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孩子，眼睛怎么哭肿了。”妈妈拿着冰凉的毛巾敷着我的眼睛，“快去洗澡，等下还要去跟你老师一起去吃饭的。”
我还是控制不住心底涌现出来的难受，“李张姐姐……”
“别人家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只管跟着她学习就可以了。”妈妈将毛巾放在一旁，牵着我往洗澡的水桶去。
“妈妈跟你说啊，妈妈好不容易请人帮忙约了王老师吃饭，你就乖乖听话，到时侯王老师问你什么你就回答。”妈妈给我脱下衣服，太过于用力，拽下来衣服的通时拨得我脖子有些痛。
“在老师面前留个好印象的话，以后老师也会多照顾你。”
身L还是冰凉的，突然被放进热水中，微微的痛感让我从压抑里缓过来一些。
我闷声嗯了一下。
潦草地快速泡了一下热水澡，爸爸进来问道，“还没有好吗？”
“马上马上，你出去。”妈妈头也不回地说。
一切准备就绪，我被收拾干净，被牵着往外走。
“给老师的红包拿了吗？”妈妈低声对爸爸说。
“拿了。”
雨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天空却还是没有放晴，但是路上的可见度确实增加了不少。
三个人一起往饭馆走去。
“喝，再喝。”
“给个面子嘛？大男人连点小酒都喝不下去？”
“来了来了，菜马上就好了啊。”
人们的喧嚣声越来越大，玻璃杯碰撞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红太阳饭馆」
鲜艳的红色灯带安装在招牌的四周。
“订的个小包间是吧。”老板笑着招呼，“阿红，带路。”
带路的过程中，我有些胆怯地打量着，好多人啊。
“服务员，我们这桌的鳖怎么还没上？”露着肚皮的胖男人问。
“马上就好啊。”阿红应付着。
形形色色的人。
“你们在这坐着，我去接王老师。”到了包厢，妈妈对着我和爸爸说道。
门被关上。
内心的不适突然出现，我突然有种揪心的难受。眼前的一切像是被玻璃隔开，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受。
房间内，爸爸仍然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
我低着头，控制不住呼吸加速。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是妈妈带着王老师回来了。
“老师您坐您坐。”妈妈和王老师寒暄着。
看见包厢里只有我们一家人，王老师眼中微微流露出一丝不适，但马上就换成了笑意。
“哎，客气客气，”王老师坐在妈妈右边的位置，将包放在身后，微笑着，“这就是陈橙了吧。”
我终于从不适的窒息感中缓了过来，听见她们交谈的声音，我抬头看向王老师。
她虽然在说我，但是眼睛却是没有向我看一眼。
所以，我也只能看见她扁平的侧脸，以及搭在她鼻梁上的黑色眼镜。
“陈橙跟老师打个招呼。”爸爸突然碰了下我的手臂，沉声道。
“王老师你好。”我突兀地站起来，哑声了。
包厢里的氛围变得沉默，我仿佛听见了自已的心跳声。
“陈橙看起来好文气呢，挺斯文一小姑娘。”王老师开口了。
“是的啊老师，她平时就比较内向。所以需要老师多关照一下。”妈妈接着她的话说道。
服务员上了饮料，妈妈接过，微微冲服务员摆摆手。
“来来来，老师，喝点饮料。等下还有大菜。”妈妈给老师倒了一杯。
“哎，好好好，我自已来自已来。”王老师笑道。
我坐下，接过爸爸递过来的饮料，微微抿着。心里思绪混乱，拿着杯子的手臂似乎都在发抖。
紧张。
鼻尖传来一股香味，开始上菜了。
“老师来，吃这个。爆炒血鸭，店里招牌菜呢。”妈妈招呼道。
王老师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不急不慢地说道，“我老公跟我说了陈橙的情况，没事，小事情，就是安排到哪个班有点麻烦。”
“看老师安排，陈橙她也年纪小，希望给她安排个好老师。”妈妈说，“还是得麻烦老师了。”
“没事没事，”王老师皱了皱眉，舔了一下厚厚的嘴唇，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吗？菜不合胃口吗？我再加点。”妈妈察觉到她的动作，“服务员！”
“没事没事，眼镜起雾了，擦擦。”王老师摆摆手，水汽蒙上了她的眼镜片，看不清她的眼神。她从包里拿出眼镜布，擦拭起她的眼镜。
雾气消失，她重新戴上。
“我跟我老公也说了，把她安排到我班上就行。”她夹走一块鸭血，“这菜味道还真不错啊。”
妈妈应和着，“确实味道不错，到时侯再点一份，打包给老师您带回去跟老公一块吃。”
“那不用了，多麻烦啊哈哈哈。”王老师笑道，“而且我老公他啊，不爱吃辣。”
“哎呀，这带回去第二天一个人享用美食，也舒服的啊。而且这还有不辣的菜，也带回去给您老公吃嘛。”妈妈接上话，两人聊着天。
我努力夹起一块好吃但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饼，只顾着低着头吃着东西。
这一顿饭吃的折磨，我的味觉似乎和我的思想出现了断层。明明是很好吃的菜，我却是时不时地走神。
“哎，王老师您慢走啊。”妈妈将塞了红包的，装着保温盒的袋子递给了王老师。
“哎呀，说了不用再点的了。”王老师露出不记的神色，语气却并不严厉。
妈妈笑着，“第二天吃嘛，这有什么的。”
送走了老师，我们又回到了包厢。除了新点的给王老师带回去的菜，桌上还剩了不少。
“别浪费了，剩的都打包。”妈妈说道，“这下也是把入学的事情办妥了，哎，花大价钱。陈橙你可得不要浪费爸妈的心血，知道吗？”
我点头，帮着她撑着放保温盒的塑料袋。
“还有，不是妈妈非要说你，”她接过塑料袋，打上一个结，“你也得大方一点，不要扭扭捏捏的。刚刚叫老师的时侯，是不是让的不对？”
我不说话，点头嗯了一声。
“你告诉妈妈，为什么不能大方地讲话。”
“我……”
什么原因呢？是紧张吗，可是这个理由妈妈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