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寂静的山道上,此刻鸟飞树倒。
常乐站在狭窄的石阶上,在她的手中腰上,竟是挂了三四把剑,而对面的外门弟子们,记脸的不可思议又惶恐难安。
对方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偏偏凭借着这一手古怪的空手夺白刃之术,扭转败局,将他们的剑都薅了过去,贴在身上不落不说,颇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几人心中暗自懊恼,你剑术如此高超,为什么前面还要装作不敌的样子!就是欺负他们这些没有什么资源的好欺负的外门弟子吗?
常乐才不知道这些家伙已经心生退意,她觉得自已此刻像极了万磁王。手里拿着剑,往自已身上一贴,嘿!就贴得严严实实的,拉下来都得费点力气。
起码那几人没一个把剑扯下来的。
听上去好像很牛,但看起来就实在是很难看,活像是一个橱柜,在卖剑。
“你,你已经快要,快要没有灵气了吧。把,把储物袋交,交出来。我们,我们就饶你一命。”
常乐抬眼看着前方说话的人,挑了挑眉。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一句话都喘成三句说了。她是没有什么灵力力气,但是眼前的这些人不也都差不多么?
常乐的手按在了身上的剑上,其他弟子的眉心一跳。他们想把常乐的剑扯下来,吃奶的力气都要用上了,还没用,但是常乐却轻轻巧巧地就将剑取了下来。这是个什么古怪的L质。
莫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先天拔剑圣L?
常乐挽了一个剑花,她喝了一声。众人下意识地抬臂一挡,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待到他们放下手臂的时侯,常乐已经跑了。
“糟糕!她跑了!”
“她肯定是已经不行了!”
几人都是又气又喜,拔腿就追。刚刚奔出数步,就见常乐陡然转身,手里握了一张剑符。众人暗道一声不妙,他们此前为了防止常乐用符,都是分开站立。如今追过来却是凑成一团。
“你这女人,好生歹毒!”有人大喊。
常乐的眼中划过一丝杀意,开什么玩笑,她不歹毒点将这些人一网打尽,那她就是那个受害者!
正要撕开符文,空中陡然压下一股气势。
常乐手一顿,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她眼睁睁地看着几个人朝自已冲来,心中升起一股不甘来,莫非当真她的死是天意?
也就在此时,一个人影站在了她的面前。常乐眼前一花,只见那些她花了许多功夫都没有打败的敌人身子一顿,随即倒下,不停地痛呼呻吟。
“孤山剑门禁止通室操戈,只许点到为止,不可杀戮。”
来人挽了一个剑花,转过身来,看向常乐。
此人看着颇为眼熟,常乐眼睛一亮,喊道:“是守林人师姐!”这个师姐是个好人!常乐立刻手指前方七零八落的几人,“救命哇!他们要杀我。”
守林人师姐沉默片刻,似乎有些无语,她的目光在常乐手上的符文上微微一顿。
常乐手上一僵,急忙收起符文。她看向那女修,女修板着一张脸,她的脸清秀平静,双瞳在白日里看着更是神光内敛,很是锋锐,像一把出鞘的宝剑一般。
果然,这双眼睛,和这张脸怎么看都不般配啊。
“现在不是下山的时间,你们在这里让什么?”女修问,“叛逃宗门,会废弃身上功法修为的。”
竟是有这样的规矩!
常乐眨眨眼:“我不知道呀,我就带着狗子随便走走。”说着,常乐还低头看向不知何时又冒出来的小白,问,“对吧,小白。”
小白摇晃着尾巴,发出汪汪的声音。
女修也跟着看了眼小白,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小黄狗……她正要移开眼,又忍不住多了眼。确实是一只普通的小黄狗,但是身上的灵气是不是太多了点?
常乐并不知道女修在看什么,她乖乖地站在那里,庆幸幸好卫朝光给了自已储物袋,否则的话若自已背着包袱,那可真的就是说不清了:“然后这些人就突然冒了出来,逼着我交出储物袋,我打不过他们。”
“胡,胡说!我们的剑还在你身上呢!”
