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势本就尚未痊愈,这一番折腾下来,人又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间,辨不清日夜。
事情一步步谋划至此,最后一招,他松开了紧绷的安全绳——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天在病房里,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跟冯慎语之间的每一句对话。
“你要陈家,我要冯家。”
“但无论陈家还是冯家,我们要的不过是一个说了算的权力。”
“这个权力,才是能够得到想要的那个人的敲门砖。”
在这个圈子里,世家少爷千金们的婚姻大事,有几个是真的能自己决定的?
很多人都明白一条“三十线”,在这个年龄之前,大家只要别把名声玩得太臭,很多当父母的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一旦到了年龄,就要老老实实地去结婚,生子。
生一个不够,必须要生儿子,还要多生儿子。
光生儿子也不够,还需要有足够的女儿,拿来与更高层更旗鼓相当的世家,成为联姻的纽带。
嫁出去的姐妹,与当家作主的兄弟们结成更坚不可摧的利益群体。
什么爱情?
这种东西,又贵又累,花期又短,谁会真的为这种东西去跟家族抗衡呢?
陈砚从十岁就懂的这个道理,在他人生的第二个十年,终于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原以为,自己还有第三个十年——
一定可以得到一切,站在至高至远的顶点。
当他开口问那个女人,愿不愿意的时候,他就只需要她亲口回答这一种声音。
其余所有人,都是放屁。
可是,终究还是不行......
她的心里终究从来没有过他。
她等了盼了那么多年的叶良洲,终于以唐家大少的身份回来的时候。
他能轻而易举就给予她最光鲜的名份,最真实的安全感。
而他即使再努力,终究只是她眼里幼稚的那个弟弟。
陈砚不知道自己的坚持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南潇不在了。
她义无反顾地离开陈氏,离开陈家,凭靠着另一个男人回归所带给她的勇气。
就算他耗尽心力把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一一拔出,又能怎样?
他终究没有办法像叶良洲那样,带给南潇的,是敢抗拒陈韵仪的勇气。
为什么?
自十岁那年起,他初见南潇的第一眼,就像爱上了娃娃机里最漂亮的那个玩具。
他赌了全部的身价只想得到她——
可最后,就算砸碎了机器,也只是砸的双手鲜血淋漓。
南潇,南潇,我到底要怎么才能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