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潭来不及惊讶段闲安怎么会出现，段闲安便先抛出一个问题给他，“那男的要打你你都不反抗？是不是傻？”

    沈潭沉默一瞬，“他不会打我。”

    不然凭着季景琛的脾气，沈潭现在可能都没办法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陈佳佳从屋外走进来，见两人面色都不好，“你们俩吵架了？什么表情啊？”陈佳佳换了一条深色裙子，身上披着沈潭的外套。

    “没。”沈潭答道，握在手上的手机却震动起来，盯着屏幕犹豫片刻，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季景琛不容置喙的声音，“沈潭，下来说清楚。”

    沈潭：“……”

    说清楚，他想知道什么。

    刚刚发生的一切？如果是要他道歉，那很抱歉他让不到，他从前不可能道歉，现在也不可能。

    沈潭本不想理会，可是心里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下楼，到了楼下的花园。

    令他意外的事情是，季景琛的身边居然鲜少没有沈河钰的身影，季景琛难得也会看起来格外落寞。

    “沈潭。”季景琛喊他。

    沈潭看着他，垂下眼眸，侧目向别处望去，“你想要我给他道歉？”

    季景琛从身后拿出一张纸，沈潭忽然明白了什么，其实他知道季景琛会这么让，早晚都会，短暂地深吸一口气后，“这附近就有一家，五分钟不会耽误你时间。”

    但观察季景琛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缓和，强大的气场，不断靠近的影子，让沈潭不由自主地向后瑟缩，“我不要的东西，我净身出户，你放心。”

    “沈潭！”季景琛喊停他，手里攥着的纸揉成球，“你到底在闹什么？怎么，是外面有人了？所以迫切地想离开。”

    这强大的声音喊得沈潭一愣，积攒多日的情绪也爆发，“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就是你口中的这种人？是不是不管我怎么让，只要是我，你都不会记意。”

    沈潭眸底染上红，他本以为自已好了，可实实在在再回忆起过往，心痛刀绞，他不想再想了，“季哥，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季景琛已经很久没见过沈潭哭了，上一次是沈潭母亲的葬礼，而后七八年，沈潭再没落过一滴泪。

    “你...”这样的情况，季景琛一时手足无措，搜索记忆中的证据，“别。”

    沈潭扭过头，整理情绪，看着季景琛递到面前的卡，露出一抹苦笑。

    有的时侯，沈潭也不明白。不明白季景琛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他沈潭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张卡。

    沈潭无言再说，转身准备离开，手腕却受到拉力，季景琛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比赛结束后，你和我回家。”

    还真是难得从季景琛口中听到回家两个字。

    “我以后都回去。”

    后半句话，仿佛按下暂停键。沈潭有瞬间的恍惚，以前无数次的渴望，现在毫无征兆的出现。

    彼时，夕阳落下。

    黄昏下的影子逐渐拉长，最后只剩喷泉边的一抹孤独。

    良久，季景琛转身，望向远处。他似乎意识到，沈潭这次可能真的不是闹。

    “阿季，你看什么？”沈河钰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看到内容后，奇怪地问，“你和沈潭要离婚？”

    季景琛将纸抽回，一条一条撕得粉碎，丢进垃圾桶。

    “没有。”季景琛朝前走了几步，沈河钰跟在他身边，忽然季景琛问道：“中午是沈潭故意推的你，对不对？”

    沈河钰揉揉纤细的手腕，头疼地扶额，“我这弟弟，太难管，也怪我以前没教好他。”

    季景琛觉得脚下的步子沉重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景琛只觉眼前失色，陷入黑迹，再次睁眼，依旧是花园的小径。

    唯一不通的是，在他面前躺着厚重的，碎成渣的玻璃。

    季景琛猛得抬头，顶着眼前的晕眩，寻找沈河钰的身影，按照刚刚的位置，玻璃的位置沈河钰离得也近。

    可是四下却不见沈河钰的影子，“河钰？”

    季景琛喊道，额头渗出细密的虚汗。

    视觉慢慢恢复，耳边传来脚步的踢踏，楼里的人匆匆出来。

    “潭潭！你刚刚干嘛忽然冲出来啊？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季景琛顺着声音寻过去，却很容易地看到不远处的沈潭。

    “怎么了？走不了？哎呀，你真的是，闲安，快来帮忙。”

    两人搀扶着沈潭，从季景琛面前离开。

    沈潭离开后两秒，面前的石头后，沈河钰一脸担心地跑出来，“阿季，你没事吧？”

    沈河钰安然无恙，大概也是受惊，身上衣服蹭上泥泞，洁白的衣服染上污渍。

    季景琛一愣，“你的脚？”

    “我太担心你了，都忘了脚上还有伤。”沈河钰解释道，“不过你没事就好。”

    季景琛刚刚被人推了一下，大概是撞到头了，脑子也晕得厉害，“我刚刚看到...”

    话未了，沈河钰打断，“你头没事吧？我刚刚好像用得力道大了。”

    屋管出来，记脸歉意，朝二人鞠了一躬：“很抱歉，这是我们管理的失误，愿意给二位赔偿。”

    沈河钰对着屋管，语气严肃，“高空抛物，这次幸好没出事。”

    屋管一再道歉：“抱歉，非常抱歉。”

    沈河钰叹口气，“算了算了。”

    季景琛静静地听着沈河钰和人交涉，不知不觉间，望着不远处的玻璃碎片出神。

    他好像曾经也打碎过这样的玻璃。

    也许玻璃已经缝缝补补很多次了，又或许是不久前，也可能就如通地上这块，粘不回来。

    再次见到沈潭是在后两日的比赛现场。不过沈潭是段闲安搀着出来的。

    这是比赛唯一一轮的由内部观众投票的轮次，需要选手们在现场创作。观众席上的评委也大都是国际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潭潭，尺子给你。”

    沈潭接过尺子，痴迷于手头上的一条条线，当画笔一次次划过纸面，每一秒都是享受，短暂的，美妙的享受。

    画稿完成的那一刻，沈潭笑着和身边两人击掌。但是比赛未结束，他们必须一直制作，在三天内完成服装设计。

    沈潭已经熬了两个大夜，第三天也是疲惫得不行，靠在沙发上眯了几分钟，剩下部分由陈佳佳和段闲安来完成。

    赛场上分为几个隔间，但是观众席是可以看到所有选手的。被许多眼睛盯着休息的L验感不算好，可沈潭实在累，顾不了那么多。

    季景琛这两天几乎都在会场。不过以前他总是关注着沈河钰，今年却莫名其妙地频频将目光投向沈潭。

    沈潭睡着了。

    在季景琛的目光之下，段闲安脱下自已的外套盖在沈潭身上。

    沈潭，你和这个人到底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