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都更坚定——他记得前世在唐山遇见的那个大学生,裤脚沾着废墟的尘土,却捧着《高等数学》在帐篷里苦读,课本边缘记满了用醋渍做的重点标记。
“铁蛋哥,你真不和我一起去?”
秀兰捏着准考证,上面的“山坳公社”公章旁,不知何时多了块浅褐色的醋渍,像朵开在纸页上的腊梅。
那是她昨夜分装醋精油时不小心打翻了烧杯,却意外让准考证有了山坳的印记。
铁蛋笑着摇头,指尖划过她辫梢新换的红头绳——是用广交会样品包装带改的,绳结里还缠着根细铁丝,“山坳得有人守着老窑,就像蜂群得有蜂王台。
等你学会了微积分,回来教虎娃认显微镜下的菌丝图谱。”
黎明前最暗的时候,铁蛋独自蹲在老井旁。
井底的水面映着星图,与他刻在陶罐上的图案分毫不差,只是多了颗新出现的“希望星”——那是他昨夜用碎瓷片新凿的。
远处传来秀兰收拾行李的响动,搪瓷缸与玻璃瓶碰撞的脆响里,他听见了新的开始:玻璃瓶曾带来裂痕,却也让山坳的醋香有了走出深谷的可能;显微镜能看见菌丝的结构,却看不见刻在陶罐上的光阴。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老槐树时,秀兰的布鞋踩过青石板,留下带醋香的脚印。
她的帆布包里,除了课本和显微镜玻片,还装着铁蛋连夜刻的新陶罐,坛身上的蜜蜂振翅欲飞,翅膀下藏着极小的“77”字样——那是用显微镜玻片的碎渣嵌的,在阳光下会闪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落在时光里的星子。
广交会的展馆里,湿热的空气裹着茉莉花香,铁蛋的白背心被汗水浸透,却顾不上擦——他正在展位的土灶上翻动醋醅,木耙划过基质时,辣蓼草的红茎在蒸汽里舒展,像在跳一支古老的丰收舞。
围观的外商们突然发出低低的惊叹:醋醅表面慢慢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细看竟是槐花的形状,五片花瓣清晰可辨,花蕊处还聚着细小的泡沫,像在向陌生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