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慢半拍地惊觉,倏地抬起头,她看见池妄渐渐眯起眼,那双沾满情欲的冷眸,浮现出杀伐的戾气。
姜幼心脏猛的一紧,猜到了是谁打给她。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池妄竟然接听了电话!
“喂,小丫头,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吗?”
洛怀州温柔磁性的声音传出来,“要不要我去接你?”
洛怀州这套闲置的房子,地理位置好,交通方便,姜幼正儿八经跟他签了租房合同,洛怀州救了她,又是她的房东,偶尔过来蹭个饭,她是允许的。
可洛怀州的话,听起来格外让人误会!
池妄握着手机的指背泛白,手背青筋暴跳。
他移眸看向她,冷笑,“姜幼,你搬出去,就是搬去他家?”
姜幼觉得没必要向他解释,“我搬去哪里,都跟你没关系。”
池妄被她气得呼吸急促,眼红咬牙,“行。”
就在她无法预料池妄下一步会做什么的时候,他忽的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吻得很用力,吮吸声很大,电话里静了一瞬间,洛怀州似乎是在分辨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忽然,池妄滚烫的大掌落于她后背,一路滑到她腰际,不轻不重地掐了她一把,她忍不住溢出一声娇喘。
洛怀州立即警觉,“姜幼,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池妄舒服地低叹,“我女人情动的声音被你听见了,你真是该死啊。”
“池妄?!”洛怀州惊了下,声音变得阴冷,“你回来了?”
池妄哂笑,“以为我不回来,你就能挤进姜幼心里,占一席之地?”
洛怀州不理会池妄的羞辱,“你把姜幼怎么样了?”
姜幼原本就在恼怒池妄强迫她,这话摆明在火上浇油,仿佛他和姜幼才是彼此信任亲近的人,他很担心池妄伤害姜幼。
池妄看了姜幼一眼,她羞愤的脸颊涨红,他觉得好笑,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一边咬她的唇,一边不屑的回话,“老子拿命换的人,我能把她怎么样?”
“连海都不敢跳的孬货。”
洛怀州语气僵硬,“你什么意思?”
池妄危险嗤笑,“你小学老师没教过你,偷了别人的东西,是要还的,我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既然我回国了,你就别想安心。”
挂了电话,池妄发泄似的深吻身前的小东西,吻完不顾伤痛,把她一把抱起抗在肩上,快速走出洗手间,无视掉佣人的目光,塞进车里带回家。
姜幼怎么哭闹都没用,她想过池妄会惩罚她,可她怎么的都没想到,池妄竟然把她跟自己一起锁在了家里!
在美国他没时间陪她,时刻紧绷着,担心她出事,疏忽了她的情绪。
他想要补偿,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待在一起了。
他太渴望跟她单独相处的时间,因此把云姐遣走,整套房子里,只有他和姜幼。
然而姜幼闹腾了一阵后,不哭也不闹了,整个人安安静静的。
很乖巧,说什么做什么,但就是不跟他说话。
除了晚上做那些,他们没什么交流。
她好像……把他当成了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池妄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在姜幼一次做午饭,忘记了做他那一份。
那天视频会议开晚了点,他从书房出来,闻到了饭菜香味。
这几天都是他做饭,她乖乖坐着吃。
今天竟然破天荒地下厨了。
他高兴地走到餐厅,看见桌上就摆着一道菜,她捧着一碗米饭,低头默默吃着。
池妄诧异地问,“清汤寡水,能咽饭吗?”
姜幼不理他,没听见似的,继续扒饭。
池妄心情不错,没跟她计较,挽起衣袖去厨房,再去给她炒两个菜。
炒完菜后,给她端上桌,她那碗饭都快吃完了。
池妄也没在意,拿起她的碗,要去给她添,可看到电饭锅空空如也,锅子已经洗了,他愣了一下,瞬间黑了脸,“你没煮我的饭?”
姜幼这才略略抬了下眸,“忘记了。”
平平淡淡一句话,像无数绵密的针,刺进他的心脏,血肉模糊。
池妄唇色泛白地靠在餐桌前,有些粗鲁的将她一把从座位上拽起来,“你说你是故意的,只要你说,我就原谅你。”
姜幼梦游一样,“不是,我真的忘记了。”
他不信,他这么大个活人,她能忘记?
早上还要了她一次!
