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扶光伸出小爪扯着她的衣角——沈望舒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穿的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衣服,而是她原来世界的两件式柔软睡衣!
……难怪那些龙灵说她是异世界的人,原来根本不用猜,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望舒的睡衣十分轻薄,小龙爪轻轻一勾就坏了,陈扶光看着自己勾出的大洞,一下子呆住。
他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爪子,又看看沈望舒的衣服,最后颤颤巍巍的抱着自己尾巴,背对着沈望舒撅起了屁股。
“……?”这是干嘛。
都聚在家门口看热闹的龙灵噗嗤笑出声。
“他在跟你道歉,要你揍他。”
“揍他屁股……哈哈哈哈哈,这小家伙还有主动认怂的时候呢?”
“这热闹好看。”
背对着沈望舒的小龙,脸上悄悄出现了羞恼的神色,但仍然坚定着没有转身,一副做错了事甘愿认罚的样子。
龙灵们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怂恿:“你这样有什么用?她是个人类,可不是皮糙肉厚的龙族,打了也不痛不痒,还要自己手疼。”
她会手疼?
小龙犹豫了一下,从脑袋开始,龙爪鳞片慢慢隐去,属于人类的白嫩肌肤出现,没一会儿,一个只剩小角和尾巴的小孩儿出现在了原地。
他还不会说话,只用那双璀璨金瞳盯着沈望舒,眨巴眨巴眼睛,主动带着她的手往自己屁股上招呼。
“哎呦,”沈望舒忍不住了,蹲下身将小孩儿揽进怀里肆意揉搓,眉眼弯弯:“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没有打自己……还亲我!
小脸粉扑扑的陈扶光害羞的抿起唇,用控制不住冒出来的龙爪捂住了眼睛。
第109章
大瘟疫
小金龙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诚恳可爱的让沈望舒想要尖叫——小时候的陈扶光怎么能这么可爱!
最终当然还是没舍得揍小龙孩屁股。
陈扶光很快将沈望舒重新带回了龙谷的黑暗虚空中,并且一脸严肃的朝她摇头摆尾,意思是不要出去,好像外面的青葱芳草地是什么极其危险的地方,藏着某种吃人的野兽。
小金龙不知在旁边石壁的某个地方轻轻触碰了一下,原本的黑暗洞窟立刻亮起蓝莹莹的光点。
不远处甚至有一条地下暗河,里头翻滚着一些小小的淡水鱼虾。
陈扶光就是从青梧山外面回来的,手上拖着某种巨大怪物的尸体——沈望舒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像是只存在于传说中。
小金龙熟练的将自己的猎物抽筋扒皮,然后挖出最嫩的一块肉,递给了沈望舒。
“给我的吗?”她有些受宠若惊。
这块血淋淋的肉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丰厚肥嫩的脂肪让陈扶光眼巴巴咽了口水,但还是坚定不移的将东西往她面前递了递。
是的,是给你的,漂亮人类。
沈望舒于是接过来,小金龙十分利索的将剩下的肉块吞吃咀嚼干净,最后连小爪子都舔的一丝不苟。
虽然但是,这还是块生肉。
沈望舒一脸严肃的问他:“会喷火吗?小扶光?”
小龙歪歪脑袋,不解其意,眨巴着水灵灵的黄金瞳看她。
好吧,沈望舒蹲下身来,在陈扶光一脸懵逼中掰开了他的嘴巴,以身示范发出一个拟声词:“吼。”
聪明的小龙立刻反应过来,喷出一口小小的火星子。
“对咯,聪明宝宝。”沈望舒在地上找了根树枝将肉串起来:“对着这个喷。”
得到鼓舞的陈扶光张大嘴巴,一口金色火焰烧熟了生肉。
沈望舒给自己割下一小块儿,剩下的全都进了小龙肚子里:“熟肉也很好吃吧?”
小金龙眼睛亮亮的点头。
“这里只剩下你一条龙吗?”沈望舒问:“你住在什么地方?”
小金龙就带着她走向了自己的出生地,那里还留存着一个金色的巨大蛋壳,里面乱七八糟铺了些软绵绵的稻草,上面有东西压过的痕迹。
能看出来这个蛋壳就是陈扶光睡觉的床了。
原来他出生在这里。
今晚的梦做到这里似乎就要结束了,即将醒来之际,沈望舒告诉他:“如果下次我还来,就教你盖房子怎么样?”
