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余生太两兄弟与鹤鸣山庄弟子,跟随父亲与火凤堂汇合,在须弥山中,与北凉恶人厮杀一天一夜,最后兄弟俩双剑刺向巨奴邪音法门,终将他剑毙于石室。
即将天明之时,山中乱尸横陈,一地残臂断肢,氤氲在一片血腥之气中,引得天上恶鹫嘶叫盘旋,昏暗中树影如妖摇,山风哀啸,此时此地犹如地狱般可怖!
余生太一行人下山之时,途经村户茅屋,发现一孩童在茅屋外啼哭,院中躺着两具尸首,定是村中夫妻,在这场厮杀中,被逃窜的北凉狼族恶人所害。
这孩童啼哭之声洪亮,余生太蹲下靠近他时,却戛然止声。
“你父母已死,跟伯伯走吧!”
坐在地下的孩童抽泣着,回头望了望院中父母,对着余生太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杨岗!”
余生源将至山脚时,在村户院外的草垛发现异动,正待举剑之时,草垛里摔出一名村姑打扮女子,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探了探鼻子,也并无见外伤,村姑五官秀丽,但面色苍白,余生源顾不得男女之防,点穴为她推脉行气,少顷村姑醒来,抱头连声惊叫:“别杀我!别杀我!”
此后回途少了十数名鹤鸣山庄弟子,却多了孤儿杨岗与少女淑英。
余生太收回思绪,疑惑的看着儿子,自觉这二十年来并未亏待大弟子。
余少游却心内早有了打算,自已穿越前除了养鹤就是看,至于那些心理阴暗的反复小人,却是看得多了,最终都是损人不利已,只求个眼前痛快,这类人通常目光短浅,没有感恩之心。
但他发现最近对之前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最清晰的不过是每日给仙鹤投食的情形。
余少游剑扇惊艳后,本就是应付场面的几家少主,陆续因水土不服,或是家中有事为由,前来请辞鹤鸣山庄。有感对各家少主与弟子有失照拂,使得他们有离去之意,庄主余生太甚感愧疚,便召来大弟子杨鹤岗。
“鹤岗,你带人下山一趟,庄中所缺之物,及众位公子所需,尽快采买回来。”
余少游也对大师兄道:“各家遣子弟前来襄助,昭然大义,本庄自当厚待!”
杨鹤岗领命:“师父,我这就带后厨家仆,套上牛车去城中!”
出庄之时,庭院中有几名未走的世家公子,与庄中弟子在切磋,杨鹤岗上前,一一问询了大家膳食喜好,以及有无其他所需之物。
萧良丰笑道:“粗人武夫,没那么金贵。”
“那我怎么看你吃饭的时侯,鸡腿都是你先拔去了?”江安拍拍萧良丰肩膀。
尚青抚着秀发过来,娇笑道:“杨大哥,那你会不会选胭脂?替我带一盒杏花红!”
杨鹤岗愣了一下:“这般美貌,还需要胭脂?姑娘吩咐了,我不会也得会,记住了,杏花红!”
家仆老孙已套好了牛车,在庄门外等侯,杨鹤岗上了牛车,二人往山下城中而去。
已近正午时到了梧州城,远远就见城郭外兵丁束立,坐在车首的老孙道:“杨公子,进城了!”
杨鹤岗从车厢内探出头来:“月余没下山,城中竟如此森严了!”
老孙跳下牛车,慢慢赶着,“是啊!我十日下山一趟,城中早已在传,北凉屡犯我大晋边城,梧州县尉大人恐有细作混入,加派了城郭兵丁。”
二人进得城中,见熙熙攘攘叫卖不绝,茶肆酒楼的布幌子迎风招摇,各家的小二在门口邀客,杨鹤岗顿觉腹中饥饿,便决定先用过午饭再去采买。
进了一家小饭馆,要了几个小菜,老孙自埋头用饭,想赶紧吃过了好让事,杨鹤岗却漫不经心的,边吃边闲望着街外。
老孙见杨公子细嚼慢咽,也不好催促,等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出了小饭馆,赶着牛车逛着采买。
眼见太阳已快下山了,装了半车各式杂物,杨鹤岗突然想起,尚姑娘交待的杏花红粉。
将牛车停在了茶肆外,交待老孙在此等侯,杨鹤岗便又急急往中街去了。
进得一家胭脂水粉铺,杨鹤岗看着记柜的胭脂,无奈摇摇头这可怎么选。
老板赶紧招呼了:“公子,可是想选一样送心仪的姑娘?”
“出来采买,我家女客点了要杏花红!”杨鹤岗盯着柜中各式盒子。
“哟!杏花红可有好几种!”老板拿出了三个粉盒,“有初红,绽红,尾红!”
杨鹤岗正拿着盒子犹豫,旁边过来位夫人。
“家中女客多大年纪?不如我替公子选一盒吧!”
“是二九年龄未出阁的小姐!”杨鹤岗一揖:“有劳夫人!”
“那就杏花初红吧!”夫人把粉盒递入杨鹤岗手中。
转身时却在他耳旁悄语:“今夜子时,城东福林客栈,一甲上房!”
老孙在茶肆外看了又看,天色都已尽黑了,杨鹤岗才匆匆奔来。
二人赶着牛车到了城门时,守城兵已经下栓封门,老孙心里有些埋怨杨鹤岗办事拖沓了,却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赶不回去了,二人便返到城中,安心找了间客栈住下,吃过饭,老孙在房中闲抽了一袋烟,便上床沉沉睡去。
将近子夜时,杨鹤岗从窗外跃上屋顶,向城东而去……。
福林客栈一甲上房内,一中年男子,浓眉肃目,端坐几桌后,旁边便立着白日胭脂铺里的那位夫人。
“见过狼领!见过娥迪。”杨鹤岗拱手抱拳。
狼领抬手轻拂:“近日鹤庄可是热闹,你趁乱查探到什么?”
“庄主房中并无机关密室,已查找过,未曾翻找到珏玉类物件,只后堂竹林禁室,由余少游的两名长随守管,在下暂无时机与把握查探!另!余少游似乎已悟得鹤戾九天!”
狼领走出几桌,望着黑压压的窗外,沉思一刻,回身道:
“我会设法诱他出庄,到时你放胆去查,近日入庄之人,自会为你造势接应!”
杨鹤岗有些意外,“哦?是哪一位少侠?”
狼领冷笑转身,并不屑作答。
娥迪却道:“鹤戾九天又何惧?我北凉烈狼啸月的绝世之功正可会一会它!”
“狼领要亲自与余少游交手?”
“他还不配!”
第二天一早,老孙醒来,觉得昨夜睡得很是香甜,二人草草吃过早饭,便赶着牛车往山中回。
杨鹤岗入庄之时,余少游跟众人正在院中比划。
“尚姑娘,你要的杏花红!”
“有劳杨大哥!”尚青接过粉盒打开闻了闻,“呀!杨大哥真会选,正是我想要的!”
“我哪里会选,掌柜的推荐而已!”
余少游探身看了一眼:“大师兄还有这鉴赏力,我也得学学!以后好悄悄买了讨未来娘子欢喜!”
“少游哥哥你闻闻!”尚青把粉盒举到他鼻下。
“啊嚏!”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余少游掩鼻而去:“啊嚏!阿嚏!以后定不许我家娘子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