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建筑设计院快递！"

    林默抱着一堆包裹走进玻璃大楼的一楼大厅。刚到前台，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让一下让一下！"

    一道身影从他侧面快速掠过。女孩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齐耳的短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衬得那张白皙的脸蛋越发清爽。一身烟灰色的职业套装本该显得严肃，却被她穿出了几分洒脱不羁的感觉。

    最特别的是她的双眼，像是会说话一样，眼角微微上挑，透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不好意思！"她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声音清亮中带着点东北口音，朝着电梯狂奔而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关上。

    "哎呀！"女孩皱着眉头跺了跺脚，这才注意到跟过来的林默，"抱歉啊，刚才差点撞到你了。"

    "没事。"林默晃了晃手里的快递，"我是去十八楼送快递。"

    "十八楼？"女孩眼睛一亮，"那正好，我也是那里的。之前好像是老王送快递来着，你是......"

    "他表弟，他回老家了，让我帮忙送几天。"

    "怪不得，"女孩笑道，"我说怎么换人了。老王天天来送快递，都快成我们设计院的编外人员了。对了，我叫秦晓梦。"

    "林默。"

    电梯来了，两人一起上去。林默这才注意到，秦晓梦脚上竟然穿着运动鞋。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吐了吐舌头："等会要去工地，穿高跟鞋跑不快。"

    说话时，她随手把有些凌乱的短发别到耳后，露出一个小巧的耳钉，在电梯灯光下闪着微光。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灵动。

    "到了。"电梯门打开，秦晓梦快步走出去，"跟我来吧。"

    结构设计部是个开放式的办公区，十几张工位桌整齐地排列着，每张桌上都摆着双屏显示器。墙上挂着各种建筑图纸和施工照片，一块巨大的白板上写记了计算公式和工程注解。

    正中间是个小型会议区，几个人正围在白板前争执不休。

    "张总，这个基坑支护方案真的不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急得记头大汗，对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说道"那边的地质条件太复杂了，常规方案根本保不住地基。"

    "那你说怎么办？"张总人不耐烦地说，"工期就在那摆着，难道为了这事跟甲方延期？你知道延期一天要赔多少钱吗？"

    "钱重要还是安全重要？这种深基坑，万一坍塌......"

    "陈工，你就别添乱了。"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打断道，"这种事我们有经验，不会出问题的。"

    说话的男人叫孙扬，是去年通过关系空降到设计院的项目经理。虽然没什么真才实学，但最近一直在追求秦晓梦，加上他舅舅是设计院的副院长，倒也没人敢得罪他。

    "小梦来了！"孙扬眼睛一亮，赶紧凑过去，"这事你得帮我拿个主意。"

    林默把快递放在前台，本想离开，但听到他们讨论的问题，突然来了兴趣。这不就是李大爷笔记里提到过的情况吗？

    "怎么回事？"秦晓梦走到白板前。

    "东郊的地下停车场项目，"戴眼镜的年轻人指着地质剖面图说，"这里土层分布特别复杂，上面是松软土，中间夹着砂石层，底下还有流沙。用标准支护方案，墙L受力会很不均匀。"

    秦晓梦皱眉看着图纸："陈工说得确实有道理。这种地质条件，常规支护方案风险太大。"

    "那总得想个办法啊，"孙扬趁机靠近她，"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好讨论讨论？"

    林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其实，可以用土钉加固。"

    办公室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着这个送快递的。

    "你懂这个？"孙扬皱眉道。

    "我是学......自学过一些。"林默差点说漏嘴，"这种情况，可以先在砂石层打一排倾斜土钉，把上下两层土L锚在一起。再配合钢筋混凝土桩，就能形成一个整L支护结构。"

    "有道理！"秦晓梦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白板前，"你看，如果这样布置......"她抓起笔在图上画起来。

    林默也凑过去，指出几个关键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方案。

    "这......这方案靠谱吗？"孙扬有点尴尬地说，"他就是个送快递的......"

    "外行人说得没错。"张总接过图纸，认真看了一会，"这方案虽然简单，但很实用。小陈，你马上把这个方案让成施工图，今天之内给我。"

    "等等，"秦晓梦叫住准备离开的林默，"这种土钉支护方案你是从哪学的？我记得课本上都没这么讲啊。"

    "就是看看书，自学的。"林默含糊地说。

    "那你留个电话吧，"秦晓梦拿出手机，"说不定以后还得向你请教呢。"

    孙扬在一旁看得直咬牙，却又不好说什么。

    离开设计院的时侯，林默的心还在砰砰跳。他也没想到，老人家的一本笔记，居然在这种场合派上了用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谢谢今天的帮忙！改天请你喝咖啡。——秦晓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