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在第六日酿成一场绵长的叹息。
林夏跪坐在博古架前,龙泉窑梅子青瓷碗在掌心沁出凉意。
阴翳从雕花窗棂漫进来,为满室古物蒙上潮湿的灰调。
她的手指抚过釉面冰裂纹时,锁骨处的玉佩突然震颤,如同困在琥珀中的蝶翼轻叩。
这己是本周第三次。
三日前黑衣男人留下的寒意仍在骨缝间游走。
林夏望向柜台后的黄铜座钟,分针正卡在西时十七分的位置——自从那场诡异的时停后,这座百年老钟就再未走动过。
"啪嗒"。
一滴朱砂落在《金泥玉屑录》的函套上,洇开成血痣般的圆点。
苏教授扶了扶玳瑁眼镜,镜腿缠着的金丝在暗处泛着幽光。
这位考古系教授每周三都会来借阅古籍,袖口永远沾着不同朝代的印记。
"万历青花龙纹罐?
"他忽然抬头,食指的翡翠扳指叩响楠木桌案,"放在顶层未免危险。
"林夏踮脚去取书匣的动作僵在半空。
博古架最高层的缠枝莲纹罐正在细微摇晃,仿佛有无形的手指在拨弄。
玉佩骤然发烫,她看见罐身倾斜的弧度被某种力量抻长,瓷胎坠落的轨迹如同电影慢镜头。
却在触及地面前一瞬,被苏教授稳稳托住。
"洪武年的物件经不起摔打。
"他将瓷罐放回原位,扳指与青花釉面轻触时发出空灵的嗡鸣。
林夏注意到罐底"枢府"款识边缘,不知何时多了道发丝般的裂纹。
雨声渐密。
老板怀中的波斯猫忽然弓起脊背,金铃项圈炸出刺耳鸣响。
玻璃橱窗的倒影里,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街角,雨水顺着帽檐织成珠帘,却遮不住那双蛇类般阴冷的眼睛。
"他来了!
"林夏转身时碰翻青瓷笔洗,墨色涟漪在宣纸上漫成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