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江照雪余晖 本章:第30章

    江照雪得了他的话,便放下心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要裴子辰应下的话,她就放心。

    哪怕沈玉清大乘期的修士,都不会给她这样的安心。

    都要等卯时动手,所有人一夜都在打坐准备,等到卯时将近,大家便都等在了院落之中。

    叶文知被抬到院子里,陈昭和叶闻真已经为叶文知设好法阵,江照雪知道驱逐怨气时,怨气反扑最为凶猛,届时它们攻撃的第一目标就是早被他们缠绕多年的叶文知,到时叶文知最为凶险,因此派了陈昭和叶闻真一起看守

    江照雪先将裴子辰叫过来,受在自己身边,随后同陈昭道:“陈先生,劳烦你取半碗叶文知的血过来。”

    陈昭得话,虽然觉得取半碗叶文知这个病人的血有些过分,但想如今非常情况,还是赶去取了半碗血,取血之时,就听叶文知急促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叶天骄满脸焦急,但这两日他早已被江照雪训得服服帖帖,也不敢多说。

    等陈昭将血拿过来,放到江照雪桌面,江照雪便转头看向裴子辰:“子辰,你来给我半碗。”

    裴子辰得话上前,抬手割在手上,平静放了半碗血。

    两个人的血汇集在一起,江照雪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黎明前天色最暗的时候,昼夜交替,阴阳互转。

    “叶二。”

    江照雪朝着叶天骄抬手,裴子辰抬眸看去,就见叶天骄赶紧小跑上去,将手放到江照雪手中。

    “把灵力给我。”

    江照雪冷静开口,叶天骄这两天已经熟练掌握了把灵力调动的技巧,他赶忙将灵力灌入江照雪身体之中,果然是江照雪所预期那样,她虽然不能用自己的灵力,但是用别人的却没问题。

    灵力灌入她周身,她手指沾了裴子辰和叶文知的血,这是气运之子和七世善人的血,沾染的是他们的气运,江照雪抬手画阵,画阵瞬间,原本缠绕在叶文知房外的怨气似是察觉,当即涌动起来。

    它们观察片刻后,随着江照雪阵法开是有了纹路,这些怨气感受到威胁,大吼出声,随后便化作一个个黑色雾团,朝着江照雪方向疯狂扑来!

    叶闻真和陈昭看着这样浓重的怨气,心下大惊,平日这些怨气仿佛都是沉睡一般温和,他们早已无法判断这些怨气到底有多庞大,此刻怨气彻底舒展,它们才察觉这些怨气之浓郁!

    两人心中不安,叶天骄更是吓得闭上眼睛,尖叫起来:“仙女姐姐!”

    江照雪怕他跑路,一把抓住他,看着黑团砸落而下,大喝出声:“子辰!”

    音落刹那,江照雪脚下蓝色法阵瞬间亮起,冰雪光剑一瞬将她环绕,江照雪诧异回头,就见裴子辰手捻剑诀,血从他手臂滑落而下,他站在她身侧,转眸看她,沉稳又冷静道:“子辰在。”

    江照雪一愣,随后立刻回神,压住心中那点涟漪,转头快速画阵。

    “你慌什么?”阿南察觉她心境,有些奇怪。

    江照雪平静道:“有点不习惯。”

    这是这么多年来,开阵之时,第一次有人站在她身侧保护她。

    虽然是个孩子。

    只是这些也不重要,江照雪迅速调整心态,快速绘阵。

    随着阵法越来越完整,怨气越来越狂躁,它们疯了一般攻撃着江照雪,裴子辰护在江照雪身侧冰剑碎了一柄又一柄,他面色越发苍白,却始终没有求助,执剑在江照雪身侧,一剑一剑斩下所有侥幸冲进来的怨气。

    江照雪见他快要支撑不住,自己也绘下最后一笔,手中乾坤签筒一拽从而出,她快速结印:“天道无常,赌运于天,上上大吉,四方无邪诛!”

    音落刹那,玉签飞甩而出,写着“上吉”二字的玉签翻滚在夜色,众人有些茫然看着那根玉签,就看江照雪抬手一划:“去!”

    音落刹那,雷霆轰然而下,朝着怨气轰隆而去。

    怨气尖叫出声,四散逃开,陈昭看着漫天逃散的怨气,看着叶府重见天日,慢慢反应过来,面露喜色:“成了!”

