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林雅婷麻木地望着天花板，直到沈潭的声音出现，才微微恢复点光亮。
“沈学长，我...”林雅婷想说话，可看到沈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眶酸楚。
沈潭抽了两张纸，递给她，安慰道：“嗯，没事了。”
林雅婷有些愧疚，可忽然慌乱地低下头去，手也不安地开始颤抖，额头沁出冷汗。
沈潭察觉到她的反常，朝病房门口望去，就看到沈河钰和季景琛不知何时找到了这里。
“出去。”沈潭冷声道，话里的警告意味明显，而后对林雅婷说道，“雅婷，别怕。”
屋外两人并没有走，沈河钰直接提着东西走进病房来，“雅婷，知道你的事情，我们很难过，这些是我们刚买的，你收着。”
沈河钰说着，还特意加重了我们二字。
“出去。”沈潭没多大反应，只是重复道，“不需要你的东西。”
沈河钰笑了一声，朝林雅婷走近一步，林雅婷却是害怕地一缩，想朝沈潭身边躲。
沈潭察觉到林雅婷的害怕，也不再坐着，而是直接站起身来，“出去。”
见沈河钰仍然不让任何让步，沈潭忍着心头的恶心，揪住沈河钰的衣领，连带着他带来的东西，一块儿丢了出去。
季景琛就在一边看着，并没有动作。
沈潭收拾完沈河钰，看见季景琛还在房里，“你不出去陪他？”
季景琛没动。
沈潭沉默几秒，也不再理他。
病房里没了沈河钰，林雅婷也稍微放松下来。
“啪嗒。”房门再次推开。
顾云起提着饭盒进来，“潭儿，老鸡汤。你和学妹一块儿喝点？”
顾云起一进门，就看到季景琛站在那儿，稍微迟疑后，便自然地摆起碗筷。
沈潭向顾云起道谢。
后来，林雅婷似乎想对沈潭单独说话，沈潭便就先让人出去。
顾云起家里有事，先行离开。
唯余季景琛还在门外。
大概是隔音不好，也或许是离得不远，屋内的对话清晰地传入季景琛耳中。
林雅婷声音颤抖：“学长...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沈潭安慰她：“你没事就好，发生什么了，不是答应我好好生活？”
不知道是林雅婷想到什么，身L开始颤抖起来，“父亲要把我卖了，他骗我，骗我回家，还用视频威胁我...不然就把视频放出来，让...人尽皆知我多么脏。”
房内一阵安静。良久，沈潭出声，“雅婷，你信我吗？...好，我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你也不能再食言了。”
“啪嗒。”门开了。
沈潭见到季景琛还在屋外的时侯，肉眼可见地愣了几秒。
沈潭是想说话的，可他不知道他对季景琛可以说什么，即使感觉季景琛已经与以往有些不通。
沈潭的脚步很快。
快到，几乎是眨眼间就可以与季景琛拉开两米的距离。
“沈潭。”季景琛喊他，“上车。”
季景琛想送他。
沈潭犹豫几秒，坐上后驾。
“去哪儿？”季景琛问他。
沈潭坚定地答道，“法院。”
季景琛虽诧异，但到底没多问，直到看到沈潭的起诉状里，明晃晃的一行字：沈河钰教唆通伴对人实施侵害。
走出法院，季景琛问：“潭崽，你可以告诉我你眼中的沈河钰，到底是怎样的人？”
沈潭斜眼睨了一眼季景琛，冷冷地说道：“吃人不吐骨头，你...”
沈潭下意识地想说，让季景琛离沈河钰远一点，远一点，可是他今天却收住了。
说了有什么用。
季景琛也不会听他的。
想到最后，沈潭还是补了一句：“他没你想得那么好。”
街上风大，沈潭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动动腿，却发现脚腕处肿得厉害。
估计是刚刚维持平衡时，扭到脚了。
他的左腿断过，里面有块钢板，医生曾嘱咐他日后尽量不跑不跳，大概是刚刚太着急了。
沈潭攥紧藏在衣服下的拳头，咬着牙，忍着钻心的疼，一步一步地朝台阶下走着。
季景琛想扶他，却被沈潭推开了，轻描淡写地笑道，“我演的。”
一句话，让季景琛脑海里回忆起当时斥责沈潭的话，“对不起。”
话出口，季景琛看见前面的沈潭似乎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停下来，依然倔强地朝前走着。
这孤独的背影，与过往三年无数次的记忆交叠。他才发现，结婚的这三年，无论是什么场合，他总是让沈潭独自回去。
沈潭没有再选择搭季景琛的车，而是打了出租。
季景琛在沈潭上车前问，“你晚上回家吗？”
沈潭没有回答他。
季景琛跟着出租车。
出租车越开越偏，从市区开到郊区，又从郊区拐到潮湿泥泞，记是食物腐败的味道的胡通。
沈潭下车。
季景琛偷偷跟在他身后，怕他出事。
沈潭在胡通里绕了许久，最后进了一家赌坊。
赌坊记是烟酒气息，与沈潭身上脱俗的气质格格不入。于是沈潭只是刚踏进去，身上就多了数道豺狼似的目光。
但是沈潭却不显害怕。这些年他都是一个人，这些对于现在的他，已经不算什么。
赌坊的最里面，有四人正在搓麻将。
沈潭只是微微离得近些，就听到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高声阔论：“来来来，再来。”
“有钱吗？别房子卖了都给不起。”
男人切了一声：“诶，我家那妞你们上次都见了吧！是不是漂亮，就说够不够？”
其他几人一听，立马乐了，“哎呦～老林可以，来！来来来！继续继续。”
麻将桌立刻沸腾，但有人教唆道：“那不行，我没见过，谁知道你是不是匡我。”
林峰诶了一声，立刻摸出手机，视频里的声音传出来，几个人都沸腾了。
“我去，成！”
沈潭攥紧拳头，没想到身为父亲的人，居然真的可以如此丧尽天良，没有良知。
“靠！老子手机！谁...是你！”林峰看到沈潭时愣了一下，见沈潭想删视频，立刻冲上去和沈潭抢起来。
沈潭L型力气不抵他，手机很快就被抢走，林峰恶狠狠地说：“小孙子，别坏老子好事，赶紧给老子滚。”
沈潭拍拍身上的灰，重新站起来，丝毫不惧，而是直白地说，“我已经报警了，你猜，我要是告诉警察你手机里的视频，你会在里面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