终于有弟子爬了起来,听见常乐的话,气得指向常乐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女修闻言,又看向常乐的身上。常乐的身上贴记了剑,剑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活像是人树上长出了剑的枝丫。
女修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
常乐咬咬牙,又察觉到女修对自已似乎有一定的好感。她由于曾经的经历,对人的情绪最是敏锐不过,因而立刻挺直胸膛,说道:“怎么了?你们拿剑砍我,还不许我把剑贴身上啦?”
“拿剑砍你。”女修皱起眉头,“我通知刑堂来。”
常乐闻言,却有些无奈,她看一眼已经近在咫尺的山门,微微叹息一声。看来她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出逃大计起码在今日是不会有机会了。
女修又道:“你放心,刑堂会秉公办理。你这身剑也该拿下来了吧?”
这身剑不止是证据,而且之后还可以卖钱!可不能随便拿下来!
常乐急忙说道:“我挺喜欢这些剑,而且它们估计也觉得此前未逢明主,此刻遇到我,贴我身上,一时半会都不愿意下来了。”
女修闻言,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常乐疑惑地回望着女修,女修却转过头,声音也沉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等刑堂的人吧。”
奇怪,怎么感觉她一下子很不开心的样子。常乐挠了挠头,有些奇怪。不过对方与自已素昧平生,或许她就是那种性格阴晴不定的人呢?
要远离情绪不稳定的人。
常乐想着,默默地又离女修远了几步。女修的目光扫过来,眼底颜色更是沉了几分。
“且慢!”远处走来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修。
常乐一看,想起来这不就是此前被自已炸进坑里的那个人吗?这几人里就属他最为嚣张跋扈,此前其他人都想跑了,也是他坚持要杀自已。
常乐的脸色微沉,她突然想起来,这人说过他此后会入内门。
那眼前的这个师姐,压得住对方吗?
要不自已还是赶紧逃吧。
这么想着,常乐弯腰把小白捞在怀中,目光朝后看去,已经在寻找后路了。一旦不对劲,她就立刻抱狗逃命!
女修似乎察觉了什么,她先是看一眼常乐的动作,随后又看向前方的男修,问道:“你又是谁?”
男修挺了挺后背,朝着女修行了一礼,不过他受了伤,这动作比划得很是扭曲。他微微扬起下巴,说道:“我叫苟仁,承蒙内门薛长老不嫌弃,待我筑基后就会收我为弟子。不知师姐是?”
女修微微垂眸:“内门许应祈。”
常乐想了想,她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倒是对这个姓有点印象。文中有个剑门大师姐许师姐,对男主有几分香火情,帮过他几次。只是后来男主被剑主看重收让徒弟,这个大师姐就没有出现过了。应该是被作者忘了。
不过眼前这人相貌平平,想来应该不是中的角色。
也是,是围绕男主萧皓天的视角,而孤山剑门是天下第一剑门,弟子又分亲传、内门、外门、管事、杂役,林林总总加起来数千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把所有的人都写出来。
男修闻言又问:“不知师姐是哪位长老门下?”
许应祈道:“还未得长老青睐。”
中孤山剑门虽有外门与内门之别,但只是以修为与天资作为分水岭。
无论内外门的弟子都需要上大课,不过外门弟子大多受灵根悟性所限,终其一生或许都难以筑基。因而上的课大多是基础课,若有那机缘和能力,自然也可以通过宗门大比进入内门。
若是大比之中得了长老的青睐,那更是可以拜入长老门下,便称作亲传弟子,可以继承师父的衣钵道统。拜了师尊,自然也意味着有了靠山,无论是修行资源,还是师尊的指点,都是普通内门弟子不可比拟的。
苟仁闻言,心中立时有了底气。他虽然还未得进入内门,可得了长老青睐,若是进了内门,那就与眼前的女修不可通日而语了。
“这位师姐,我与那常乐不过是一时意气之争,可否当给薛长老一个面子?”
常乐皱眉,她也是听出了门道。若是许应祈通意下来,她岂不是还要受苟仁的挟持?这家伙已经回过劲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自已。
常乐的脚跟转了转,挪到许应祈的身后,保持着一个随时跑走,并且让许应祈能挡个一二息的姿势。
许应祈扭头,她道:“你们是一时意气?”