    说着,他激动看向江照雪,忙上前欲拜:“多谢仙师!多谢仙师救我家公”

    “不对。”

    江照雪抬手拦住陈昭,陈昭一愣,有些茫然。

    裴子辰也皱起眉头,和江照雪一起抬头看着天空。

    怨气虽然四散逃开,可天上却有雷云聚集。

    这不是她召唤过来驱邪的雷霆,这更像是

    江照雪还没反应,旁边叶文知突然一口血呕出,也就是那一刹,雷霆轰然而下,竟是直直冲向叶文知!

    叶闻真陈昭朝着叶文知一扑而去,与此同时,一把红伞从怨气中飞转而出,“轰”一下挡在叶文知上方,被雷霆贯穿。

    红伞出现刹那,江照雪顿时感觉放着溯光镜的手镯仿佛被什么感应,疯狂跃动起来。

    江照雪顾不得手镯灼热,看着雷霆轰砸在红伞之上,当即明白,这些怨气不是还叶文知,相反,是在护叶文知!

    她立刻抬手一收,将乾坤签收入囊中,她召出的雷霆停下,就看怨气朝着那些雷霆飞扑而去,同落往叶文知身上的闪电厮杀起来,黑雾绞着雷霆撕咬片刻后,终于将雷霆吞入腹中。

    这一番变故来得太快,等结束之时,怨气变得薄弱,天上雷云也彻底消失,陈昭和叶闻真愣在原地,陈昭无法理解,喃喃道:“怎么可能呢大少爷怎么会有天罚”

    叶闻真叶是惊疑不定,不由得道:“难道是因为我们想要强留他,他今年命数已尽,我们不能强留”

    命数已尽?

    江照雪看向天空,紧皱眉头。

    她算错了?

    怎么会,她怎么可能连七世善人都会看错?

    而且这些怨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天上又为何会有针对叶文知的天罚?

    她想不明白,旁边裴子辰见她皱眉不言,轻声道:“师娘,您的乾坤镯在动。”

    江照雪听到这话,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打开自己乾坤镯,将一直跃动的东西拿出来,拿出刹那,裴子辰目光便认真起来。

    是溯光镜。

    溯光镜此刻重新亮了起来,不停闪烁着光点,江照雪皱起眉头,只觉溯光镜灵力翻涌,明显有什么在联系它。

    如今能联系溯光镜的,只有溯光镜其他碎片,或者拿着寻时镜的沈玉清。

    他们不能是在现下和沈玉清碰头的,她护不住裴子辰。

    而裴子辰对此一无所知,他只看溯光镜亮起来,立刻道:“师娘,是不是我们可以回去了?”

    “不是。”

    江照雪果断拒绝,裴子辰一愣,他微微皱眉,就看江照雪仿佛是怕他触碰溯光镜一般,将溯光镜重新收回乾坤镯中,走向叶文知。

    裴子辰目光追随江照雪过去,江照雪来到叶文知面前。

    陈昭和叶闻真正在给叶文知输送灵力,经过这么一番变故,叶文知的脸色竟然奇妙好了起来。

    江照雪端详着他,没了一会儿,所有人突然听到叶文知急促咳嗽起来,随后便见叶文知竟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昏睡将近半年,这一睁眼,叶家人都呆住,片刻后,叶天骄激动起来,冲到叶文知面前高兴道:“哥!哥你醒了?!”

    叶文知还有些恍惚,看着叶天骄,好半天,才慢慢认出人来,沙哑开口:“天骄?”

    说着,他转头扫过陈昭、叶闻真,费力打着招呼:“陈先生、九叔,还有”

    他将目光落到江照雪和她身后裴子辰身上,有些疑惑,随后就听叶天骄介绍道:“哦哥,这是我们刚请来的仙师,她叫江照雪,她丈夫死了,那个是他丈夫留下的徒弟,叫裴子辰。”

    听到这话,叶文知慢慢反应过来,撑着自己要行礼:“见过仙师,见过小道长”

    “大少爷不必多礼,”江照雪抬手拦住叶文知,抬头看了看又盘踞在天空的怨气,抿唇道,“叶公子身体不佳,还是进房一叙吧。”

    陈昭也是这个意思,赶紧让人来,抬着叶文知进屋。

    等叶文知进去后,裴子辰跟在江照雪身后,有些疑惑道:“师娘,我们现在还要管吗?”

