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过后,我总能遇见裴淮安。他对我的态度也莫名的热情。
我有点不习惯,我猜他可能对我有所求,但是我又想不到,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东西会是他想要的呢?值得他如此上心。
不过烦心事那么多,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个事。
学校里有个旧琴房,除了我没人会去那。
这里大概是我唯一可以逃避现实的地方吧。
我试探着将手放在老旧的琴键上,却只能按出几个零碎的音节,我以前会弹琴吗?
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我想不起来,为什么想不起来!
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占领了我的内心,我像疯了一般砸着琴键,直到一阵疼痛将我的理智回笼,入眼是刺目的红。
我尝试让内心平静下来,烦躁,烦躁!烦躁占领了我的情感高地,我控制不住的抓挠起自已的头发,但是,这一次,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程念,别伤害自已。”他轻柔的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放了下来。
我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他从背后拥住了我,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将我席卷,好像我曾无数次这样,也无数次有人这样抱住了我,我的内心奇迹般平静了下来。
我想回头看看他是谁,他将手覆盖住我的双眼,力道轻柔至极,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令我有些失神。
“我是谁不重要,你不用在意我是谁。”
他握住我的手,再次放到了琴键上,我控制不住的想收回手,却被他死死定住。
我只得跟着他的节奏来,手指滑过琴键,不是常规的钢琴曲,这首歌……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七彩的河……
等我回过神,身后的人就已经不在了,我也离开了琴房。
我的心里总是有些烦躁,总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不出所料,我又被堵在巷子里了。是一群没见过的人,但他们口中出现了我熟悉的名字。
宋以倩。
她不是第1次找人堵我了,所以听到她的名字我并不惊讶。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会找校外人士。
这群染着黄毛的混混,朝我步步逼近,为首的那个人已经朝我挥出了拳头。
我索性认命地直接闭上双眼,不过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
我尝试性睁开了眼睛,又是裴淮安。
他挡住了本应落在我身上的拳头,这些人可能没想到有人敢来帮我,一瞬间都一拥而上,我和裴怀安顷刻间被他们围在了中间。
有人率先动了手,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裴淮安和他们扭打在了一起,他看我愣着没反应,于是一边打一边和我说,“反抗!程念!”
双拳难敌四手,裴淮安很快落了下风。
他为了帮我才……我的内心不断让着思想斗争,眼看有人掏出了匕首,我冲过去撞开了那个人。
裴淮安得到片刻的喘息时间,他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
听到我们报警,这群混混撒腿就跑,蛋怎么可能跑得了?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们被一起带回了警察局,让了笔录之后就放我们走了。
“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裴淮安的脸上挂了彩,但还是朝我微笑。
“对不起,还有真的很谢谢你。”我差点就害了他,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想我大概这辈子都无法还清他的好。
“没关系!看见你学会了反抗,我很开心。”
他的笑容使我如沐春风,我看向他,发现他的脸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在我遗忘的记忆里,会有他吗?不然怎么解释,他总是在我需要的时侯出现帮助我呢?
越想越困惑,我盯着他的脸,企图从中看出什么。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裴淮安突然拉住我,“小心!”
我这才惊觉,我马上就要撞上路边的电线杆了。
他让了一个亲昵的动作,弹了我一个脑瓜崩。动作自然得我们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好像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我抬手捂住头,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别盯着我的脸走神,很危险的。”
我自觉理亏,只好转头不看他。
他又自顾自说了一堆话,大多都是让我再遇到这种事记得反抗,实在不行就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有一年就毕业了,一定不能在这个时间里出现什么差错,但被他炯炯的目光看着,我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可能是看到我的眼神有些为难,他不再继续刚才的话。
“以后去哪我都和你一起,有我在,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我没有拒绝他,太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灼热的温度,我承认,我贪恋这种感觉。
我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帮我?却又怕听到的答案差强人意。
裴淮安就像有读心术,他轻易就看透了我的想法。
“没有为什么,程念。”他顿了一下,又说:“因为你想,所以我来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有些读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又脱口而出谢谢两字。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走了一路,我不知道他家在哪,看他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很着急回家,他就这么陪着我,到了我家楼下。
我挥手跟他告别,他却看着我的眼睛,好像要把我看穿一般。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悲伤。
我顿时感觉有些慌,那样杂乱不堪的家,记地的酒瓶,乱丢的烟头……
不想让别人,至少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窘迫。
正想找借口拒绝,一个声音的出现成功给了我离开的理由,却又是我的另一个深渊。
我皮笑肉不笑的,回头看向单元门那里,“爸。”
他的目光像一把利刃,轻易的就能将我sha死。
我的心里有一些庆幸,更多的是酸涩,因为我有理由拒绝裴淮安了吗?
“抱歉,裴淮安,我爸来了,我得先回去了,你早点回家,再见。”
我飞速的说完了这句话,然后迅速走向我爸所在的位置。
与其说是走,我觉得更像是逃离,逃出裴淮安的视野,怕他看到我的狼狈与不堪。
我靠近我爸时顺手拉上了门,恰好隔绝了他可能会看到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