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却悄悄往苇席上多撒了把麦麸——那是他偷偷从保管室多称的五斤,账本上记成了“损耗”。
温控是场持久战。
铁蛋带着汉子们用秸秆和茅草搭起双层顶棚,秀兰发明了“水袋测温法”:把竹筒装满温水吊在陶罐旁,水温下降时,立刻往窑洞里堆烧热的土块。
李桂芳把自家的棉门帘拆了,剪成小块裹在陶罐上,针脚歪歪扭扭,却特意在每块布上绣了朵小槐花:“咱的醋将来要是卖出去,得让人家知道,是带着花香的。”
最紧张的是翻车时刻。
铁蛋掀开第一口陶罐时,酸香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惊得虎娃打了个喷嚏,惹得众人偷笑。
“轻点搅,每颗高粱都得沾到空气,跟咱们晒谷场上翻麦子一个理。”
铁蛋握着秀兰的手示范,竹竿划过醋醅的沙沙声,混着窑洞外长流水的叮咚声,成了春天里最独特的配乐。
李大娘摸了摸发酵物,突然把醋醅抹在虎娃皴裂的脸上:“比供销社的蛤蜊油还管用!”
小家伙嫌弃地擦脸,却让旁边的婶子们记了心,都说等醋成了,要拿醋水擦手。
当公社张干事带着两个红袖章进村时,窑洞外的玉米秸秆墙刚糊完第三层,新糊的泥浆还没干透,散发着潮湿的土腥味。
铁蛋正在教秀兰用玻璃片观察醋醅菌丝,听见村口的狗叫,手心里全是汗——他清楚,邻村的豆腐坊就是被这样的红袖章拆掉的,石磨至今还泡在村口的水塘里。
王贵堵在窑洞口抽烟,旱烟杆敲着腰间的布票袋,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张干事,咱这是响应‘抓革命促生产’,搞的是生产队副业,县供销社都备了收购单的。”
张干事推开他要往里闯,却被迎面扑来的酸香呛得退半步,脸色立刻绷紧:“好你个王贵,私酿粮食酒!
这味儿比县酒厂的还冲!”
千钧一发之际,李桂芳端着粗瓷碗冲出来,碗里是刚调的凉拌苜蓿,淋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