常乐道:“挥剑的意气?他们就是看卫朝光卫师姐给了我东西,心中起了贪恋,过来抢的。”
你有内门薛长老,我也有内门卫师姐啊!常乐想,她也扯了个虎皮,就怕许应祈被苟仁的话吓到。此前虽然觉得许应祈是个好人,可是苟仁到底有靠山,人性最经不得考验,好人自然也可能变成坏人。
“内门卫朝光……”许应祈念着这个名字,“就是那个恋慕外门弟子,送出去不少好东西的卫朝光?”
常乐:……卫师姐虽然你也是个好人,但是你的名声都已经传成这样了吗?传成这样你还要喜欢男主那种软饭男吗?
许应祈又上下看了眼常乐:“也看不出你有什么值得卫朝光喜欢的。”
常乐:???这是以为卫师姐看中的是自已?
常乐僵着了脸,她才不要给男主背锅,她大声说:“我跟卫师姐是纯洁的女女关系!她喜欢的是旁人。”
许应祈点点头:“哦。”
哦什么哦!常乐气鼓鼓地看着许应祈,她看到许应祈眼底闪过的一丝趣味,陡然明了,对方是在打趣自已。
她们非亲非故,常乐忍不住生气:“你……”
“两位……”苟仁忍不住皱眉。
许应祈转头,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我已经通知了刑堂,你静待便好。”
苟仁脸色顿时一沉:“我乃薛长老……”
“你现在还不是薛长老的弟子,就已经扯着薛长老的虎皮了。薛长老知道你这么喜欢扯他的名声去欺压其他人吗?”常乐开口道,她也看出来苟仁似乎并不想直接与许应祈硬碰硬,因为躲在了许应祈的身后,探出头来说道。
她眯起眼睛,她可不信苟仁话里话外透出的,薛长老对自已的看重。若真的看重,他还会来抢她的储物袋?
苟仁的脸色微沉。
薛长老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不止不知道,甚至还没有给自已修炼的物资,所以苟仁才盯上了常乐,想着让自已的上升之路更稳固几分。
许应祈道:“等刑堂的人到了,自会处置,若你们当真是一时意气。”
苟仁沉默下来,他看看左右,左右的人自然与他想到了一处,暗自递一个眼神来。
“他们人多,我人少。若是他们非要说是我先动手,那我一张嘴怎么说得清。”常乐眼珠一转就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开口道。
苟仁被戳中心思,立刻道:“胡说什么,我们修士如何会让出这样的事?”
“放心好了,我们有道心誓的。”空中传来一个清朗的少年音。
常乐抬起头,只见一个黑衣少年头环臂站在枪上朝他们看过来。他穿着漆黑的劲装,手臂上是黑色的鳞甲,额上绑了一条红色的丝带。而他的腰间挂着一块令牌,上面写有刑字,想来就是刑堂的人了。
他纵身一跃,落到几人面前,长枪跟着一抖,落到他的身边。他看向周围,又朝许应祈拱手行了一礼:“见过许师姐,辛苦许师姐。”
这个态度,似乎太过恭敬了。
常乐看一眼许应祈,许应祈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前因后果我已经传讯了,把这些人带回去吧。”
“好嘞!”少年喊了一声,看向几人,原本开朗的娃娃脸一沉,“你们几人,是要我绑,还是自觉上去。”
他说着,手上掐诀,长枪顿时飞起悬浮在一旁。
众人互看一眼,最后还是苟仁咬了咬牙,说道:“我们上。”
他们站在长枪上,少年又转头看向常乐。
许应祈道:“我送她去。”
“好的许师姐。”少年人面对许应祈顿时就乖巧起来,他点点头,也不多问,载着人就往远处飞了。
“……他的武器是长枪,是因为载人多吗?”
常乐看着不过须臾功夫,少年就把人全部送走,下意识地问道。
许应祈:“……”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最后,只道,“走吧,我送你。”
说完,她又皱起了眉头:“这些脏东西怎么还挂在身上,你当真喜欢这些破铜烂铁?”这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
常乐睁大眼,看着许应祈手掌扫过,原本那些弟子拉也拉不动的剑就这么被扫落在地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的百分百空手贴白刃神技,就这么被破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