    “管啊。”江照雪立刻道,“你的玉灵芝还没到手呢。”

    “可溯光镜”

    “它既然亮,证明事情肯定在这里,如今有的异相就是叶文知,所以我们解决叶文知,也就是在解决溯光镜。”

    江照雪张口就来,把裴子辰唬住。

    裴子辰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也没在追问,点头道:“师娘说得是。”

    “你很想回去?”

    江照雪见他安抚下来,拉过袖子,遮住自己乾坤镯。

    裴子辰神色平静道:“此处太不安稳,弟子无能,还是送师娘早些回去心安。”

    “可如今你这个样子,回去”江照雪迟疑着,“我也护不住你啊。”

    这话让裴子辰一顿,他感觉有什么在心上滋长,又不敢去看,更不敢深想。

    他压着所有,只道:“师娘好意弟子心领,但弟子自有弟子的打算。”

    “你说他不会把你送回去就自我了断吧?”

    阿南忍不住开口询问,江照雪也答不上来。

    只把乾坤镯压紧,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他碰到溯光镜后,领着裴子辰踏入房门。

    进屋时,叶文知已经被众人安置好,他坐在床上,面上有些虚弱模样。

    江照雪走到他面前,将他上下一扫,平静道:“大少爷昏睡这么久,感觉如何?”

    “不知晨昏,不知时日,”叶文知笑笑,只道,“让诸位忧心了。”

    “大少爷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患上怪病吗?”

    “不知道。”叶文知摇头,面上露出几分疲惫,“许多仙师问过我,我也同仙师说过,但是,我的确不知道。”

    “大少爷昏迷之时,怨气盘踞院中。”

    “此事我知。”

    “可大少爷可知,这些怨气却不是为了伤大少爷而来,而是为了护大少爷而来。”

    这话让叶文知一愣,江照雪抬头看了看上方,随后看向叶文知,皱眉道:“大少爷做了能引起天罚之事,您可否告知在下一句实话,您到底做了什么?”

    叶文知听着,满脸茫然。

    江照雪认真道:“您不必担心我会因为您做之事便对您如何,如今您的状况,继续下去必死无疑,若想活命,我必须知道您到底做过什么,才能找到破解之法。天罚,若非大奸大恶,不可能引上天震怒,您说实话,您到底做过什么?”

    叶文知不说话,他似乎在竭力回想。

    陈昭见状,咬咬牙跪下,急道:“大少爷,您别藏了,您说实话吧,您到底做过什么恶事,陈昭都愿意为您一力偿还!”

    “陈先生,”叶文知听到这话,面露难色,“可可我不知道我做过什么。”

    所有人一愣,叶文知认真道:“若我做过恶事,我一定不会遮掩,可你们说我引得天罚,我的确不知为何?我一生纵使不算个大善之人,但也读圣贤书,守君子道,怎会犯下引天罚之事?”

    “哥你别撒谎了”

    “他没撒谎。”

    裴子辰打断所有人,叶文知抬眸看来,就见裴子辰认真道:“我信大少爷,他没说谎。”

    这话出来,大家都不敢出声,江照雪看了裴子辰一眼,便知他是想起自己。

    她无声拍了拍他的手臂,裴子辰一僵,江照雪思考着道:“天罚固然是针对作恶之人,只是,也有两种情况。”

    “哪两种?”叶天骄立刻询问。

    江照雪双手环胸,手指轻敲着手臂,认真道:“一种,是他本人作恶,所以受到天罚。而另一种则是他为人受过。”

    “为人所过?”叶天骄听到这话,瞬间暴怒,“谁?!怎么做到的?谁干的?!”

    “替人受过,常用之法是转运。”叶闻真思索着开口。

    江照雪立刻道:“可大少爷是七世善人的命格,这不是别人能随便转运之命,必须要大少爷自己愿意,亲口答应,才有可能。”

    听到这话,叶文知愣住,江照雪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道:“我这么说,大少爷心中可是有了底?”

