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时,铁蛋正在查看新引进的意大利蜂箱。
金色的工蜂在辣蓼草试验田上空盘旋,翅膀振动的频率与远处窑洞传来的翻醅声奇妙共振,像给山坳的春天编了首复调曲。
老周大爷蹲在田埂上,手里的算盘珠子沾着新翻的红壤,正在计算“科学种田”的配比:“辣蓼草杂交品种亩产提高三成,可种在梯田第三级——那里的红壤含硒量高,正好配‘坳菌1号’。”
算盘的铜框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每颗珠子都像从醋坛里捞出的星子。
县外贸局的吉普车就是这时碾过青石板路的,轮胎带起的尘土里,“广交会”三个字的红色漆痕格外醒目。
随车带来的请柬装在牛皮纸袋里,烫金的“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字样压着张泛黄的名单,“传统工艺展区”的展位号旁画着五角星。
铁蛋接过请柬时,指尖触到纸页间夹着的干槐花——是去年秋天寄到北京的样品,此刻仍带着若有若无的酸香。
“外商要看流水线生产。”
外贸局的陈科长擦着额角的汗,目光落在窑洞前的木牌上,“山坳香醋试制基地”的字样是铁蛋用烧红的铁丝烙的,焦木味混着醋香,“咱们得展示现代化设备,玻璃瓶包装——但菌种得留在山坳。”
铁蛋打断他,手指划过请柬上的“展位图”,在“土特产区”的角落停住,“就像老槐树的根,扎深了才能开花。
我们可以带陶罐去,带活的醋醅去,让外商看见,咱们的醋是从窑火里、从槐花香里‘长’出来的。”
他说话时,远处的蜂箱突然传来蜂鸣,工蜂们正围着新筑的王台忙碌,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远行饯行。
秀兰收到技校录取通知书的那晚,铁蛋正在给运往广交会的陶罐封蜡。
坛口的桑皮纸下,除了七片槐花瓣,还多了张字条,用蓝黑墨水写着:“1977年冬,恢复高考,报考龙山轻工业学院。”
墨迹被醋蒸汽熏得发皱,却比任何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