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发酵中的醋汁——那醋汁其实才发酵二十天,酸得人牙软,却被李桂芳拌了半勺槐花蜜。
“领导尝尝,俺们这是做酸菜引子,开春闹菜荒时救急用的。”
她把碗塞到张干事手里,竹筷上的苜蓿还滴着汁水,“公社赵主任上个月来视察,都说这引子比东北的酸白菜还开胃呢。”
张干事舔了舔嘴唇,酸劲冲上鼻尖,却看见碗底沉着几颗野山椒——那是李大娘藏在窑洞暗角的“宝贝”,平时连虎娃都舍不得给。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却仍盯着窑洞问:“酸菜算集体副业,可别搞歪门邪道。”
趁他说话,老周大爷悄悄把一本卷边的《人民日报》塞进他挎包,报纸上“社员自留地、家庭副业,是社会主义经济的必要补充”几个字用红笔圈了又圈,日期正是1975年10月。
红袖章离开时,李桂芳往他们的水壶里灌了山泉水,水里泡着新摘的槐花:“路上解腻。”
看着他们的自行车消失在山道,王贵抹了把额头的汗,从怀里掏出被揉皱的收购单——那是铁蛋连夜用野核桃跟张货郎换的信纸写的,盖着县供销社的红印章,其实是铁蛋用柿子单宁液伪造的,晒干后竟有几分逼真。
谷雨前一天的黎明,铁蛋掀开了第一罐试酿的醋。
陶罐封口的桑皮纸刚揭开一角,酸香就裹着槐花味涌出来,像打开了一坛封存的春天。
秀兰举着竹筒接醋,浅棕色的液体顺着竹勺流下,在晨光里拉出琥珀色的丝线,落在竹筒里时,溅起细小的泡沫。
“尝尝。”
铁蛋递过竹勺,秀兰蘸了点放进嘴里,皱着鼻子笑:“比供销社的酸,但后味带甜,像喝了口春天的溪水——还有点……”她忽然红了脸,“像你教我翻醅时,手心里的汗味。”
这话惹得李大娘笑骂:“死丫头瞎说!”
却自己也尝了口,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跟俺娘当年走西口带的老陈醋一个味儿,就是更清爽,带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