    叶文知听着,有些愣神。

    江照雪继续道:“大少爷,您同我说实话,我才能帮您。您要知道,为了给您续命,陈先生从即将冲击元婴的境界一路跌落至今,修为对修士何其重要?您拖累的不仅是您自己,还有所有在意您之人。”

    这话让叶文知僵住,陈昭有些尴尬道:“江仙师”

    “大少爷?”

    “我的确答应过一个人,”叶文知迟疑着,终于开口,抬眸看向江照雪,“我答应过她,会以性命庇护她。”

    “她是谁?”

    “她叫庄燕。””

    “庄燕?”江照雪歪了歪头,有些疑惑,“这是谁?”

    “她是一个死去了十五年的小姑娘。”陈昭接口,江照雪转眸看去,就见陈昭神色沉重道,“江仙师也认识。”

    “我认识?”这出乎江照雪意料。

    陈昭点头,思考着道:“她就是你摆摊第一日,用阴阳散作弄的那个丹大娘的女儿。”

    ??[26]第

    26

    章(修)

    一提这个,江照雪僵住。

    旁边叶文知有些疑惑:“摆摊?作弄?”

    “呃”

    江照雪一听叶文知直接询问,赶紧打断,不想让人去重复她如何诈骗的过程,只追问陈昭道:“你如何知道?”

    “其实在下一直暗中观察着城中所有能人异士,所以仙师一进泰州城,在下便已在关注。与仙师有关之事,都有调查。”

    陈昭实话实说。

    江照雪也就明白了,敢情她整个诈骗全程都是有观众的。

    她有些尴尬咳嗽一声,也不多问,只道:“那个,这个庄燕是什么情况?”

    “具体不太清楚。”陈昭思考着,只道,“只知道他家曾经有这么一个女儿,后来因为家里穷,养不活,打小便送走了,之后再也没见过,大家都猜测,他们是送人了,可”

    “可她死了。”

    江照雪肯定开口,看向叶文知:“这是你确认的,是吗?”

    “是。”

    叶文知说着,面路怀念之色:“我认识她的时候,只有九岁,那日我受先生训斥,心中难过,然后同陈先生回家,夜间经过城头桥附近时,车轮坏了,先生让我下车,带人修马车,我便寻了个角落,偷偷哭泣,随后就遇到了一个女孩,她说她叫燕儿,问我怎么哭了,我就同她聊天,她虽然只有五岁,但很懂事,安慰我,等我离开时,我见她衣衫褴褛,想送她件衣服,问她送去哪里,她便告诉我,让我用纸衣到城头桥下烧掉,念她的名字庄燕即可,那时我才知道她是个死人。”

    叶文知明显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口头上说着见鬼,面上却毫无波澜。

    江照雪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叶天骄,见对方眼中已经开始产生惧意。

    他胆子是真的小。

    江照雪再一次确定,而叶文知则和这个弟弟完全相反,平静道:“我自幼跟随陈先生,鬼魅见过不少,知道除非枉死,否则普通人的魂魄对人并没有太大的恶意,于是我在离去后,过了几日,我带着陈先生回来,让人用纸剪了衣服,回到桥头,给她烧了件衣服。可陈先生说,人鬼殊途,所以我便同她道别,可是她请求我,希望我每年给她一件新衣服,于是每一年,我都会去城门桥头,给她烧几件新衣服。”

    “烧衣服?”陈昭闻言面露惊色,“大少爷为何不同我说?!”

    “同你说你还让他去?”江照雪了然,看了一眼陈昭,直接点出来,“你们把他管太严了!”

    陈昭一僵,叶文知也不否认,垂下眼眸,轻声道:“那时候课业繁重,家中总是说,我是长子,必须严守家规,出门在外,一举一动,皆是叶家的颜面,人前,我不可有失仪,独在她面前”

    他可以失态。

    他可以埋怨夫子,可以反对父母,可以憎恶友人,可以玩笑他人。

    而这个幼年早去的孩子,对世界的规则一无所知,她不明白他说这些多么离经叛道,只会穿着他烧给她的小裙子,坐在河边听他说这些厌烦的事。

    于是最初是一年去见一次,后面越发频繁,慢慢他们便成了朋友。

    “十六那年,我打算为她过一次生日。”

    叶文知喃喃,手指微蜷,轻声道:“而那一日,陈先生为人做法,超度了一位徘徊世间的亡魂。那一日我才意识到,她停留在这世上,是因为所有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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