这地方就他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儿,每天吃生肉,喝生水,在黑暗里不知道干什么好,难怪两个大眼睛都愣是熬成了灯泡。
沈望舒想,要是这个梦能一直连着做下去,那她每次都来教小金龙一点点,是不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过的好一点了?
陈扶光不知道什么是盖房子,但是他很希望能够再次见到这个人,她的身上有十分让自己亲近眷恋的味道。
于是用力点点头。
天亮了。
沈望舒睁开眼睛坐起来,清晰的记得自己所做的梦,甚至没想到两个晚上的梦还能接起来。
胸口的龙角已经不发光了,色泽暗淡,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安静的待在枕边。
沈望舒有点想跟陈廷分享昨天晚上的梦,但是想想现在的时间,他那边应该已经忙起来了。
还是不便打扰。
沈望舒的日子就这般规律起来,白天看书义诊,夜里去梦里和青梧山的小金龙见面,看他一点点长大,帮他利用有限的材料盖起小房子,甚至试着教他说话。
她用龙角磨下来的粉制作推迟变身的抑制剂,算着时间,陈廷已经出发快两个月了。
等到下次回来,新的抑制剂就能给他带上吃了。
九月末,夏日的尾巴。
沈望舒义诊的时间越来越长,同时沈大夫的名气也越来越大,看病问诊越来越熟练,病例累积多了,也就成了一个成熟的医者。
她甚至已经用金针拔障术帮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试过一次——手术还算成功,等到陈老夫人从石经寺回来,就可以帮她治疗白内障了。
时间一日日,来寻找她帮忙治疗疑难杂症的病人越来越多,算算日子,那场大瘟疫出现在十月初……
今日,来了一个浑身溃烂上吐下泻的病人。
那个病人是由同村的两个乡亲扶过来的,全身的皮肤都被衣料盖住,像是见不得光,一直佝偻着身子在咳嗽呕吐,路过的行人见状,纷纷嫌恶的绕过了他。
沈望舒这些日子有空时自制了不少口罩,许多传染病首先要注意的就是防护措施,除了口罩之外还有一小瓶酒精摆在桌边。
搀扶那病人来的两个乡亲也都用粗布蒙着自己口鼻,接触病人的时候也隔了一层布。
“沈大夫,我们是从同济村来的,您看看能不能救救李叔?”其中一个年轻人说:“我们村许多人都染上了跟李叔一样的怪病,去过的医馆全都闭门不接,大夫们也说没救了只能等死,但是……但是……”
“听闻您这边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我们便来碰碰运气,看您能不能救救我们村?”
沈望舒戴着口罩和特制的手套,十分严谨的准备抬李叔的头看,就听见那两个村民十分紧张的说:“您不要直接碰他,这怪病会传染!”
沈望舒让他们放心,顺便给这二人也喷了点酒精杀毒。
“能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吗?”沈望舒开始写病例单:“第一个发病的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们如何发现这病可以传染,如今村里又有多少人已经被感染?”
李叔便说:“俺,俺是陪媳妇儿走了一趟娘家亲戚,回来便全身开始起疹子,瘙痒不已,一抓挠还溃烂。”
“俺媳妇也是这情况——当然去他们家,好像俺那大舅哥和岳母都是,连脸上都长了疹子,但当时没太注意。”
“回来之后发现家中老小很快全都中了招,这才察觉不对劲。”
“这病一开始先是浑身起疹子发痒难受,第二日便开始发高热,身上的疹子溃烂流脓,上吐下泻。”
“后来俺们村长去打听一番,才发现俺媳妇娘家那个新花村,竟然家家户户都有人染上此病!”
“俺们村的情况能稍微好点,但也有不少人中了招,很多人熬不过第三天的高烧都去了,只有俺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但是也求医无果,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第110章
大瘟疫2
李叔说完长长一段话后,费劲的喘了好半天气才缓过来,那两个带他来的村民补充道:“李叔家中除了他自己,体弱一点的儿子和媳妇儿全没了。
村里已经有很多人身上起了疹子,村里的大夫只让我们不要抓挠……可一旦养起来便是挠心挠肺的难受,尤其是小儿,个个身上溃败腐烂,瞧着很是吓人。”
“沈大夫,”他们目光殷切:“您可否帮忙瞧一瞧,这究竟是什么怪病,有无治疗之法?”
