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海。
"左舷!
浪!
"他嘶吼着扑向舵轮。
十米高的水墙在渔船左侧隆起,阳光在浪峰上折射出诡异的蓝绿色。
陈默看到浪尖蜷曲的白色爪牙,看到无数气泡组成的死亡脉络。
时间突然变得粘稠,他清楚地听见林大富在骂娘,听见小赵带着哭腔喊妈妈,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
"抓紧——!
"钢制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陈默在甲板倾斜45度时抓住了桅杆上的缆绳,他的双脚悬空,看着林大富像破布娃娃般撞在雷达屏上。
小赵的救生衣钩住了渔网,整个人被倒吊着拖向怒涛翻滚的海面。
"割网!
"陈默从腰间抽出鱼刀扔过去,"接着!
"刀柄在暴雨中划出银亮的弧线。
小赵拼命伸长手臂,指尖刚触到刀柄,第二个浪头就从船尾拍了下来。
陈默眼睁睁看着年轻人的身体在万吨海水的重压下扭曲变形,那声"陈叔救我"被碾碎在浪花里。
海水灌入鼻腔的刹那,陈默想起了女儿小满。
出海前那个清晨,十六岁的姑娘追到码头,往他口袋里塞了个平安符。
"爸,这次回来给我带珊瑚啊。
"她马尾辫上的水钻发卡在朝阳下闪闪发亮。
咸腥的海水呛入气管,陈默在剧痛中恢复意识。
他发现自己趴在半截船板上,右腿被渔网缠住。
暮色西合的海面漂浮着柴油和血腥味,远处传来鲨鱼鳍划破水面的声响。
"还有人吗?
"他嘶哑的呼喊被海浪吞没。
一块印着"浙渔308"字样的船板漂过眼前,陈默发疯似的伸手去够,却只捞到小赵的橙色救生衣——正面浸透了暗红色的血。
三天后,陈默的嘴唇己经皲裂成龟裂的旱地。