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在青光中化作一尊琉璃像。
她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姿势,发梢凝结的紫晶映出三百年前的模样——那时她为护我被金吾卫刺穿胸膛,血溅在伽罗香配方上开出曼陀罗花纹。
"蹲下!
"沈喻突然将我扑倒在防火门前。
整面玻璃幕墙在我们头顶炸裂,暴雨裹挟着冰碴倾泻而入。
那些坠落的碎片在时空气流中凝滞,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场景:我瞧见宣德三年的自己正在调香司焚毁伽罗香,而现代实验室里某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却在偷偷复印配方。
沈喻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他后颈的新月疤痕泛着诡异红光。
当第一块玻璃即将刺入他背脊时,我咬破舌尖画出血符——这是陆氏禁术,以寿元为祭的护心印。
时空骤然静止。
冰晶悬停在沈喻颤动的睫毛上,血珠自我唇间缓缓升起。
在绝对寂静中,我听见防火门后传来规律的叩击声。
三长两短,正是当年我与父亲约定的暗号。
门后是通往地下仓库的旋梯。
台阶上布满青苔,明代青砖与现代钢筋在这里野蛮生长。
每走七步就能看到嵌在墙里的香炉,从汉代博山炉到维多利亚时代精油瓶,像是有人刻意布置的时空路标。
在第九座香炉前,我终于找回部分记忆。
这是用陆氏祠堂梁木雕成的降真香炉,炉底刻着父亲常说的箴言:"香道贵诚,妄念生魇。
"但此刻炉中积灰里埋着半张现代实验报告,标题赫然写着《量子纠缠态香氛分子观测记录》。
"你果然来了。
"沙哑的女声自黑暗深处传来。
穿绛紫旗袍的女人从配电箱后转出,她手中的鎏金手炉正冒着与我血符同源的青光。
当看清她耳垂上的三颗朱砂痣时,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这是我母亲下葬时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