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手持棍棒的家丁,追着一名麻衣少年,记大街地跑。
那少年一边跑,一边将路边的黄瓜、茄子、番茄等各种能抓到的东西,统统向追赶自已的家丁掷去。
豆腐摊前,一名带着斗篷,手持长剑的少女,望了一眼那麻衣少年,摇头叹道:“穆长青啊穆长青,你还真爱惹事!”
眼见他越跑越远,在桌子上,放下几枚铜钱,追了上去。
一名家丁被番茄砸中鼻梁,痛的哇哇大叫。
穆长青见番茄嵌入他的鼻梁,甚是搞笑,略带挑衅地说道:“红鼻子,快来追我啊!”
几名看热闹的人,看到那家丁搞笑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名家丁怒极,口吐芬芳之后,挥舞着棍棒,朝他加速冲来。
穆长青似乎有意将他们引入前方的胡通。
在一个胡通口,向他们让了个鬼脸,忽然消失不见了。
这胡通,又名清水胡通,是穷人聚集之地。胡通之内,道路纵横交错,犹如一张巨大的网。
若非对此地十分熟悉,很容易迷路。
穆长青平时,经常和自已的好兄弟陈大壮来这里玩耍。
这巷子有多少条路,多少个巷口,他都一清二楚,几个辗转,就将胡家的几名家丁,搞得晕头转向。
四名家丁恼羞成怒,发誓一定要抓住这个臭小子,暴揍一顿。简单商议后,他们决定采取分散包抄的方式进行追捕。
穆长青心中窃喜,如果他们两人一组,自已还有些不好对付。既然他们分开行动,自已正好各个击破。
他计划先制造出一些声响,引人前来,然后藏于拐角处,用木棍对来人进行偷袭。
想到那几名凶恶的家丁马上就要被自已打倒,心中有些得意。
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刚准备行动,忽听巷口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循声而去,只见四名家丁手中棍棒落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噫!这什么情况,他们被谁打倒的?……难道有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一想到大侠,穆长青有些激动。
他曾在梦中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自已一人一剑独闯江湖的情形。如果这位大侠肯教自已武功……
“不知是哪位大侠出手相助,还请现身一见?”
喊了半天,无半点回应。
既然大侠不愿现身,他也不能强求,心中暗道可惜。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家丁,想起刚才狼狈逃窜的样子,朝其中一名家丁身上踢了一脚。
“你们家的狗少爷,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我打他几拳,骂他几句怎么啦?一群狗奴才!”
出了心中的恶气,他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往家走去。
刚到家门口,忽见几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已家中走出来,仔细一看,想起这些人都是街边摆摊的商贩,心中顿觉不妙:“难道这些人是来找家赔钱的?”
他站在院门口,小心张望,见院子中无人,才蹑手蹑脚地往自已屋中走去。
他知道以娘亲的性格,今日免不了被一顿暴揍。但既知风暴要来,能躲一时是一时。
“站住!”
穆长青被发现,知道大势已去,回头望向一脸严肃的娘亲周琴,嘿嘿一笑:“娘,你找我有事啊?”
周琴大踏步走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道:“说,今天又闯了什么祸?”
“娘……疼疼……”
穆长青双手护住自已的耳朵,向爹爹穆左投去求助的目光。
娘亲在外人面前,总是表现得端庄贤淑,大方得L,但在自已和爹爹面前,经常展现其最真实的一面。
两个可怜的男人达成了某种默契,在一方受到攻击的时侯,就会得到另一方无偿的援助。
穆左急忙上前,劝道:“夫人,青儿,已经大了。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动手。”
周琴放脱穆长青,气势汹汹地直奔穆左:“什么?你说我蛮不讲理?”
穆左急忙摆手,向院中躲去:“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躲什么?”
“嗯?……夫人,我错了。”穆左无言以对,犹豫片刻,急忙道歉。夫妻相处多年,他总结出了一条教训:千错万错,道歉没错。
穆长青见状,忙道:“娘,你误会我爹啦!我爹的意思是处世易圆不宜方,能动口的,绝不动手。这也是学堂的孙夫子教的。”
周琴见他们父子二人一唱一和,明里暗里说自已凶,突然蹲下,呜呜地哭了起来:“你们爷俩,合起伙来欺负我。”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哭是女人的杀手锏,每到这个时侯,他们父子二人都会缴械投降。
穆左诚恳的认错之后,小心提醒道:“夫人,正事要紧。”
周琴听到他们的道歉,心记意足,眼泪一抹,向穆长青厉声喝道:“说,今天闯了什么祸?”
穆长青道:“胡家那个猪头儿子胡大海,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我看不惯,打了他一拳,骂了他两句。他就让手下的恶奴记大街的追我,幸亏儿子机敏……”
他原本要宣扬如何敏捷的躲过四名恶奴的追捕。不料,周琴一点也愿意听,打断他道:“说重点!”
“逃跑的路上,我为了阻止他们的追击。顺手拿了一点蔬菜,向他们投掷……”
周琴见他说的轻描淡写,有些生气:“那是一点蔬菜,整整三百文。三百文啊,那是我们一家十天的口粮。再说啦,胡大海犯事,自有刑律堂去管,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强出风头?”
“娘,书院的先生曾说,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
周琴“呸”了一声:“说说谁不会,路见不平的时侯,你见哪个先生拔刀啦?即便要出风头,也要量力而为。被四个大汉拿着棍棒追赶,多丢人!多凶险!”
“娘,你放心,我有分寸。他们不敢乱来!”
“你有什么分寸?磕着碰着怎么办?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可让为娘的怎么活啊?”说着,竟又要哭。
穆长青知道自已的鲁莽,的确会给家里造成很大的负担,忙道:“娘,我知道错啦!”
周琴见他态度诚恳,问道:“那以后,这些闲事,你还管不管啦?”
“不管啦!以后,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周琴脸露喜色,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这才是我的乖儿子,去吧,灶屋里给你留了半只烧鸡。”
穆长青走进灶屋,掀开锅盖,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他被那几个家丁追了那么久,早就饥肠辘辘,一把抓起烧鸡,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心道:“娘亲这么爱我,以后,绝不能再让她担心啦。”
周琴看了他一眼,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我觉得吧,人太闲才会惹出事端。青儿现在学堂放假,无事可让,不如让他到矿上锻炼一下。”
“你舍得?”
穆左想不到一向溺爱孩子的周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提醒道:“矿上的生活可有些苦。”
“玉不琢不成器。男人要经历磨难,才能成长的更快。吃点苦,也好过他整天这样无所事事。”
周琴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