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陆青霄己经跪在青石阶上。

    他手里攥着半截草茎，沾着冰凉的露水细细擦拭山门前的镇魂碑。

    这是青云剑宗外门弟子每日的早课，镇魂碑上三百六十五道剑痕要逐一抹拭干净，据说能助人领悟祖师留下的剑意。

    "叮——"一滴露珠坠在青铜剑匣上，陆青霄的指尖顿了顿。

    这道剑痕他擦过七百三十次，此刻却突然泛起微不可察的青光。

    昨夜下过雨，石缝里还残留着潮湿的苔藓气息，他疑心是自己熬了整夜抄录剑谱，眼花了。

    "青霄师弟又在悟道了？

    "带着讥诮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三五个青袍弟子踏雾而来，为首那人腰间悬着鎏金剑佩，正是内门弟子顾长明。

    陆青霄垂眼盯着对方云靴上绣着的银丝雷纹——这是宗主亲传弟子的标识，连晨雾都要绕开那圈淡淡灵光。

    "见过顾师兄。

    "他继续擦拭最后一道剑痕，指腹被青苔染得发绿。

    鎏金剑鞘突然抵住他的手腕："听说你昨日去藏经阁领了《归元剑诀》？

    "顾长明俯身时，腰间玉坠在陆青霄眼前晃动，刻着"天枢"二字，"外门弟子擅自修炼内门心法，按门规当断经脉。

    "山风掠过镇魂碑，卷起陆青霄额前碎发。

    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清心丹的味道，这种需要三十灵石一瓶的丹药，外门弟子攒三年也买不起半粒。

    "师兄明鉴。

    "他举起手中草茎，叶尖还凝着晨露，"这是给膳房王管事采的醒神草。

    "雾霭中传来嗤笑。

    有人抬脚踹翻他身侧的木桶，混着朱砂的灵水泼在镇魂碑上，顺着"青云证道"西个古篆蜿蜒流下。

    陆青霄盯着那道刺目的红痕，突然想起七岁那年被丢在山门前的场景。

    那天也下着雨，血水从守山长老的断臂处淌下来，把他怀里的襁褓都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