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刺眼。
王师傅的扳手“当啷”一声砸在机床导轨上,那声响在略显嘈杂的车间里格外突兀。
二十几个青工听到动静,瞬间围拢过来。
李启铭只觉后颈一阵潮热,豆大的汗珠顺着白背心缓缓滑落,他清晰地感受着汗珠下滑的轨迹,仿佛那是命运的指针在悄然转动。
“启铭哥,这可是跳龙门的好机会啊。”
学徒小张喉结上下滚动,眼神中满是羡慕与期许,仿佛看到了李启铭即将踏上一条光明的坦途,从此飞黄腾达。
铁窗台上的牡丹牌收音机正清晰地播着南巡讲话,声音在车间内回荡。
一个新名词震耳发聩——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李启铭像是被什么触动,突然将调令用力按在生锈的公告栏上,他的指腹缓缓碾过“干部任命”西个字,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然。
他大声说道:“你们难道闻不见吗?
广州那边的倒爷,赚钱赚得用麻袋装钱都嫌绳子细。”
话音刚落,只见他猛地发力,调令在他掌心瞬间裂成几片,恰似纷飞的蝴蝶。
那带着红戳的碎片悠悠飘落,轻轻落在他磨破的劳保鞋面上,仿佛是他与过去安稳生活的告别信笺。
车间里刹那间安静得出奇,安静到甚至能听见齿轮空转时发出的细微“咔嗒”声。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时,厂计划科副科长方婉清的搪瓷缸狠狠砸在门框上——这声巨响在三月的风里震出回音。
她的确良衬衫领口还沾着计划科的蓝印油,食指几乎戳到丈夫鼻尖,怒声说道:“你当这是打够级?
二车间的工资条都出了!”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在她看来,放弃稳定的工作去投身充满风险的“下海经商”,简首是疯狂之举。
李启铭转身,新刷的“改革开放”标语还滴着红漆。
他扯下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