光听他们的描述,这大瘟疫倒是有点像水痘和某种肺炎的结合体,不过具体情况还得再分析,若真的是这二者结合,倒也不是无药可治。
沈望舒给了那两个村民一人一片口罩,肯定他们的做法:“先将村里得病的人隔离起来是对的,你们自己也不能直接与患者接触。”
她让李叔伸出手来给他把脉,又仔细看过了舌苔和眼睛,心中大致有了治疗方案。
“今日我先为你扎一针,等明日上午我便和你同去村里看看。”
听这两个村民的意思,已经不止同济村一个村被大范围感染,病毒源头可能是新花村,或者其他地方。
人传人的话,大瘟疫的蔓延速度是十分快的,若是能将他们遏制在几个村子里,而不传到城里来的话,情况是最好的。
“您要去村里?”李叔有些难以置信:“如今我们村长已经将村口所有的出入道路全都堵上,除了我们三个不许任何人出去,也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许多大夫一听这阵势,全都不敢来了。”他苦笑道:“这病听着十分吓人,可怕,您这样年轻,就不担心未找出破解之法,自己也染上吗?”
沈望舒一边为他施针,一边道:“有点,但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况且几个村上百条性命,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都死掉吧。
她怎么说也是经历过现代大瘟疫的人,最危急的时候也去过医院打下手,许多流程和经验都有,应当能起点作用。
“夫……”身后的梧桐有些焦急:“主子,您真的要去同济村冒这个险吗?若是他们的病无人可医,您何必将自己也搭进去呢?”
夫人出来义诊难道不是一时兴起吗?她是什么身份,怎能为了一帮村民而出半点差错?
向来话少的绿柳也不赞同,支支吾吾开口:“主子,不要去,您若是出了事,我们如何向将军和老太太交代啊。”
可她们不知道,沈望舒等的就是这一日。
若是疫病不除,任由它传染到了整个漠云城,到时候外敌兵临城下,一整座城池的病人,怎么能抵挡得了一星半点?
所以她必须得去。
原著里的这个时候,原主已经缠绵病榻,过不了多久就香消玉殒,所以后来究竟是怎样度过这两大灾难的,她也不知晓。
但总要试一试吧。
“你们不用劝我,我一定会去的。”沈望舒说:“放心吧,我会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再尽力寻找治病之法。”
虽然有些玄幻,但她一直相信一条铁律——任何毒物,十步之内必有解药。
这大瘟疫的源头究竟来自何处,只要查清楚了,或许会有突破。
李叔被单独安置在了仁和堂的一个病房里,不许任何人靠近,另外两个村民则带回去一大包自制口罩。
有了这个现成的病例,沈望舒当天便开始寻找治疗之法。
她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先后进去为李叔施了好几次针,然后调配出了第一版配方的药浴,治疗他已经流脓的疹子。
所有的对症下药似乎起到一些作用,第二日她早早去了仁和堂时,李叔身上的疹子情况看起来就好了很多,连日不退的高热也下去一些,整个人都看起来精神多了。
沈望舒于是又来了一套组合流程,等到他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时,雇来马车去了同济村。
梧桐和绿柳都劝不动她,见夫人一副神采奕奕精神十足的模样,也只能无奈跟上。
同济村靠山吃山,相邻的新花村,杨柳村亦是如此,平日人来人往的村口全都被大石头堵了路,农忙时节过去,田地里也没见多少耕作的农人。
看起来几个村的村长已经达成了共识,采取了初步的隔离手段。
大概是屡次进城求医不得,这些刚开始老实淳朴的村民才会乱了章法,不顾一切的从家中跑出来求救,导致大瘟疫肆虐。
只要能将病情控制住,一切都来得及阻止。
因此沈望舒无论如何都会去,也必须去。
*
她去了同济村的这一日,几个穿衣打扮十分粗犷的男人进了城,找了家酒肆大吃大喝一通后,开始打听起来镇国将军的近况。
“将军大人啊,几个月前大人新婚,那叫一个空前盛景,金叶子银叶子不要钱似的撒,俺都要捡不过来啦!”
“将军夫人是个美人呢……什么?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将军和夫人伉俪情深,日日同进同出,感情好的很呢。”
“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呐,我见过将军夫人啊,那日她同国公府的陈芷小姐一同来我们店里用饭呢,美的那叫一个绝色倾城。”
“真的假的?”
那几个粗犷大汉在鱼龙混杂的酒肆一番打听,镇国将军陈廷平日深居简出,除了那些英勇战绩,也就剩下新婚夫人可以为人们津津乐道。
几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分开多方探听一通,最终收了懒洋洋的模样,准备就将这些消息带回寨子里。
无懈可击……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无懈可击呢?只要他活在这世上,就必然有所牵挂。
哪怕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也不例外!
