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我们要去哪啊？”大林子看着秦小二让二牛叔驾车出了清源巷，有些担心，他们早上才卖出了四条鱼呢。
“我找到了个大买家，人家包圆了这六条鱼呢。”
要说秦小二来到这边后，就绕不开陈府，也确实是了。
今早他是和大林子两人一起进的城，大林子和二牛叔去出摊，他则是先去了打铁铺，准备订做些铁签和烤网，不想刚从铁铺出来，就见到了来福。
“秦嫂子，我正要去寻你呢。”来福上前来作揖道。
秦小二对这个每次出现都能给自己带来财运的送财童子也很是热情，“一大早的，怎么了？”
来福把人引到一旁，小声问道，“那葫芦巷卖烤鱼的可是你家？我认出那人是时常跟你跑腿的老翁。”
秦小二听了心神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确实是我家的生意，来福小哥可有意帮衬我家生意？”
却不想来福听了后有些讪讪地，“秦嫂子，不知你家这方子……”
“我家这方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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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家这方子，卖不卖？”
秦小二皱眉，“来福小哥，这是谁的意思？”
之前的茶叶生意，秦小二可是抱着很大的期待的，毕竟成了的话，哪怕一年只得个五六斤，他们家都能保证衣食无忧了，所以自然不会轻易撂开手去。
可就像当初来福听到卖九十九两很吃惊一样，茶叶这个东西，就像奢侈品一样，很多时候卖的并不是品质，而是名气。
不然好茶长在山林中，照样无人知，白毫银针是好茶，但照样不值这个价，秦小二敢开这个价，也是赌一把陈老爷的野望罢了。
他老秦家虽然数代只是经商而已，但政商不分家，不管在哪个时代，想要好好挣钱都必须得打通好各方关系，才能畅通无阻。
商场如此，官场也如此，陈家努力培养读书人，改换门庭是如此，陈老爷二儿子娶座师女儿是如此。
陈家在他们贫民眼里，自然是庞然大物，但在官场上，哪怕娶了座师女儿，也只是根基尚浅的小门户罢了。
想要继续往上爬，人要有，名要有，利也要有。
秦小二想到这一点，就把一条□□递了上去，如果陈老爷脑筋里的那根弦够细的话，就能想到点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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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不能的话，秦小二也只能另图他法。
不过目前看来，他好像赌对了一些，因为他悄悄打听过了，陈老爷清明过后，就出了远门。
所以这陈老爷不在家，来福却来说要购买方子，背后到底谁的主意？
来福见绕不过去，才老实道，“是我们二奶奶的主意。”
秦小二了然，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家二奶奶怀个孕，倒精神足。”整日这么折腾。
“不过，来福小哥，你也知道，我这虽然是小本生意，可一家老小的嚼用都在上头呢，你这兜头兜脑的就说要买方子……”
来福赶紧保证，“秦嫂子，你放心，我们并非要与你抢生意。”
原来这陈二奶奶自从怀孕后，就一直吐得厉害，好不容易秦小二弄出个酸笋来，她总算是能吃下东西了，但不能每顿就可劲着酸笋来吃啊。
于是，一天她听到底下小丫头说街上有个卖烤鱼的，很好吃，她就偷偷使人买了两回。
秦小二在烤鱼里边加了花椒和吴茱萸，所以吃起来有点辛辛辣辣的，她一吃，发觉还挺开胃的，就还想再吃，却不想被她的随嫁嬷嬷给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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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嫁嬷嬷嫌弃街市摆摊的东西不干净，为了腹中胎儿的安全，自然不愿意她再吃。
可这二奶奶气性起来，越吃不到，就越要吃。随嫁默默哄她不住，就出主意到让人把这烤鱼方子买下来，到时她们小厨房自己做出来，吃起来也更放心。
陈老爷带着陈管家出门去，事报到前院来，来福就接下了这摊事，没想到一打听，才发现又是老熟人。
“如此，二奶奶得了方子，也只是会让底下的人做给他吃。”来福没有说的是，二奶奶的随嫁嬷嬷是她娘家特意从宫里请出来的人，眼界高得很，如果不是非常时期，她平日里都未必能看得上眼这烤鱼。
秦小二并不知道这些事，但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说到底，秦小二毕竟来自现代，一个菜谱满天飞的时代，一个你只要肯努力，或者交点钱就能学到手艺的时代。
所以对这些东西并不像古人这么看重，什么立家之本，传儿不传女之类的，在他这里是不需要的。他只在乎手里的这点东西，能卖个什么价钱。
既然他说不拿来做生意，那么这个方子的价值，就有点大打折扣了，秦小二也没狮子大开口，“你看三十两如何？”
来福知道眼前这位秦嫂子不像乡下妇人那般没见识，也见识过她叫价九十九两的茶叶，但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她叫价三十两，还是觉得有些贵。
