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撞碎在玻璃窗上时，夏萤正用美工刀削断第三支素描铅笔。

    蝉的残翼粘在纱窗网格里震颤，美术教室的穿堂风掠过她汗湿的脖颈，带着消毒水与松节油交织的涩味。

    “第十七个。”

    她默数着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笔尖在泛黄的速写纸上游走。

    顾明远跃起时带动的气流仿佛穿透三十米距离，吹乱了她夹在画板边缘的草稿。

    那些被揉皱的纸团里藏着第一千零一个未完成的侧脸，此刻在正午的强光里显出毛玻璃般的质感。

    篮球架在水泥地上投下变形的阴影，夏萤的铅笔突然停在少年扬起的手腕处。

    六岁那年被野狗追到巷口的雨天，顾明远膝盖上蜿蜒的伤疤也是这样的弧度。

    她至今记得他背对自己蹲下时说“萤萤别怕”时的颤音，血珠顺着小腿流进白色球袜，在雨中洇开成淡粉色的花。

    “喂！

    小心——”画架被撞倒的瞬间，夏萤本能地蜷起身子护住颜料箱。

    五颜六色的锡管滚过水磨石地面，装着硝酸甘油片的薄荷糖铁盒从箱底滑出，在阳光里划出刺眼的银弧。

    “抱歉啊同学！”

    穿13号球衣的男生慌忙去捡滚到窗边的铁盒，夏萤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抢先扑住铁盒，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锁骨发烫，“是...是薄荷糖！”

    喉咙里的血腥味被强行咽下，她扯开黏在嘴角的发丝，“低血糖的时候...又在偷喝碳酸饮料？”

    带笑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时，夏萤正把药片压在舌底。

    顾明远抱着篮球倚在门框上，汗湿的额发扫过眉骨，右膝的旧伤疤在阳光里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他随手抛来罐柠檬汽水，铝罐上的水珠划过抛物线，准确落进她颤抖的掌心。

    夏萤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有人往胸腔里塞了把跳跳糖。

    美术教室的挂钟秒针突然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