第111章
师兄,你也穿了?
沈望舒带着人前去同济村,年迈的老村长佝偻着身子亲自出了村口迎接,见请来的大夫是个女子也并未表现出什么不耐,只下意识站的离她远了些,蒙着布巾的脸虽看不清神色,但语气诚恳的解释:“沈大夫莫怪,我也得了那怪病,现在全村上下除了二根和石柱,都找不出几个完好健康的人呐!”
二根和石柱便是带着李叔进城求医的两个年轻人,各村的青壮还好,老弱妇孺得了病之后很多都撑不了几天,死相凄惨,还不准任何人靠近,以免感染的更厉害,最后甚至不能入土为安,只能一卷草席,一把火烧掉了事。
沈望舒听李村长说了同济村的大致情况,心下其实有些惊讶,因为这里的防护措施比自己想象中好多了,每家每户的人都没有乱跑,等着村里唯一的大夫来发药治疗,除了几个病情格外严重的,控制的都还算可以。
“多亏了有张大夫在,我们村少死了好多人。”村长说:“隔壁新花村的情况才叫惨呢,烧尸体的坑都那么大一个,上次我还能和牛村长见一面商量商量情况,如今算算日子......已经有七日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
“我实在有些担心,新花村是不是已经叫这怪病弄得全村都......”
方圆百里懂医的人只有张大夫一个,同济村上百口人都要顾不过来,更别说是其他村子。
沈望舒道:“可以让我见见张大夫吗?”
或许这个籍籍无名的张大夫就是原著里解决了大瘟疫的人,既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说明他对这病已经有所了解。
“张大夫现在应当正在挨家挨户的发药,我带你去。”石柱悄悄看了一眼隔着口罩看不清脸的沈大夫,自告奋勇。
李村长说:“也好,你路上同沈大夫讲讲村中的情况。”
昨日两个年轻人将李叔的情况带回了村里,听到沈大夫的治疗很有效果,村长觉得十分有希望,自然是无比配合。
同济村算是漠云城外比较富庶的村子,每家每户都分到了很大的地,不但能吃饱,不忙的时候甚至还会将孩子们送到村里的私塾读书识字,十里八方这一大片村子种出来的地,是北境军的重要粮草来源。
若是没有这场突发的疫病,北境军养的兵肥马壮不愁粮草,打起突厥人来都会更有劲。
“张大夫每天都会给俺们发两包药,一包内服,一包外敷,”年轻的小伙子挠着头说:“就跟您昨日的药浴有些像,只是张大夫的是药草敷遍全身,就能稍稍抑制那些疹子溃烂,副作用就是十分刺痛,要么痛,要么痒,总得忍一样。”
“内服的药就是止痛止痒的,发高热死的主要是孩童,大人能能撑得时间久一点,高热退了以后就就是大片疹子,到最后疹子甚至会长到嘴里。”
长到身上尚且能挠来止痒,长到嘴里的实在没法子,很多人就会用刚烧开的烫水往下灌,痛麻了就不会痒了。
这个办法当然被张大夫制止过,但是许多发展到这一步是实在忍受不了,全身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人,烫坏了整个口腔黏膜,饭吃不下水喝不下,最后在痛苦中活活饿死。
听完石柱说的话,绿柳和梧桐两个年轻小姑娘面上明显出现了畏惧之色——她们见的再多,也不曾直面过这样可怕的病症,实在是......骇人听闻。
“主子,您别去了......这太可怕了。”绿柳小声劝道。
沈望舒问道:“那位张大夫可察觉到了这病的传播途径是什么?”
“传播途径?”石柱一开始没想明白这四个字儿是啥意思,反应了一下后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一会儿您见了张大夫可以问他。”
张大夫发药是从村尾往村头发,没一会儿二人就看到了一个戴着跟沈望舒同款自制口罩的挺拔男子正匆匆往外走——这位张大夫漏在外面的一双清俊眉眼实在是有些眼熟,甚至连皱眉时眉心的褶子都像极了某个熟人。
“师兄??”沈望舒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声。
那张大夫原本低着头匆匆往前走,听到这声音和称呼时愣了愣,脚下步子一拐就过来了。
“张大夫,”石柱恭恭敬敬的同这位年轻的大夫打了招呼,介绍:“这是我们从城里请来的沈大夫,您别看她是个女子,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