一亮，喊她仙女姐姐。
她微微愣了一下，开始询问他的名字。
少年眸光微颤，随后告诉她，他叫墨荆。
不是云灼。
她的心思歇下，让少年脱了衣服，她帮他包扎一下伤口。
墨荆脱上衣的时候，她看到他发红的耳根。
包扎伤口的时候，她突然撞上少年淡金色的眼眸，明亮清澈，里面是炙热与欢喜。
她想到之前的小少年，可是那个小少年被伤成那样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她有问过墨荆的来历，他只说自己是宗门的外门弟子，因为被宗门的师兄们看不惯，所以被打伤了，不知怎么的来到这里。
她没有多想。
当年因为自己无能为力学的医术，如今倒可以用到墨荆身上了。
每每等她配药回来，便会看到少年在门口守着她。
墨荆一见到她回来眼睛就会变亮，眼里的欢喜清晰可见。
又乖又惹人怜惜。
她有些喜欢这种感觉，她好像不再是自己一个人。
吴软软与林澈给她带来的伤害因为墨荆的到来渐渐变淡了。
墨荆的伤没过多久便好得差不多了。
她突然有点惆怅，墨荆的伤好了，他就要离去了吧。
原本她做好了诀别的准备，却不想少年很快又受伤了，她问他是怎么伤的。
少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她没有追问，后来她才知道，是墨荆故意弄伤的。
她向来藏不住事，问他为何要如此。
少年淡金色的眸子泛起晶莹的泪光，只是说想留在她身边，不想走。
她的心跳得很快，好像孤独的日子有人陪伴了。
他们就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人。
她在青鸾剑宗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墨荆也是父母双亡，没有任何朋友。
那天少年小心翼翼地问她，能不能抱一下她。
她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那天少年的眼眸很亮，璀璨又漂亮。
她以为日子会这么过去，她不会再孤独。
可是她还是太天真了。
吴软软又来找她了，她不想杀人，以前她孑然一身是想过杀了吴软软。
可是有了墨荆的陪伴，她不想与吴软软同归于尽了。
可是吴软软总是有很多办法激怒她。
吴软软握着她的剑划伤自己，自导自演给林澈看。
这次吴软软没有装可怜说别的了，这次吴软软说她入了魔。
林澈毫不犹豫命人将她绑入水牢。
她没有承认，林澈似乎对她这个态度很是反感。
她又被林澈打伤了。
她觉得很可笑，都已经抓她了，为何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询问。
她从来没在牢里见过那么多人。
全是不认识的人，都在指责她。
临死之前，她却在庆幸，好在墨荆不在，否则应该会被吴软软诬赖成同犯吧。
可是吴软软用法术传到她耳边的话令她绝望至极。
“陪你的那个少年，是我的人，你的魔印，是我让他种下的。”
“他是魔族的人，是我让他接近你的。”
哪有什么互相取暖与救赎。
原来……根本没有人在意她。
绝望与恨意交织，剑还没有落到她身上，她却痛得浑身痉挛。
林澈见到她满是恨意的眼睛，更认为她入了魔。
动作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地用剑捅穿了她的身体。
痛疼让她说不出一句话，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到少年在唤她姐姐。
多么讽刺啊，都要死了，她却在想一个害她的人。
从痛苦的记忆中醒来，陶夭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那是她的经历又不是她的经历。
而记忆中的墨荊，是云灼的样子啊。
握住她手的女子从镜中出来，她是一个半透明的魂体。
女子犹豫了一下，动作有些笨拙地擦了擦陶夭的眼泪。
“你是谁？还是你是我？”陶夭没有躲开女子，看着女子就像看到了自己。
“这是我生前的记忆。”女子放下手，“我应该也是你，或许我们生活在不同的时空。”
女子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几乎透明的手，喃喃道：“我应该已经死了，可是我不知为何，再次醒来就在这个地方，一片虚空。”
“所以……我梦到的那些都是你的记忆么？”
“嗯。”女子的性子与陶夭一致，向来都是直截了当。
“如你所见我死在了林澈手上，等我再次有意识便一直在这里了。”
陶夭愣愣地看着她，“所以你是另一个时空的陶夭吗？”
“也许吧。”女子轻叹一声，“你是我，但又不是我，可我们的经历是一样的。”
是啊，她们的经历都是一样的，因为这些零碎的梦境，她下去找了吴软软，所以碰到了云灼，决定远离林澈。
她的选择变了，一切才会变得不一样了。
如若不是这个梦境，她依旧会走上这段记忆中的道路。
可是……
陶夭无法接受，云灼怎么会是墨荊呢？
甚至还联合吴软软一起杀了她。
“别难过。”女子拉上陶夭的手，平静无波的眸子掠过一抹强烈的恨意，“我们该让伤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墨荊……是在我身边的云灼么？”陶夭的声音很轻，她不知道自己想求证什么。
韩远之告诉她，溟蛟灭族了。
这个世界除了云灼不会再有淡金色的眸子。
提及这个名字，女子满是恨意的眸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想起那段时间的相依为命，全是假的。
甚至墨荊的名字都是假的。
“他也一样，是个骗子。”女子紧了紧陶夭的手，“我清醒的时间不多，但这个世界的云灼与墨荊一样是个骗子。”
“在我的世界里，他惯会用那双纯粹的眼睛欺骗我，联合吴软软设计我。”
“在你的世界里，他依旧是用这一套欺骗你，什么柔软少年需要人照顾，他一直都在骗你，在我清醒不多的时刻看见了，在你意识不清的时候，是他故意用灵力催动药性，其实你们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他还以此要求你负责。”
陶夭脸色一白，女子继续道：“根本没有什么互相取暖，互相救赎，一切都是假的，这辈子我不知道云灼想做什么，可是他依旧是骗子，依旧欺骗了你。”
“他与墨荊如此相像，弄伤自己想让你心疼。”
陶夭浑身无力，一切都是谎言吗？
女子轻轻擦拭陶夭眼角的泪珠，语气温柔，“若是你不想面对，便把一切交给我。”
第160章
凭什么与我争
结界外站着两人，林澈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硬闯。
因为硬闯，会反噬到施法者身上。
吴软软还在哭，“师父，我会不会死？”
林澈烦躁得要命，又想到吴软软是陶夭伤的，只好带吴软软回去疗伤。
吴软软没有察觉到林澈不耐烦，只是担心自己的手会废了。
她原以为林澈会特地为她疗伤，可是并没有，林澈只是叫了一个医阁的人来清幽峰帮她处理伤口。
那个医阁的师姐看到吴软软手上的伤，想询问又不敢问。
林澈淡淡说了一句，“她不慎触碰本命剑被本命剑所伤。”
师姐心下了然，专心帮吴软软治伤。
吴软软却因为林澈的话气得肺都要炸了，明明林澈看见了，是陶夭伤的她！
她哪能忍下这口气，“师父，你明明知道是陶——”
茶杯摔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我说了不许唤我师父。”男人语气严厉冰冷，“在我这里不许大喊大叫。”
不止吴软软被吓到了，帮忙治伤的师姐也被吓到了。
她们从来没见过林澈生气的样子。
室内安静了下来，林澈轻抚额角，离开前厅回了卧房，他的心绪很乱。
复杂又烦躁的思绪缠绕着他。
他不信自己会对徒弟动情，却又在听到陶夭要与云灼结为道侣，他会如此坐不住。
这种感觉折磨得他浑身难受，他始终不想承认，他不想失去陶夭。
这让他觉得既难堪又厌烦。
在这种情绪拉扯之下，他的心魔又冒了出来。
他在压抑心魔的时候遭到反噬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