“三十两真的不多了，不瞒您说，就单卖这个烤鱼，我一年不用就能挣回这个数。”秦小二比划道，“再说我也是担了风险的，虽说你们二奶奶高门大户的，看不上这蚊子肉，可保不准底下有眼皮子浅的，拿着这方子出去，把我生意断了可怎么办？”
来福：“可我听说，这几天城里出现了第二家烤鱼……”言下之意，有了竞争对手，你的生意没这么好做不说，要是价钱谈不拢，他们还能找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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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二挥手，“来福小哥，你这就不实诚了，我家烤鱼和他家烤鱼怎么回事，外边的人不知道被糊弄过去就算了，你还能不知道吗？”
秦小二瞥了他一眼，“至于抢生意这点小事，你觉得还能难倒我吗？”
两人推拉几分，最终二十八两成交。
谈定后，来福先一步去陈府准备契书和钱的事，秦小二则是把腌制好的鱼送到陈府去，顺便让大林子亲身上阵演示一下这鱼要怎么烤，才能烤得好吃。
大林子听后，有些战战兢兢的应了。
陈府再怎么说，也是为富一方，人家就算吃个烧烤设备都是和平民不一样的。
秦小二带着大林子刚到了陈府，那边碳炉，烤架什么的都准备齐全了。
随嫁嬷嬷自然不会来接待她这乡下妇人，来的是二奶奶跟前的一个二等丫鬟春桃，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嫩黄色衣裳，花骨朵似的站在那。
秦小二骤然见到个美女，眼睛都亮了几分，听到她软软的声音问他酱料要怎么调配，秦小二都想想上去拉着人手喊人家好妹妹了，毕竟她现在身份做好，也不会被人当成色狼啊。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人春桃作为二奶奶跟前的二等丫鬟，站出来也是体面得很，虽然说话客客气气的，但眼睛里的傲气却骗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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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二自然没有热脸去贴冷屁股的爱好，只是看了两眼，就有些可惜的收回了视线，把方子一说，春桃则是拿笔一记。
这边大林子却看着碳炉和碳，有点抓瞎，“婶子，这要怎么烤？”
他平时可都是拿明火烤的，没试过用碳烤，掌握不了火候啊。
秦小二兜头打了下这个笨小子，“你就用眼看，看那鱼皮烤到什么程度，不就行了？”
大林子抱着头有些委屈，“那……我试试吧。”说完就小心翼翼的拿了一条鱼，放到烤架上，眼睛一直盯着它。
好在，大林子烤了这么些天鱼，眼力练出来了一点，第一条有些过火，第二条火候就掌握得很不错了。
春桃尝过之后，就叫了她身后的一个小丫鬟出来，按着刚刚大林子的手法来试着做烤鱼。
一旁的秦小二站得有些累了，就找了根柱子靠着，大李子悄声道，“婶子，用碳来烤鱼，可真便利，烤出来的鱼又不会发黑，金灿灿的。”
秦小二也悄声问他，“那你知道烤一条鱼，用的这篓子碳，需要多少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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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就是所谓的无烟碳。
他比划道，“就这碳，一斤卖得比你那鱼还贵。”
大林子咂舌，打消了心里大胆的想法。
不过，“婶子，那咱还做这烤鱼生意吗？”
不怪大林子这么担心，这些日子他算是有点摸透了秦小二的性子，怕他卖了方子，挣到钱后，就不愿再做这辛苦的吃食生意了。
却不想秦小二积极道，“做啊，怎么不做？”
秦小二不愿做吃食生意，是因为辛苦，但如今大部分活都不用自己干，他当然就不排斥了。
“那吴大发那边呢？”
秦小二兜里又有了钱，自然就不慌，他摸着下巴，一副奸商的模样，“不急，就先晾晾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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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这般那般，在他耳里说了一通。
大林子有些怀疑，“这样能行得通？”
“试试不就知道了？”
吴掌柜这边，出师未捷，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偏偏吴大发还以为他们擂台打不过，落荒而逃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小叔，你看我们，都不用怎么出手，就把他们打个屁滚尿流了。”
吴掌柜可没这么乐观，秦小二三人收摊走的时候，脸上可不见沮丧，倒像是遇见了什么好事一般。
而吴大发这时心里想的是，明天他们该准备多少条鱼好呢？
第二天，他信心满满的拉了四十条鱼，刚到摊位，就见那边围了一群人。
他刚想说凑什么热闹呢，就见到了牛车上高高杵着的“张家香鱼”招子。晨风烈烈，那几个大字显得比昨日，又更威风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