“我说得是实话,跟你共处一室,我很难受,所以我拼命让自己忽视你的存在,中午我饿了,只想着做自己的饭,忘记你也要吃饭。”
她无比真诚,一点也不像在撒谎。
池妄僵硬地松开了她。
早知道不问原因了,知道原因,让他有种濒死的感觉。
姜幼起身收拾碗筷,在他面前晃了两圈,愣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也没看他一眼。
仿佛当他是空气,并不存在。
池妄真的信了。
她可以完全无视他。
姜幼只收拾了她吃过的碗筷,池妄做得那两道菜,依旧摆在餐桌上,她碰都没碰。
那天中午,池妄一口饭都没吃,回房间喝酒去了。
他喝得半醉,给她打电话,叫她过来。
没一会儿,姜幼就打开房间的门,进来了。
感觉到一道人影在他身边坐下,他睁开醉眼去看她。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睛有多红,样子有多吓人,他担心把她吓坏了,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眯起眼缝,盯了她许久。
她乖乖巧巧地坐在那儿,她明明就在他眼前,他却不敢去碰她。
“过来抱我。”他哑声命令。
姜幼顿了顿,凑过去,手臂慢慢环上他宽阔厚实的背。
她动作很轻,隔着衣服,掌心贴着他的伤,池妄竟觉得自己有被抚慰到。
他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说了句醉话,“小小,我感觉自己快要抱不住你了。”
姜幼偏过头,终于开口,“那为什么不放我走呢?”
池妄一僵,沉醉的理智骤然清醒过来,恼怒地将她推开,猛的灌了一口酒,“嘭”得把酒杯砸茶几上,声音透着冰冷的怒意,“放你走,放你走……现在做什么都能往这上面提?让你抱我一下,也这样不情愿?”
姜幼黑瞳冷静,没有一丝情绪的盯着他铺满酒气的脸,“你现在让我做的一切,都并非我自愿。”
“心不甘,情不愿的东西,你也要,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字一句,如无数把锋利的尖刀,刀刀刺中他的要害。
第211章
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池妄死死盯着她。
最后他绷不住了,伸手把她拽到身前,红着眼问,“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哥哥了?”
这个问题,他昨晚也问过,在床上的时候,他用力抓着她的手指,跟她十指相缠,在他异常情动的时候问出口的。
她当时冷静地像一个任他摆布的木偶,只张嘴说,“不知道。”
没有什么比模棱两可的回答,更折磨人。
就是死了,没死透,让人心存一点希望,整颗心都被吊着。
越是这样,他越执着的想要答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的软禁,已经耗光了姜幼所有心力,她有些麻木地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像你说的,你照顾我这么久,是块冰也会被融化,但我好像对你没有一点期待。”
“嘭!”池妄听见自己一颗心,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七零八块。
姜幼说得是事实,没想激怒他,可他还是被她这番言语刺激到,朝她摔了酒杯,大声让她“滚”。
姜幼立即起身,逃似的离开。
池妄下午什么事都没干,醉死在沙发里。
等他昏沉地醒过来,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头脑阵阵胀痛,他缓了一会儿,从沙发上起身,刚走一步,脚底板传来刺痛。
他皱眉低眸,是被他摔碎的酒杯,仍在地上,扎破了他的脚。
以前不管他喝得多醉,姜幼都会来帮他清理,给他盖好被子,还会像个小呆子一样,什么也不做,乖乖在这里守着他,只要他睁开眼,就能看见她的身影,他会觉得格外安心。
这是在告诉他,她已经不管他的死活,任他醉死在这里,没来看他一眼。
窗外夜色笼罩在他僵直的背影,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随着夜色,慢慢吞噬他。
池妄攥紧拳头,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终于感觉到了痛,从脚底板,钻到他身体每一处,连骨缝都是疼的。
他简单处理了下扎破的脚,去厨房做饭,做完饭,他把手洗干净,换掉了沾满油烟味的衣服。
然后端着做好的饭菜,清清爽爽的出现在姜幼房门外,轻轻敲响了房间的门。
“小小,吃饭了。”
这是池妄求和的姿态,酒精作用下,情绪上头的那一刻,听见姜幼说对他没有任何期待,他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啪得断了,没忍住朝她发了火,可吼完她,他就后悔了。
房间里没有回应,池妄放低了语气,“今天下午是哥哥不对,哥哥跟你道歉。”
房间里依旧不声不响,四周死一般安静。
池妄想到什么,心里咯噔一声,迅速打开门进去。
看见姜幼躺在被窝里,他浑身凝固的血液才恢复流动,松了口气,放开紧握的门把手,慢慢走到床边。
他把饭菜放下,想去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还是在生他的气,故意不理他,手刚触碰到她的身体,意外的摸到她全身湿漉漉的。
池妄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打开灯,灯光笼罩着姜幼惨白的小脸,他刚才摸到的湿润,是她身上的冷汗。
“哪里不舒服?”池妄看她捂着小腹,“肚子疼?”
姜幼例假提前来了,小腹像被刀绞似的,疼得她蜷缩起颤抖的小身子,皱眉闭着眼,手指紧紧攥着被褥,梦呓一般,“……止疼片。”
池妄立即去拿来药箱,喂她吃下后,给她测了体温,有些低烧。
屋外风雪太大,路上结了厚厚的冰,道路已经封了。
池妄给她喂了两片退烧药,坐在床边,用手给她暖着肚子。
姜幼昏睡了几个小时,醒过来后,睁开眼,她仍旧在自己卧室里。
窗帘拉着,屋里黑漆漆的,她转过身看见池妄靠在床边睡着了。
他看起来好像很累,一条腿搭在床上,压着她的被子,另一条落在地上,这副别扭的姿势靠在床头都能睡着,大概是没抗住。
姜幼不想叫醒他,但她稍微翻了个身,就把池妄吵醒了。
“醒了怎么不叫我?”他捏了捏发疼的眉心,声音有些嘶哑,“好点了吗?”
姜幼看向床头的时钟,凌晨三点半。
她“嗯”了一声,撑坐了起来,跟他一起靠在床头。
池妄去摸她的额头,确定不烧了,才放下手,温声问,“饿不饿?”
姜幼看向床头柜上的两菜一汤,汤里的浮油已经结块。
池妄看她盯着那碗汤发呆,说,“饭菜冷了,我重新去给你做。”
他起身端着餐盘出去了,大概是怕她饿着,很快又端着冒着热气的粥和小菜进来。
全都是清淡的,却都是她爱吃的菜品。
姜幼只喝了小半碗粥,就没胃口了。
池妄让她再吃点,她摇头,他懒得废话,干脆把她禁锢在怀里,端起碗来喂她。
她被池妄压着喝粥,间隙里,抬起头问,“你这样喜欢强人所难,把抢来的东西,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你真的开心吗?”
她把他比作强盗,把她自己比作他抢来的东西。
但人不是东西,即便他占有了她的身体,她的心,也不属于他。
“我开不开心,对你来说重要吗?”
姜幼没说话,她倒没考虑这点,只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自找不痛快。
池妄自嘲地冷笑了声,“既然不重要,就别来问我这种无聊的问题,管好你自己,别又闹病了,我还得伺候你。”
冷声冷气说完,大概是怕她觉得寡淡,姜幼看他往粥里夹下饭菜。
姜幼握住他的手腕,池妄顿住,疑惑地看了她眼。
姜幼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实情。
“其实我根本不饿,晚上我做了饭,忘记叫你出来吃了。”
池妄胸口一顿,对上她坦荡的乌眸,沉叹了口气,包容地摸她脑袋,“没关系,我喝多了,忘记给你做饭,你别饿着就行。”
他想继续给她喂粥,姜幼却不放开他的手,“我盯着那些凉掉的饭菜,不是因为我饿,我是在想,你明明自己都做了,为什么不吃晚饭?”
姜幼迎上他的目光,“是因为照顾我,担心的吃不下吗?”
池妄呼吸是有点难受的,偏开头,“胃不舒服,不想吃。”
姜幼觉得他撒谎,“你看,你什么都以我为先,可到了对人来说,最重要的进食环节,我却把你忘了。”
池妄手臂突然绷紧,转头幽冷地盯着她,“生病还这么多话?”
“池妄,你明明在意的,在意我没去看你,在意我不小心遗忘你。”
池妄心口闷痛,“要是不会聊天,就闭嘴。”
姜幼太了解他了,一下子就戳中他的心事,把他掩盖好的内心,挖得鲜血淋漓。
“池妄,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字字不带刀,却字字扎在他心坎上。
第212章
她好像又变得乖巧了
这碗粥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喂下去。
“姜幼,你越想摆脱我,我越不会放你走,你管我坚持什么,我乐意,我他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